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9章 衡陽會戰（四十）
「周師長，這不是罪！」仇戰抬起頭來看著周慶祥認真地說道：「這是擔當，一個軍人一個男人的擔當！軍人不僅僅是赴死，更重要的是擔當！這對於一個高級軍官來說更為重要，不管歷史如何對待衡陽會戰，將來終有正當的評說。
把戰鬥堅持到最後一刻，誰還能說我們是懦夫？誰有資格說我們不是軍人？！已經付出那麼大的代價了，難道還要我們應該為了所謂的名譽付出沒有必要的代價？！誰也沒有資格來辱沒第10軍和我冥王弟兄的英名？！我們都是英雄，永遠的英雄！
從現在的情況來看，橫山勇並不清楚我們的戰鬥力還有多強。城破之日，我們就算全部犧牲在衡陽城內，也難以造成其三千到五千的傷亡。
與其以一萬多人的犧牲來換取日軍這微弱的傷亡，我仇戰絕不做這種對不起弟兄的決策！這反而是我弟兄們活命最後的機會！難道我們這些指揮官就不應該為弟兄們做點什麼？！
周師長，麻煩你轉告軍座。最後的抵抗越堅決，就越有利於我們後面的計劃。只有在日軍攻入城內再一次受到重創，才更有利於讓所有弟兄們活下來！」
「是。冥王！告辭！」周慶祥向仇戰敬禮離開。仇戰長長地噓了一口氣。這一切都在仇戰的計算之中，一旦城破國民軍被動無法形成有效的阻擊，橫山勇根本就沒有必要給第10軍迴旋的餘地。完全可以報復性地清剿城內的弟兄。
那對於城內的弟兄，包括傷員和非戰鬥人員都是災難，而仇戰正是在努力阻止這場災難發生。他能做的就只有這些了，後面的就看方先覺怎麼去取捨決策。
持續了一天的炮擊一直到晚上才停下來。仇戰帶著他的警衛小組離開的地下指揮室。戰機，日軍馬上就要展開全面進攻了，對於仇戰來說戰機也來了。冥王所有有弟兄都在前沿尋找戰機，他加上他的警衛小組共十三名狙擊手，不可能在此時還『浪費』。
8月4日，日軍開始炮擊，藏身在坑道里的仇戰踩著齊膝的水靜靜地等待炮擊停下來。足足持續了半個小時的炮擊終於停下來了。遠處，西部仍然還在炮擊，這是國民軍進攻部隊對日軍的炮擊。
日軍終於開始進攻，觀察哨兵發出日軍進攻的消息后。部隊快速進入陣地，仇戰尾隨他們走出坑道進入泥濘的陣地之中。
警衛小組以一個通訊兵和一個狙擊手留在仇戰的身邊，其他人快速地進入狙擊陣地。日軍密集地沖了上來，欺負沒有炮彈的國民軍。
國民軍陣地上很安靜，只是聽到子彈上膛時的聲音。為了節省子彈，逼得第10軍弟兄節約著每一顆子彈。只能冒著危險等鬼子靠近了再打。
狙擊步槍響了，接著是神槍手開槍。衝鋒的日軍一個又一個倒下來。此時仇戰放下望遠鏡拿起了狙擊槍。
六百米外一個鬼子指揮官正在指揮進攻，仇戰的瞄準鏡中鎖定了這個鬼子軍官。鬼子抵近陣地，此時機槍響了起來，鬼子馬上爬了下來。開始對幾個火力點放冷槍。仇戰仍然鎖定這個鬼子軍官。這個距離只有他能擊得中，他在等待時機。
火力點的機槍停了下來，也不知道是機槍手已經犧牲還是為了節約子彈而停下來。僅一百來米外的鬼子再一次撲了上來。就在此時仇戰開槍了，那個鬼子指揮官倒了下來。
正在衝鋒的鬼子誰也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只是不要命地沖了上來。肉搏戰，受傷的弟兄抱著集束手榴彈撲向日軍。
頓時血肉飛濺！後面的預10師弟兄衝出戰壕迎向鬼子。仇戰放在狙擊槍掏出手槍也沖了上去。身邊的警衛想拉都沒有拉住。只要用狙擊槍來掩護仇戰。
幾乎是一槍一個，就算是衝到身邊的鬼子也被仇戰擊飛。仇戰就象一隻下山的猛虎一般沒有鬼子能擋得住他。
仇戰感覺到身上的血在上涌，他還從來沒有這樣近距離地格殺鬼子。一手槍，一手刺刀，快捷地幹掉一個又一個鬼子。
兩個警衛沖了上來，擊斃圍向仇戰的幾個鬼子架住了仇戰。用拖的方式把仇戰拖回了陣地。站定的仇戰看著警衛的目光不好意思地重新拿起狙擊槍來殺敵。
在仇戰的身後又多了兩個弟兄。他們的目的只有一個，阻止仇戰再去冒險。這可是薛岳給他們下的死命令。
日軍被擊退，國民軍以少勝多守住了陣地。以極少的傷亡擊潰了日軍的進攻。與冥王配合作戰多日，他們可以說是在戰鬥中訓練著，戰鬥力已經今非昔比了。
