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3章 衡陽會戰（二十四）
「仇戰，我要再不表態，我就不配當這第10軍的軍長了。」方先覺笑了笑說道：「好，什麼時候退出衡陽城，我方先覺聽你的！冥王不退，我第10軍不退！這個主我替兄弟們做了！報國還論什麼身份地位。」
「剛才我計算了東線作戰對日軍造成的傷亡數量，現在再說說西線。西線的情況比較複雜，而且戰爭會持續得更久，而且還要延伸到柳桂。就計算到衡陽城破之日吧。
敵我雙方的傷亡比應該在二比一或三比一的樣子。也就是說我軍要以三條命換日軍一條命。這明顯就是不划算的賣買，但我們也得要去做。
最終結果就是幾個主力軍的傷亡在兩成到五成的樣子，特別是第79軍和第62軍傷亡應該在五成的樣子。而日軍的傷亡最終應該在一萬左右。」仇戰想了想說道：
「那麼衡陽城下呢？」方先覺盯著仇戰問道。
「以第一階段的戰鬥情況來看，日軍的傷亡在一萬左右。」仇戰想了想說道：「第二期作戰應該在一萬到一萬五千之間，出現這麼多的傷亡他們只能停止進攻了。如果有第三階段應該又在一萬以上，持續時間長，我軍戰至最後一人……應該在兩萬左右。
也就是說衡陽城下我們抱必死之決心作戰的話，日軍傷亡在四到五萬左右。戰死人數應該在三萬以上。那麼整個衡陽會戰從衡陽城下到外圍，至少可以造成日軍六到七萬的傷亡。
我想戰後日軍各師團就算還能滿建制地投入戰場，但其補充聯隊估計會消耗一空。不管是華中、華北還是華南方面，他們的兵員補充都會受到極大的影響。
衡陽會戰之後，日軍的部隊將面臨打掉一支少一支的局面。有可能會進入到縮編的階段。到那時就算太平洋戰場沒有進展，我們最多也可在三到五年內取得實質性的進展。」
「這些你以前就給我分析過。」方先覺眼睛時露出堅毅的神色說道：「我心意已決，下一步……下一步就是該怎麼說服我的弟兄們了。」
「第一期作戰，第10軍的傷亡是三千多人，而傷員就達到兩千多。估計這個數據還會進一步按這個比例擴大。」仇戰低下頭來說道，然後突然抬起頭看著方先覺：「軍座，這不僅僅只考慮到藥品的消耗問題，會牽涉到一系列的問題。還請軍座思考一下！」
「這的確是一個問題。」方先覺沉思起來，良久看向仇戰說道：「傷員多來自日軍炮擊，這個問題無法從根本上解決。」
「軍座，有些話昨天不便談論，我只是提醒你早做心理準備。」仇戰面無表情的說道。他是在提醒方先覺要做好取捨，至於怎麼去取捨就看他自己的決斷，仇戰不會進行干預。
「我知道你的意思……」方先覺想了一會兒看著仇戰說道：「謝謝你的提醒，再艱難的決斷也得由我這個軍長來做，也必須要做出來。我就告辭了……」
說完他向仇戰敬禮，仇戰忙還禮後送他離開作戰指揮室。可以看出方先覺心中的那份沉重。所謂的取捨就是放棄不放棄的取捨，他能放棄這些弟兄們嗎？還是下達傷員與日軍同歸於盡的命令？
不管那一種選擇都比仇戰是否讓特一團和特二團進入衡陽的決定要難。也就是說到時命令弟兄們與衡陽城共存亡的勇氣都沒有。他對自己的生死可以輕易做出決定，但關乎幾千上萬弟兄的生死，他卻很難做出來。
仇戰何嘗不知道這番話會對方先覺產生震撼性的效果，也許可能會影響到方先覺的決斷。但他必須要給方先覺一個心理準備的過程。堅守到撤退時，他手頭的傷員會影響到撤退效果。不可能每一個戰鬥人員還要背著一個傷員衝出日軍重圍與接應部隊匯合吧。
而堅守衡陽城，還能戰鬥的全部戰死，那麼那些傷員絕對會面臨鬼子單方面的屠戮。想到這樣的結果，不管是那一個將軍都無法面對。
「唉……方將軍，從第10軍奉命進入衡陽城之後，你的選擇就並不多了……」看著方先覺離開的背影仇戰長嘆一聲搖了搖頭說道。
「方軍長會做出怎麼樣的選擇？」在他身邊的畢海航好奇地問道。
「你會怎麼做？」仇戰看著他反問道。
「戰！」
「城破之後呢？如果城破之後還有七八千號傷員弟兄呢？如果城破之後鬼子拿這些傷兵來威脅你呢？」仇戰看著畢海航發出一連串的問題。
「我……橫山勇不會吧……」
「鬼子什麼事情干不出來？不要把希望寄托在敵人的仁慈上！……」仇戰冷冷地說道，隨後又嘆了一口氣：「唉……隨緣吧，有機會還得幫助他一下。」
「那……怎麼幫？」
