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平安產子

  衛夫子雖然疑惑不解,卻還是帶著她去了後院,想著看看這個古靈精怪的學生,還能出什麽主意來讓自己答應這事。


  沈瀾衣一路跟著走過去,心裏隻覺得,這大概是自己目前為止,賭過最大的一把了。若是輸了,那便是滿盤皆輸,自己大概隻有帶著娘親跑到深山老林去了。


  從後院出來的時候,衛夫子還久久未能回神,神色複雜的看著這個學生:“為師這輩子見過的大風大浪也不少,隻是,這次,著實被你嚇到了。”


  “學生也是無奈之舉,好在遇上了個好師傅。”事情都已解決了,沈瀾衣難免有幾分輕鬆。


  “你呀,這名額之事為師可以為你破戒,隻是接下來,你是如何打算的,那軍營可比這危險多了。”衛夫子實在讚歎她一女子有如此膽氣。


  “走一步算一步吧,若能平安歸來,好歹能護住娘親後半輩子衣食無憂,若是回不來,想必朝廷也會有所體恤。”她能做的,盡量多撐幾年,娘親腹中之子若是個男孩,等他長大,娘親也有所依靠了。


  衛夫子實在很為她的天真所擔憂,提筆寫了一封信,給了她:“這個你收好,到了西疆,若是遇上什麽困難,可依照上麵的地址去找,到那隻說是我的學生,他們家在當地也是有名望的人家,定能助你一臂之力。”


  這也是他這個做師傅的,唯一能做的了。


  沈瀾衣鄭重的接過那封信,放在了袖中,跪下端端正正的給衛夫子叩頭:“請師傅最後受學生一拜!師傅今日所為學生做的一切,學生沒齒難忘!今後定當報答!”


  “起來吧。”衛夫子歎氣“願你我今後還有師徒的緣分,去吧。”


  秋氏與沈父和離,原以為是很難的事情,沈瀾衣甚至都做好了最壞了打算,但是萬萬沒想到,在李縣令出麵後,一切都變得簡單了起來。此次和離全程都由沈瀾衣和李縣令出麵,沈瀾衣這次算是見到,何為官威了。


  李縣令可謂是將先禮後兵四個字發揮的淋漓盡致,雖說說出來的每句話都是雲淡風輕的,但每句話砸下來,都夠沈父流著冷汗思量上半天,順便掂量一下其中輕重了。


  沈父一邊與李縣令交涉,一邊想著自家的生意和好不容易攢下的家產,再想想春娘肚子裏還有一個,心中一橫,便有了決斷,橫豎,眼前這個逆子,自己也不想要了。


  沈瀾衣全程低頭不語,隻等最後,沈父一頭冷汗的寫了和離書,言道秋氏所出兒女全部由她帶走。隻是姓氏不改。緊握的拳頭才慢慢鬆開。


  老夫人看著他們父子鬧成這個樣子,緩了半天都沒緩過來那股勁,直直暈死了過去。可嚇壞了一屋子的人

  沈瀾衣本想上前幫忙,畢竟對這個祖母,自己還有幾分真心的,可觸及沈父那冰冷怨毒的目光,剛伸出的手慢慢縮了回來,自嘲一笑,人家如今才是一家人,祖母有兒子和孝順的侄女,也用不著自己了吧。


  等再次醒來,已是深夜時分,老夫人滿臉疲態的靠在床上,青蘿守在床邊:“老夫人,您總算醒了,可把奴婢嚇壞了。”


  “青蘿啊,你說,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呢?”衣哥兒平日裏是最聽話不過的,又孝順又恭敬,怎麽這次像變了一個人似得,不僅頂撞長輩,濫殺人命,還私自去尋了縣太爺,逼著他們簽下和離書。


  好好的孩子,怎麽一晃之間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青蘿心道,少爺變成這樣,您也是功不可沒,若是平時對夫人好一些,何至於鬧成今天的地步。


  “老夫人,少爺,到底是心疼夫人,您也別太生氣,如今少爺還小不是,興許以後想通了就好了。”


  “難啊,這孩子都能不顧前程也要逼著我們和離,怕是今後的情分,就徹底斷了。”


  瞧著老夫人傷心欲絕的模樣,青蘿連忙道:“老夫人,且先別想那麽多,這不表小姐肚子裏還懷著您的孫子嗎?表小姐還小呢,今後且有的再生,奴婢隻怕,到時候您要忙不過來了。”


  老夫人果然被轉移了思緒:“是啊,如今全指著春娘肚子裏這個了。”


  沈瀾衣回到客棧,將和離書給了秋氏:“娘,如今,咱們和他們再沒任何關係了。”


  秋氏看著白紙黑字寫的清楚,眼眶濕潤了:“都是娘害了你。”


  其實秋氏更想哭的是自己,年少被拐賣,流落至此,被沈家撿回去當媳婦後,這麽多年,勤勤勉勉不敢有絲毫怨言,但是婆婆和夫君競對自己沒半分感激之情,甚至,從未把自己當成家人看待。


  沈瀾衣拍著秋氏的背,讓她將心中的委屈都發泄出來。過了好久,秋氏才抽抽搭搭的停了下來。


  綠竹遞了帕子:“夫人,擦擦臉吧。”


  “娘,你聽我說。如今咱們既然已經出來了,我知道,您心中害怕,但是,我已經買了一處小院子作為今後咱們的家,您別問我錢是哪來的,隻管安心把肚子裏的孩子生下來就好。今後,一切都有我在。”