返回坑道，找到了一塊乾爽的地方坐了下來。通訊兵馬上打開電台。一會兒向仇戰報告戰鬥情況。
第116師團、第68師團、第58師團、獨立第19步兵旅團、第13師團和第3師團同時從四面對衡陽發起了攻擊。進攻兵力達到了四個師團一個旅團，其東線進攻的是第13師團和第3師團的聯合部隊，總量約一個師團的兵力。而這個數量還有慢慢地增加。
仇戰沒有對戰局做任何指示。所有的戰鬥在戰前都做了安排，冥王的戰鬥自主性非常強，仇戰也沒有必要去干預。
湘江沿岸的陣地幾乎全部被摧毀。在這片被摧毀的陣地上看不到一個防禦的軍人。日軍開始準備渡江作戰。遠遠的狙擊手不時進行干擾，日軍馬上用炮彈進行定點打擊。
大量的渡船從對岸駛過來。很快就接近衡陽城。就要此時槍口從廢墟中伸了出來。對日軍的船隻進行火力壓制。
頓時鬼子在河中出現混亂，集結在一起的狙擊手率先就幹掉了舵手，失去了操控的船隻又被火力覆蓋。很多鬼子跳入水中避免傷亡。
江中馬上浮滿了屍體，還有正在浮水返回的鬼子。步槍、狙擊槍，鎖定著鬼子射擊。見勢不妙鬼子開始實施炮擊壓制。
由於相距太近，鬼子很多炮彈在水中炸開，頓時給他們自己的部隊造成了巨大的傷亡。槍聲停了，留下來的只是染血的江水和江面上的木船殘骸。還有幾艘在江面上失去了控制的鐵船。對面的鬼子開始在延伸的炮火掩護中接應江面上浮水逃命的鬼子。
渡江進攻衡陽城，估計鬼子不得不放棄這個作戰計劃了。那怕是鐵船也無法擋住狙擊手的攻擊。就算是炮艦也占不到便宜。
小西門方向，日軍剛進入防線就被狙擊手所阻。日軍以其是精銳部隊，居然於陣地前與國民軍硬撼。然而卻只能不斷地往後運送傷員。山炮、平射炮、迫擊炮和擲彈筒都用上了，卻難有寸進。
南部，因為日軍第57旅團推進而放棄了前沿陣地，完全進入巷戰階段。受過訓練的第190師運用靈活的戰術襲擊攻入的鬼子。
看似一堵斷牆，很有可能就會面臨一陣手榴彈的攻擊。最後不得不用擲彈筒一步一步地向前逼進。卻又面臨著諸多的隱蔽工事襲擊。在被重創的情況之下一屋一屋地與第190師弟兄爭奪陣地。對他們最大的威脅還是藏身地暗中的狙擊手。
就算他們有所進展，但距離南門城牆還有數條街道，對於鬼子來說遙遙在望卻又無法得到。付出的傷亡讓他們不得不放緩進攻節奏。
炮擊，日軍的進攻節奏控制得非常到位。所有進攻部隊的步兵進攻停了下來，然後炮彈在環衡陽城四周炸開。頓時硝煙籠罩了整個衡陽城。
按照習慣炮擊可以停了下來，該是步兵上場了。步兵是上場了，但此時炮擊並沒有停下來，大量的炮彈在陣地上炸開。
煙霧彈！鬼子使用了煙霧彈。頓時滾滾濃煙籠罩了整個陣地，衡陽城內也可以聞到嗆人的氣味。國民軍遲疑了一下，以為是毒氣彈。當明白這只是煙霧彈后馬上進入陣地。
遲了一點點，鬼子已經接近陣地。跟著出來的仇戰發現了一個問題，視線問題。在這種環境中狙擊手的遠距離攻擊失去了作用。
肉搏戰！就算是仇戰身邊的警衛想阻止仇戰參戰也不可能了。只能是肉搏戰！十三個人組成了三個近戰隊形護著仇戰沖入戰場。
仇戰仍然是一手手槍一手刺刀，他的警衛小組弟兄也是一手手槍一手刺刀，還有三支衝鋒槍在使用。他們的出現緩解了預10師部隊的壓力，慢慢地拿回主動權。
戰鬥中不時出現爆炸聲，在肉搏戰中受創的弟兄無一不選擇了這種自殺式攻擊。待到煙霧散盡之時，日軍退出了戰場。
仇戰一身是血，他身邊的十二個警衛也一身是血。身上有敵人的，也有弟兄們的，還有自己的。仇戰揮了揮手，他們又退入坑道之中。
坑道內還存在著嗆人的煙味。仇戰輕輕地咳嗽了一下，看到的只有輕傷的弟兄在進行簡單的包紮，重傷的已經沒有了，氣氛非常壓抑，這種氣氛也只有在部隊出現重大傷亡時才有的。他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坐了下來。
所有的弟兄冷靜得讓人心寒，什麼視死如歸，什麼鐵血男兒，這些詞語已經無法形容這些在戰場上活下來的弟兄，文人再華麗的詞語也表達不出戰況之慘烈。此時的心情也只有上過戰場的戰士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