第194章 跳崖
因為草原使者能待在京城的時間實在有限，赫裏與長遠公主的婚事也不得不提前了，禮部緊趕慢趕的總算是把嫁妝，禮服一應準備齊全了，其實按理說既然賜了婚，就應該是讓長遠公主到草原上在舉辦婚禮，可這次文帝卻破例讓長遠公主和赫裏在這裏辦了婚禮再回去。
此舉大約也是為了告訴赫裏，這個公主乃是朕的愛女，你可要好好珍惜。
而李貴妃為了不讓女兒受委屈，也是暗中著意添了不少，越是這樣，赫裏越覺得自己娶對了人，心裏想著自己還是要對長遠公主好一些。
到了成婚那日，整個京城都掛了紅，李貴妃更是著人在婚車經過的街道撒錢，共享公主出嫁的喜悅。
那日可真的是浩浩蕩蕩的場麵，十裏紅妝，百姓同喜，慶祝的鞭炮足足放了百十掛，整個京城都籠罩在一片紅煙當中，瞧著每個人都是笑著的。
如此這般盛大的場麵，方才讓長遠公主的心情稍稍好了一些，歡歡喜喜的和赫裏成了親，倒也算這件事圓滿了。
隻是有人歡喜有人愁，沈瀾衣還是沒能留住秋氏，或者說她壓根沒有想過能留住她，拜托了葉辭將秋氏帶著祖母她們送回田縣，離開那天，千陵抱著瀾衣哭得很是傷心，讓秋氏心裏也不是很好受，可為了讓女兒能夠自己想清楚，她還是忍痛離開了這裏。
送走她們以後，家裏一下子清淨了不少，整日裏都是死氣沉沉的，沈瀾衣整頓了一下家中賬目，然後主動騎馬去找了顧傾，或許有些事情早就該有個了斷了。
知道沈瀾衣來，顧傾倒是有些意外，這些日子他一直在想，要不要將實情告知，隻是反反複複總是心存顧慮，一直下不了決斷，他也是剛知道，自己還有這般婆媽的時候。
“下官見過王爺。”
沈瀾衣瞧著倒是和平日裏沒有什麽不同，麵色如常，規矩守禮，顧傾瞧了她一眼，掩去了眼中的情緒，讓人上了茶水。
“你來有什麽事嗎？”
沈瀾衣瞧了瞧周圍伺候的丫鬟，又看了一眼顧傾，後者會意，揮了揮手讓所有的丫鬟都退了下去，隻留下他們兩個人：“現在你可以說了？”
沈瀾衣輕輕笑了笑，似乎一下子鬆快了不少：“從那次在皇宮之後，很久沒有這麽和你說話了。”
顧傾覺得有些怪怪的，卻又說不出哪裏奇怪：“你到底想說什麽？”
好吧，還是有些不耐煩嗎？沈瀾衣突然覺得不知道該說什麽了，原本準備了不少的話要說，可是如今卻覺得都是徒勞，甚至有些矯情。
沈瀾衣攤了攤手，從懷裏取了一封信出來，輕輕放在了桌子上：“這個是給你的，其實我本來今天來是想殺了你的，可是，我還有家人和親眷，若是你死了，他們都要為你陪葬，這太不值得了。”
顧傾眼中有一絲悲傷閃過，其實便是沈瀾衣此刻殺了自己，他也會幫她全身而退的。
“所以，今後你我不要再有任何交集了，我原諒你做過的所有事情，也會徹底忘了你。今後你我就各自安好吧。”
說完以後，沈瀾衣忽然覺得自己輕鬆了不少，也不等顧傾再說什麽，然後自顧自的走了出去。轉身的瞬間，眼中的淚終於忍不住落了下來，顧傾，從今以後，我們再也不要相見了！往日種種，隻當是自己夢一場罷了。
沈瀾衣上輩子死的太過窩囊，也活的不夠盡興，可這輩子不僅瀟灑了十幾年，還痛痛快快的上過戰場殺過人，亦入朝為過官，享受過真正的權利和富貴，也不算是辜負這一場了。那這輩子如何死就讓自己決定吧。
最好選擇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埋屍青山下輩子再也不要投胎做人了。
等到沈瀾衣走了之後，顧傾才拿起了那封信，打開之後是一疊厚厚的圖紙，是炸藥的製作流程，每一步每一步都標注的很詳細，還有火炮的改進圖紙，顧傾一張張的看過去，既覺得驚喜，又覺得心中越發不對勁了起來。
想到沈瀾衣今天說過的話，顧傾心中一沉，扔下圖紙就追了出去。可是等他一路趕到了沈府，陳管家才說沈瀾衣出門以後就沒有回來過，而且府中如今老夫人和夫人都不在，他如今也是很著急啊！
顧傾忽然想到了什麽，從沈府出來縱馬一路朝著京城外跑去，心中滿是焦急，沈瀾衣，你不許做傻事！絕對不可以！
沈瀾衣到了懸崖邊，將馬兒的韁繩解開放走，自己一個人走了過去，腦海中此刻全是自己和顧傾的回憶，從初見到軍營後的一步步相處，一點點的情根深種。
沈瀾衣的思路慢慢的發生了變化，到了打敗白奴人後，便已經開始了幻想，軍營中，常百戶和孫副將為他們證婚，整個軍營裏都出都是歡天喜地的笑聲，顧傾一聲戎裝，自己披著蓋頭，就這麽一步步走到了一起，在兄弟們的哄笑聲中，同飲交杯酒。然後紅燭亮起。
沈瀾衣正想著，嘴角不自覺的上揚，可就在這個時候，思路卻不可避免的被拉回了現實，回到那一晚自己根本不敢想象的夜裏。眼睛慢慢睜開，沈瀾衣看著眼前的萬丈深淵，從這裏掉下去，死是肯定的了，不過大約也沒有什麽痛苦吧。
“瀾衣！”顧傾緊趕慢趕終於追了上來，卻看見沈瀾衣站在懸崖邊，連忙喊了一聲。
沈瀾衣慢慢回頭，瞧見了顧傾，如初見一般，得意的一笑，縱身跳了下去，顧傾，你不要追過來，陰曹地府我也不想再見到你！
顧傾縱身一躍，卻隻是抓住了沈瀾衣的一片衣角，眼睜睜的看著她落入了深淵。
“不！不要！”顧傾死死的盯著那個快速下降的身影，喉口一片腥甜湧上，一口鮮血吐了出來，此刻他才真真的感受何為萬念俱灰，生不如死。
他後悔了，真的後悔了，他不該逼著沈瀾衣離開自己，不該一次次的傷害她，更不該什麽也不說就那麽占有了她。終歸是他貪念過妄，既想著報仇又不舍得失去沈瀾衣半分，如今卻真正的失去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