  沈瀾衣一氣說完,看著綠竹道:“咱們家以後也不添什麽人了,你和香兒的月銀不變,還是一個月一錢銀子。綠竹,今後家中事務就交給你管了。”


  綠竹眼淚汪汪的看著他:“少爺,奴婢不要銀子,隻要有一口飯吃就成,您不必為難的。”


  “如今雖然比不得從前了,但不至於連個月錢都發不起,你就安心拿著吧。”


  沈瀾衣好說歹說,總算是讓這丫頭把錢收下了。


  秋氏瞧著女兒的臉,此刻已經是紅腫的不成樣子了,不由得有些心疼。


  沈瀾衣笑了笑:“娘,沒事,兩天就消了,您又不是不知道。我這瞧著厲害,其實壓根沒什麽事。”


  這具身體是極為容易留印子的那種,而且特別敏感,所以沈瀾衣根本不擔心這兩耳光會給自己帶來什麽影響,腫兩天也就下去了。


  第二日,沈瀾衣帶著人收拾了一下,一齊搬到了新家去,靠近城門口的一處小宅子,說不上多好,但很僻靜,周圍都是規規矩矩做生意的人家,倒也安全。


  朝廷給的征兵日子是兩個月的時間,沈瀾衣大概算了算,大約是能等到娘親生完孩子了,在此之前,還是先保密吧。免得娘親知道了心裏不安,影響生產。


  是以,沈瀾衣幾次偷偷跑去衙門登記領牌子,都跟做賊一樣,生怕哪個熟人瞧見了,再鬧出什麽事情來。


  等到秋氏臨盆那一日,沈瀾衣請了最有經驗的接生婆來,親自陪著她生產,秋氏這些日子本就經曆的事多,這些日子也是心事重重的,都將近兩個時辰了,還是沒把孩子生下來。


  接生婆滿手的血,喊道:“這不成啊!家中可有老參讓夫人含著,在這麽下去怕是大人孩子都保不住!”


  沈瀾衣當下也顧不得許多,喊道:“綠竹,拿著銀子,快去買人參!!”


  綠竹哪裏敢耽擱,轉身取了就跑了出去,秋氏滿頭大汗,咬緊牙關,唇色卻越發慘白。連聲音了都虛弱了不少,沈瀾衣急的不行,連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娘!”


  娘不能有事,絕對不可以有事的!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秋氏的聲音越發虛弱,握著沈瀾衣的手也慢慢鬆開了。


  “娘!你不能睡!”沈瀾衣狠掐了一把她的掌心,濃濃的血腥氣在鼻尖彌漫開來。這是她來到這個世界後,第一次覺得離死亡這麽近,被壓抑的無法呼吸後,眼前仿佛出現了一間屋子,一具早沒了聲息,僵硬的發出陣陣臭味的屍體。


  仿佛要和眼前的一幕重疊,秋氏的臉慢慢移到了屍體上。


  突然,門被推開,綠竹抱著一隻盒子跑了進來,小心的打開,切下一塊參片,和香兒一起,塞到了秋氏嘴裏。


  “這下就好了,這下就好了。”接生婆眼巴巴看著,不知道在對說著話。


  過了一會,秋氏似乎有了一些力氣,皺起了眉頭,咬緊牙關悶哼了一聲,清脆的嬰兒啼哭聲在房間裏響了起來。


  沈瀾衣看著那個貓兒一樣蜷縮著的小東西,紅皺皺的難看的要死,卻一下子流了眼淚,總算,是熬過這一關了。


  “是,男孩,還是女孩。”秋氏艱難的抬起脖子,問道。


  “恭喜夫人,是位小公子!”接生婆利落的把孩子包了,看著一屋子的人,實在不知道該遞給誰。沈瀾衣朝綠竹使了個眼色,後者會意,輕輕接過了孩子。


  “香兒,把賞銀給劉媽,辛苦您了。”沈瀾衣緊緊拉著秋氏的手,根本不敢鬆開,此刻也是滿身大汗。


  “哎喲,那就謝謝您了。”


  接生婆接了銀子,連聲道了謝,囑咐了幾句才歡喜的回去了。


  沈瀾衣猛然經曆了這一遭,如今看著娘親和弟弟無恙,猛地跌坐在了地上,渾然不覺衣衫都已經濕透了。不過好在,總算是雨過天晴了不是。


  秋氏艱難產下一子,待過了幾天,身體恢複了差不多了,抱著新得的兒子,笑意吟吟的將起名的重任給了沈瀾衣。


  “我?”沈瀾衣迷茫“娘,我還小,怎麽能給小弟起名字呢。還是娘來起吧。”


  秋氏抱著兒子,如今滿心的幸福,忍不住與沈瀾衣開起了玩笑:“你是他長姐,自然該你來起,娘不識字,你就不怕將來因為名字不好聽而與我鬧騰。”


  “敢?”沈瀾衣挑眉“若是敢鬧,便將他扔了去。”


  話雖這麽說,沈瀾衣還是回去翻了幾天書,冥思苦想了好幾日,定了千陵二字作為小弟的名字。


  沈千陵,也是朗朗上口的三個字,沈瀾衣再次感謝李白大大。要不把自己愁死都不一定能想出來。


  秋氏也覺得這名字不錯,於是,就此拍板定了下來,又起了個小名叫保兒,希望自己能保住這個兒子,不叫別人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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