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冤家路窄
沈瀾衣裹緊了身上的大棉襖,看著蕭條一片的小鎮,眼含熱淚:這個破地方比東北那還邪乎,明明都是夏季了,卻還是飄著雪花,一點陽光不見,直壓抑的人心裏沉悶的厲害。
也難怪與這裏接壤的白奴國會三五不時來犯了,這裏已經這般嚴苛的環境,無法想象他們那會是什麽樣子。
沈瀾衣原本計劃的好,走了一路過來,好歹也能讓他們歇歇吧,誰知剛到了軍營,立馬就被人集合到了一起,一個士官模樣的人走了過來:“白縣兵丁,可都到齊了?”
負責輸送的將士奉上名冊,道:“白縣此次共三十二人,都在此了。”
“好。辛苦了。”
那人接過名冊,一一點過,到了沈瀾衣時,皺了皺眉走了過去:“這小孩多大,怎麽也送過來了!”
就這小身子板,夠白奴兩拳打的不!
被抓衣襟的沈瀾衣翻了個白眼,心道在這要是還裝無辜可憐就要被虐死了好嗎,當即抓住他的手側身給他來了個過肩摔。妥妥暴力!
“好!”
軍營不是別處,隻要你拳頭夠硬,想揍誰都成。是以根本沒人出來怪沈瀾衣不懂事。
被摔懵的那個人趴在地上半晌,才站了起來,看著哄笑一片的將士,不耐煩的甩了甩手:“去去去,都訓練去!”
說完,惡狠狠的瞧著沈瀾衣道:“小子,敢對我動手?恩?”
這般紙老虎一樣的架子,沈瀾衣才沒在怕的呢,冷笑道:“不服?”
“嘿!小兔崽子口氣挺大,剛剛老子是沒防備,要不,咱們再比一次!贏了,老子答應你一個條件,輸了,你就等著吧!”
“來就來!”能不能在這不受欺負,就看這一架了,眼前這個人像是個官,如果能打贏他,以後的日子估計也沒人再敢惹自己了。
兩個人拉開了架勢,正準備打架,忽然從營帳中出來一人,長身玉立,一身黑色常服,愣是被他穿出了高定的感覺,尤其那張臉,看過就絕不會再忘記。沈瀾衣縮了縮脖子,立馬慫的一批,這,有地縫嗎?
顧傾冷冷的瞧了他們一眼,厲聲道:“軍營重地,鬧什麽!”
顧傾的話一出口,方才還凶神惡煞的軍官立馬傻笑著撓了撓頭:“嘿嘿,這不是,和新來的切磋一下嗎?”
顧傾沒搭理他,反而將目光看向了不知不覺躲到人後麵的沈瀾衣身上,這個小混混,居然也會來這裏?
沈瀾衣躲在許慶山身後,心中默念,我是一顆小草,你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可惜,再怎麽卑微的請求,顧傾還是一步步走了過來,麵色冷靜,帶著攝人心魄的寒氣。許慶山原本還想講一下義氣,可是看到他,七尺高的漢子不自覺就低了頭,默默的讓開了位置,將沈瀾衣整個人暴露在顧傾的視野之下。
沈瀾衣正努力減少自己的存在感,忽然覺得頭皮發麻,一抬頭,就看見了顧傾那張麵無表情的臉,帥是帥,可是,你能不能別拿那種眼神看著我啊!
我錯了還不成嗎?沈瀾衣露出一個尷尬而又不失禮貌的微笑:“嘿嘿,別打臉成嗎!”
還算老實,起碼沒裝作不認識,顧傾伸手捏了一把她的小身子板,瘦弱,無力,但是膽子,偏偏大的很!
“叫什麽名字。”
沈瀾衣很想逃避這個問題,甚至開始思考從這裏逃跑的可能性有多大,但偏偏有人不識時務:“回將軍的話,這小子叫沈瀾衣,身手很是不錯呢!”
說完,還衝沈瀾衣眨了眨眼,好像在說,看,哥哥對你不錯吧,雖然你打了我,但我還是不計前嫌的替你舉薦了。
沈瀾衣欲哭無淚,甚至隱隱還想把他在摔一次。
“真是謝謝你了啊!”
顧傾嘴角微微動了動,將她的表情動作盡收眼底,一個欺軟怕硬的小混混,沒什麽可值得他費心的。不過,剛剛的身手倒是讓他很好奇,若是好生調教,或許會是一員虎將。
“抓緊訓練。至於這個人,本官親自來帶!”
沈瀾衣如墜地獄,完蛋了!這不是自己送羊入虎口嗎?大哥,我給你賣個萌你能給我留個全屍嗎?
“還不快謝謝將軍!”
沈瀾衣轉頭看他,露出白生生的牙齒:“未請教貴姓?”
那漢子笑了笑:“我姓常,以後喊我常大哥就成了!”
行,我記住你了!沈瀾衣默默在心中紮小人,都是你的錯啊!
顧傾冷靜的咳嗽了一聲:“好了,常百戶,帶他們下去吧,你,跟我來!”
“是。”
沈瀾衣默默的跟著他走,看著他高大的背影,內心使出了一整套天馬流星拳,開始思考在背後暗算他的可能性。
如果直接打腦袋的話,勝算會不會高一些。沈瀾衣默默思考著,完全沒注意到顧傾不知道何時停了下來,一時沒刹住車,撞了上去。
硬朗的後背撞得她鼻子直發酸,眼淚一下子都被逼了出來。揉了揉鼻子,迷茫的抬起頭,霧蒙蒙的雙眼瞧著他。
顧傾愣了幾秒鍾,低沉的嗓音響起:“多大了?”
