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3章 37號倉庫

  053章37號倉庫

  突突突突……。


  伴著急促的汽艇馬達聲響逐漸由遠及近——只見江面上一條孤零零的快船在月夜的掩護下迅速地朝著對岸的一處碼頭駛來。在船即將到達目的地之前，快船上一名神情警惕、腰間暗藏手槍的年輕人走出來朝向岸邊漆黑的碼頭扭亮了手中的電筒，幾秒鐘以後：原本一派死寂的碼頭上也突然閃爍起了作為回應信號的手電筒光亮。


  見到事先約定的暗號接上了，沒過多一會兒的功夫船靠岸了。隨著一系列凌亂的腳步聲響，從船上相繼跳上碼頭的幾個神秘人物還沒有來得及站穩腳步、忽然迎面一道雪亮的燈光射來！很快地本來空曠寂靜的狹窄碼頭便被身著黑色制服、全副武裝的偽警察包圍了個水泄不通！！！

  「幹什麼、你們想幹什麼？！」


  「你們是他媽幹什麼的，統統把槍給老子放下！！！」


  眼看著為首帶班的偽警察班長說話便拉動了手中的槍栓、圍攏在猶如驚弓之鳥的神秘船客們當即也緊張地紛紛亮出了暗藏的武器！現場的氣氛頓時緊張了起來，似乎只要一丁點風吹草動便會引起一場激烈的戰鬥……。


  「叫、都他媽叫什麼喪呀！把槍都放低，連點規矩都不懂。」


  千鈞一髮之際，隨著身後有傳來一系列沉重的皮靴聲響：身著筆挺黑色呢子警服、兩肩上佩戴著閃閃發亮的少校領章的警察大隊長一邊懶洋洋地整理著雪白的手套，一邊漫不經心地從人群中走出來按下了率先發難的偽警察班長手中舉起的槍管然後摘下架在鼻樑上的墨鏡，藉著慘白的探照燈光——那個深受南京周邊村鎮居民唾罵、詛咒的「趙鬼子」趙有德消瘦的面孔清晰地出現在了面面相覷的神秘船客們眼前。


  時過境遷——現在的趙有德早已經不是南京剛剛淪陷時、那個帶著土匪隊伍在四鄉八鎮亂咬亂躥的民眾自衛團團長了。在日本主子的提攜下：現如今的趙有德已經成了南京臨時政府下轄警察部隊的少校緝私大隊長！長江沿線日統區下轄的城鄉鎮甸幾乎都是其麾下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緝私警察大隊的勢力範圍……。


  然而這僅僅只是他的表面身份，其實在暗地裡——看似比過去更加囂張且窮凶極惡的趙鬼子還有另外一層不為人知的秘密身份。


  「諸位兄弟，旁的話我也不便多說了——識趣的馬上把你們的牌子亮出來吧？」


  眼看著趙有德抬手做了個請的姿勢，神秘船客中為首的年輕人定了定神將上了膛的手槍又重新插回到腰間，隨即從懷中掏出一個亮晶晶的金屬牌警惕地將其送到了趙有德的手中。藉著燈光趙有德非常仔細地審視著手中這個精緻的牌子：那是一塊晶瑩剔透、也不知道究竟用什麼特殊工藝與金屬材料加工製作而成的美麗圓體牌，透過那光滑圓潤的牌身可以非常清晰地看到內里印刻著的幾個閃閃發光的淡藍色文字——37號倉庫。


  「嗯、很好！」


  在確認了這道證件的真假以後，趙有德陰森森的臉上這才微微展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容，隨即就見其手臂一揮——身後劍拔弩張的警察緝私隊員們這才齊刷刷地放下了手中的武器，現場的氣氛也隨即得到了緩和。


  「怎麼，原來你就是37號倉庫的老闆？」


  「哼——沒錯，鄙人趙有德！」


  這時候船客隊伍中一個頭戴禮帽、身著長衫作商人打扮的中年男子在親信保鏢的護衛下站了出來，兩隻精明的雙眼閃爍著沒有絲毫懈怠的警惕目光將面前這個渾身全副武裝的偽警察頭子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幾遍……。最後他似乎還是終於接受了眼前的這個交易者，而後轉身呼喚一個跟班回到船上將一支沉甸甸的皮箱從艙內取了出來。


  「這位長官，讓我們看看你的貨吧？」


  「哼！」


  鼻子里輕輕哼了聲，趙有德轉身朝背後的部下努了努嘴：很快地幾個荷槍實彈的警察陸續將數支長條木箱抬到了碼頭中央唯一一塊狹小的空地上。在得到了趙有德的同意以後，中年男子帶來的兩個部下走上前去將面前的木箱打開：掀開蓋在最上方的油布紙、一排排嶄新的三八式步槍光滑的槍身隨即開始在月光的照耀下不時散發出道道幽藍色的光芒。