「方將軍不會再來找我了。」仇戰搖了搖頭說道：「此事你與軍統方聯繫，把方將軍的苦楚告知軍統。為他今後的路作一些鋪墊吧。此事……到他真正面對這些決斷時再說吧……」
說完仇戰進入作戰指揮室，看著參謀在地圖上標識薛岳東線兵團的調動情況，大戰在即他所關注的不僅僅是衡陽城下的戰鬥。
醴陵第58軍奉命趁夜幕完成了對醴陵的包圍。第72軍從萍鄉西進，守護第58軍北側至株洲一線。
第26軍秘密穿插，截斷了醴陵之敵與茶陵之敵間的聯繫，不僅掩護第58軍南側安全，還威脅到茶陵之敵的安全。第20軍和第44軍主力對茶陵和安仁之敵形成半包圍之勢。
這些布置於一夜之間完成，隨後第58軍開始對醴陵之敵發起攻擊。薛岳的部隊對日軍的突襲出乎日軍的意料之外。頓時整個東線出現一片慌亂。雖然日軍從長沙到耒陽有四個師團，但現狀是薛岳的五個軍對付他的一個師團。
長沙第11軍指揮部。橫山勇地作戰室來回地渡步。薛岳的進攻時間點的確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按他的計算薛岳東線兵團的進攻時間選擇會有兩個方面的考慮。
其一、在衡陽第二階段作戰之時，那時不僅他橫山勇和第11軍的全部精力都被衡陽城所牽制。至少不會在衡陽城第一階段作戰休整之時。因為這樣他第11軍應對起來更為容易。
其二、在其部隊大量消耗在衡陽城下，開始把第34師團或27師團投入到衡陽城時。他薛岳的東線部隊與他的東線部隊兵力相抗衡的情況之下。正是薛岳東線部隊發起攻勢之時。要不是出於這種考慮，他橫山勇不也會費盡心機搞什麼粵北牽製作戰計劃。
然而薛岳選擇在此時出擊，不說他橫山勇沒有估計到，就算是大本營也沒有考慮到。不得不說薛岳的出擊打亂了他整個布置。
因為他的計劃才剛剛開始實施，而薛岳卻是在充足的準備之下出擊。在這一點上他們就失去了先機。
按原計劃第34師團擔負的是長沙警衛任務，第27師團擔負的是後勤線路保衛任務。在計劃實施后，運輸重點由陸路轉為水路，第27師團主力向瀏陽移動，集結之後他的計劃才算是準備妥當。
然而現在第27師團僅僅只有先頭部隊到達瀏陽。後續部隊正與剛從華北調過來補充聯隊交接防務。而薛岳卻在此時出擊，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不說不說這個老對手在計算上勝他一籌。
而且剛剛傳來消息，他的陸上運輸線上出現不少的國民軍游擊隊。在這衡陽會戰關鍵之時，雖然他把重點放在了水路運輸，但他也根本就不可能放棄陸上運輸線，作戰物資消耗的數量太大了。這正切中他的弱點。
「粟原君，我們該怎麼應對薛岳這一招？」他看向粟原坂五郎問道。
「薛岳這一招正切中我們的要害，不管是我第34師團還是第27師無法在短時間內增援醴陵，讓我們的東線作戰計劃徹底泡湯。」粟原坂五郎嘆了一口氣說道：「不過並不影響整個戰局的結果。」
「從何說起？」橫山勇想了想看著粟原坂五郎問道。
「不管如何，支那的東線部隊與我軍的力量差距實在太大。他雖然能擾亂我們的計劃，但並不會給我們帶來實質性的損失。」粟原坂五郎分析道：「最多只是延遲我們的作戰時間而已，他的行動只會加速我們的行動，中後期對他們更為不利。
將軍閣下，我們把司令部北移或南下，最好是北移。這樣第34師就可抽出身來南下。而我軍部可以緩解運輸線上的防禦壓力。讓第27師團儘快由瀏陽地區集結。
完成此調整計劃，估計在五到六天。第34師團和第27師團則可集結於醴陵正面，支那部隊必向萍鄉退卻。
隨後我軍開始按計劃出擊，以兩個師團進攻萍鄉，奪取萍鄉之後以一部向蓮花進攻，堵住支那部隊向贛南逃竄的通道。以一部配合第3師團和第13師團包圍茶、安盆地的支那部隊。戰役經過應該在二十天左右，也就是於24日左右結束。
這並不影響我攻取衡陽城的作戰計劃。並順勢擊潰薛岳的東線部隊。繼而以第34師團和27師團防禦東線，第13師團和第3師團可加入攻取衡陽作戰。並為我們下一步作戰做好鋪墊。」
「好。」橫山勇微笑地點了點頭。他的應對方案與粟原坂五郎如出一轍：「司令部北移汨羅江伍市，那麼我第34師團和第27師團就可完全騰出手來了。長沙防務也就沒有那麼重要，只需要瀏陽布置一個補充聯隊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