沈瀾衣老老實實的答道:“十三。”
說完,沈瀾衣才猛然想到,自己的生辰,已經過去了啊,在某一天趕路的時候,不知不覺就過去了。以往每年,都有娘親給做的長壽麵呢。今年,應該是在一天的勞累後,睡得死豬一樣吧。
沈瀾衣無奈的自嘲了一下,顧傾疑惑:“怎麽?”
“沒什麽。”沈瀾衣搖搖頭。錯過生日這種事,在軍營裏說出來有些太矯情了,若是讓眼前的冷麵閻王知道,不定要出什麽招數來練自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還是閉嘴吧。
她不願意說,顧傾也沒多問,本來就是看著她的長相才問的,十三歲的話,還是個孩子,沒有喉結也正常。
兩個人一起進了營帳,沈瀾衣本來都做好了準備,秉著一股氣走了進去,但想象中難聞的汗臭味並沒有,相反,是出乎意料的幹淨整潔,不僅所有東西都整理的幹幹淨淨,絲毫不亂,甚至還頗有情趣的在桌子上擺了一束野花。
處女座吧,難怪小氣又龜毛。
“沈瀾衣?”
“到!”下意識的反應過來後,沈瀾衣清楚的看到,他的眼中多了幾分戲謔。
真特奶奶的憋屈啊!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年紀太小了些,性子散漫,識字嗎?”
最後那個疑問句簡直是戳人心葉子都疼,你看不起誰呢!三年高考五年模擬跟你開玩笑呢,信不信分分鍾給你出個線性代數嚇死你!不過,到底在人家的地盤上,不好太過囂張,沈瀾衣謙卑的說道。
“讀過一些書,略識得幾個字罷了。”
顧傾挑眉:“過來寫幾個字看看。”
“是。”
沈瀾衣上前,拿過紙筆,想了想,非常裝逼的寫下了一句詩詞: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李白大大的俠客行,哪怕在21世紀都是很多人常用來裝逼的一句話。
顧傾皺著眉看完:“字也太醜了吧!”
原本都想好如何裝逼的沈瀾衣一口老血梗在胸口,哀怨的看著他:兄弟,你咋不按劇本走呢?這時候不是該老實來向自己請教才是,怎麽還帶絕地反擊的!
而且,這字也不算太醜吧!
在學堂辛辛苦苦小半年的沈瀾衣,打死都想不到,時隔半年,還會聽到一樣的評價,有種好不容易小學畢業,出去裝逼,卻現場被人指責,你幼兒園出來的吧,這種感覺,實在會鬱悶。
“沒怎麽練過,獻醜了。”
顧傾點頭:“確實是獻醜了!”
如果不是顧忌兩個人的身份武力身高等等一係列差異,沈瀾衣真的很想撲上去撓花了他的臉!外貌和性格完全不符啊!強烈要求差評!
沈瀾衣尷尬的笑了笑:“嗬嗬。”
顧傾麵無表情的看過來,沈瀾衣真的很怕他回一句嗬嗬你妹,立馬說道:“將軍若是嫌棄,不妨寫幾個字看看!”
我就不信,你寫的能比陶然還好,人家好歹都沒這麽明著嫌棄過呢,當然,入學頭一日的不算。
顧傾:“要賭嗎?”
“算了!”沈瀾衣拒絕的特別速度,好奇害死貓!
“話既然都說出口了,怎麽能不賭。”顧傾難得微微一笑,行徑去極其惡劣:“十兩銀子為賭注如何?”
沈瀾衣瞪大了眼睛:“我朝明文規定,超過三兩以上的賭博都是要進大牢的!”
你還賭十兩,我一個月俸祿才二兩銀子啊!
顧傾若無其事的拿出了自己貼身的匕首,亮銀飾麵的材質很是顯眼,上麵還鑲著一顆紅寶石:“哦,是嗎?”
沈瀾衣淚流滿麵,這就是威脅好不好!
“好,賭就賭。”大不了打欠條,分期還款好不好。一天一文錢,隻要我活著就算,死了你就認命吧。
顧傾見他爽快的答應下,利落提筆,刷刷幾下寫了幾行字出來,沈瀾衣低頭一看,蒙蔽了。
字,很好看,沒錯,可是你這個混蛋為什麽要直接寫欠條啊!你是早做好準備了是嗎?我的十兩銀子啊嗚嗚嗚!
顧傾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好心解釋道:“省得費勁了。”
你還是真的想的周到啊,謝謝你全家了真的是,沈瀾衣不情不願的接過筆,簽上了自己的名字,心痛無比:“可以慢慢還嗎?”
自己真是嘴欠敗家啊!剛來這一分錢沒拿到就先欠了一筆巨款出去。
顧傾十分滿意的將欠條收好,冷靜說道:“一個月一兩銀子,不難吧。”
“不難,不難,嗬嗬。”沈瀾衣表麵淡定內心暴躁,一下子要老子一半工資你周扒皮啊!
“從今日起你就跟著本官,白日裏和他們一起訓練,晚上,本官抽時間幫你加訓。”
魔鬼啊!沈瀾衣很想反抗,奈何形式比人強,隻能憋屈的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