  「好、果然是好東西！」


  中年男子似乎非常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即他又依次察看了另外幾個木箱中裝運的司登式衝鋒槍、捷克式機槍、毛瑟駁殼槍、以及木柄手榴彈……。結果就和最初看到的三八式步槍一樣，全部都是嘎嘎新的硬通貨！


  「不錯不錯，37號倉庫果然是名不虛傳——兄弟佩服、佩服！」


  也不知道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一個名叫「37號倉庫」的地下秘密軍火商販的名字開始沿著南京周邊的地區在蠢蠢欲動的幫派分子、散兵游勇、甚至是新四軍游擊隊的耳中不脛而走……。假如有人急需武器彈藥、而且可以聯絡到這個37號倉庫，這支神秘的軍火商販組織就會按照約定好的時間，在規定的地點準時與購買者交易。從各種繁多型號的槍械彈藥、直到手槍、步槍、衝鋒槍、機槍，甚至是擲彈筒、迫擊炮乃至於輕型火炮……，總而言之一句話：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37號倉庫做不出來的！只要你開列出需要的武器清單，37號倉庫中那些神通廣大的武器供應商就會連眼睛都不眨一下、轉瞬之間把購買者所需要的任何武器擺在他的面前……。


  而且這支神秘的軍火販運隊伍似乎還擁有著極為靈通的消息網，在37號倉庫嶄露頭角以來——日本特務機關、漢奸走狗、意圖黑吃黑的幫派勢力曾經千方百計地想要吞下這條流動與長江沿岸的大魚……。然而幾經周折，這些貪婪陰險的傢伙最後得到的結果不是頻頻撲空、要麼就是搬磚砸腳面、連吃啞巴虧！對於那些心懷叵測之徒，37號就好像是一場極為可怕的噩夢！無時無刻不在利用自己在黑暗角落散發出來的點點光芒將他們慢慢誘入陷阱，並最終付出慘痛的代價。


  可是以上這些還不是最重要的——但凡能夠跟37號倉庫進行軍號交易的人或組織也更加不是盲目選擇的，只有那些能夠通過37號無孔不入的眼線仔細甄別、並層層篩選的人物或者組織才能夠最終得到聯繫的鑰匙、也就是那枚無法仿造的神秘透明金屬牌！

  那麼，能夠真正跟37號倉庫交易的、又必須得是什麼樣的人物呢……？

  「趙長官，也請你來驗驗貨吧？」


  在清點了在場的全部武器和手中的清單完全相符之後，商人打扮的中年人這才笑著吩咐手下人把沉甸甸的皮箱送到了趙有德的面前：望著眼前滿滿一箱用紅紙細細包好的銀洋，在外人眼中見錢眼開、有奶就認娘的漢奸警察趙鬼子、趙有德卻非常坦然地笑著搖了搖頭，緊接著居然將裝錢的皮箱又推還給了面前的中年商人。


  「這位長官，這裡可是我們事先約定好的價錢！怎麼、你要變卦加價嗎？！」


  完全沒有預料到這一手，中年人的臉色隨即又沉了下來。


  「呵呵呵，先生誤會了：叫你的人把這些貨抬上船你們儘管走，但是這貨款、兄弟不能收！」


  「怎、怎麼？！」


  這下子中年人可完全懵了：按照趙有德的說法、那就是把這裡所有的武器全部都送給自己，但是這怎麼可能？！好傢夥——要知道擺在面前的可不是幾條步槍、幾顆子彈，那可是足足可以裝備正規軍兩個連的輕重武器裝備！眼前這個偽警察居然連眼都不眨一下信誓旦旦地說要全部送給自己，這無論怎麼想也無法叫人相信呀……！！！

  「這、這位長官——我、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先生不用懷疑：您姓張，是特意從蘇北趕過來為新四軍購買武器的、我應該沒有說錯吧。」


  「……，嗯。」


  短暫的驚駭劃過眉梢，眼看著面前的偽警察僅僅是輕描淡寫幾句話便輕易說破了自己的身份，姓張的中年人覺得在這種時候也再沒有隱瞞的必要，沖著趙有德微微點了點頭。


  「其實道理很簡單：不錯——我們37號倉庫做的是軍火走私的買賣，但在幹上這行的同時我們時刻都記得自己是中國人！新四軍、八路軍，這些都是殺鬼子除漢奸、奮戰在第一線上響噹噹的抗日隊伍。因此對於你們，我們37號倉庫的大門永遠都是敞開的！！！」


  「……，原來、原來是這樣。」


  在心中來回揣摩著剛剛聽到的話、並直勾勾地望著趙有德不容懷疑的眼神，恍然大悟的中年男子頗有些欽佩地默默掂了掂頭。


  原來這就是與37號倉庫做生意對象的最重要前提——必須是敢於抗擊日本鬼子壓迫、響噹噹的真正中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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