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0章 常德會戰（三十七）
第九戰區四個軍在沅水南岸全線出擊，日軍只好不停地後撤。在南岸的追擊戰中大膽地穿插，幹掉了很多被擊散的小股鬼子部隊。很快就完全控制了除漢壽之外的沅水南岸陣地。兵力向沿江一線推進。
楚江王先一步從德山穿插到了沅水南岸岸邊，就等待著晚上攻入常德與仇戰匯合。而仇戰早已電令已經到達太陽山的杜慧與陶建佳分兩批次向常德城移動。以配合反攻常德作戰。也可在拿下常德城之後從沅水南岸返回湘西。
仇戰偵知常德守沅水北岸的部隊突然撤退，他馬上開始追擊。而陶建佳也發現常德城北門的鬼子也在撤退，快速地進行追擊。
然而早有準備的鬼子並未讓豐都王得到什麼好處。楚江王得知常德城的鬼子全部撤退，他的渡江部隊快速向常德城內移動。
仇戰的指揮室里，陶建佳第一個趕到，他衝上來緊緊地抱住了仇戰。離開的十多天時間裡他無時無刻不在擔心仇戰的安危。
「我說沒事就沒事。」仇戰安慰道。良久陶建佳才鬆開，然後在他的肩膀上砸了一拳又哈哈地笑了起來。
接著杜慧和鍾士銃進來，倆人衝上去抓住仇戰就扔了起來。剛進來的袁百昌也馬上加入行列之中，頓時指揮部里傳來開心的大笑聲。生死十日，他們在常德城裡簡直就是生死十日。活下來重逢比打了大勝仗還開心。
「情況怎麼樣？」安靜下來仇戰問道。
「突擊營的弟兄全部集結在北門防禦。我只帶了兩名聯絡員進城。」杜慧說道。
「新11師的弟兄已經渡江，正在接防常德城。」袁百昌說道：「目前沅水南岸已經全部被我們控制。」
「楚江王。」
「到！」
「你們由明天凌晨率部撤出常德，趕赴衡陽休整補充。」仇戰開始下達作戰命令。
「是。」
「天齊王，豐都王。」
「到。」
「你們由今天晚上渡過沅水轉道湘西。帶上我們的傷員。」仇戰接著說道：「留下謝文鵠小組隨我明天離開。另外讓突擊營的聯絡官接手藏身地道的那些弟兄的指揮權。」
「是。」
冥王在戰場上來也悄悄，去也悄悄。奪下常德城之大功本為他們所有，但卻在最為激動人心之時選擇悄悄地離開。
12月7日凌晨。新11師的部隊全部渡江，列隊進入常德城。余程萬將軍就在行列之中。昨天晚上他就隨先頭部隊一起攻入常德城內，隨後在沅水碼頭上等待新11師部隊一起入城。
軍旗重新插上了中央銀行，剛從地道中鑽出來的一百多弟兄，加陶建佳帶回來的兩百多突擊營的弟兄看著中央銀行上的軍旗都熱淚盈眶，很多人失聲痛哭！
十八個日日夜夜，八千多弟兄，最後活下來的也就四百多人。無一不以自己的生命來證明自己的忠誠！
站在人群中的仇戰不禁也閉上了眼睛，他是57師血戰常德的見證者！他親眼目睹了成千成千的57師弟兄是如何去赴死！柴新意團長慘死的那一幕無法再從他的記憶中抹除。
一隊憲兵走到余程萬的前面向他敬禮，然後恭敬地遞上一份文件。余程萬看完之後慘笑了一下，自己摘除軍章領花，脫下軍帽交給憲兵。
「師座！……」57師活下來的弟兄激動地圍了上去。把余程萬與憲兵全部圍了起來，大有要兵變的架勢。
「弟兄們，稍安勿燥。」余程萬揮了揮手示意屬下冷靜淡然地說道：「余某不配當你們的長官，余某有負於黨國之恩，有負於弟兄之情。對於今天之事我早已有準備，請弟兄勿阻我向最高統帥部陳情，向犧牲之弟兄謝罪。」說完轉身隨憲兵離開。
圍著的人讓開一條路，然後齊齊單膝跪地叫道：「師座！……」
余程萬停了下來，然後緩緩轉過身來嚴重地舉起手來敬了一個軍禮。良久咬牙轉身離開。仇戰低頭想了想對他身邊的孫進賢團長說道：「民意不可違！」隨後也轉身離開，奔江邊而去。
「民意不可違？！」孫進賢喃喃地說道，隨後點了點頭，仇戰是在教他如何處理余程萬之事。他回過神來已經不見仇戰，他馬上去找另外兩個活下來的團長。
常德奪回標誌著常德會戰進入尾聲。國民軍重新拿回了主動權，可以以常德為前沿從西部和南部對鬼子展開全線進攻，但最高統帥部卻命令部隊觀察待命與之僵持。目前鬼子處於守勢，並且兵勢不弱，此時進攻並不利。
「仇老……」趙政國見常德會戰的故事講得差不多了叫道。
「我不清楚常德會戰的傷亡數據。」仇老搖手阻止趙政國繼續問下去：「從離開常德之後我沒有再去回憶這場戰役。太慘了……
我第74軍之57師，第73軍之暫5師，第44軍之150師，第10軍之預10師幾乎全師覆滅。第74軍、44軍、73軍傷亡過半，第10軍、79軍、66軍傷亡均近一半。
日軍方面，其第13師團、第3師團、第68師團、第116師團傷亡應該達到四分之一以上，步兵聯隊傷亡至少有一半，特別以第13師團和第116師團為多。其餘各部均傷亡不小，不會少於六分之一。我能告訴你們的就只有這些了。」
「這麼說常德會戰中日軍傷亡至少是兩萬以上？」李家豪問道。
「估計，我只是估計在三萬左右。」仇老用肯定的語氣說道：「分解下去，傷亡在第10集團軍方面的鬼子5000人左右，第29集團軍4000左右。石門、慈利6000左右，常德9000左右，沅水南岸6000左右。」
「但據日軍內部透露出來的人數在一萬左右。」李家豪有點不解地問道。
「這是受傷與戰死之間的差距。容易造成概念上的混淆。」仇老笑了笑說道：「橫山勇就算是對內部，也會總想著如何把不利的數據最小化，要考慮真實性只能以戰死數據來代替傷亡數據。
以常德為例，57師犧牲八千人，而日軍是傷亡九千，傷亡數據上很接近，但意義卻並不同。」
「以前所說的傷亡數據中，也沒有區分清楚受傷和死亡情況。」趙政國笑了笑解釋道：「受傷與死亡比也是分析一場戰役效果的重要參數。而且傷亡數據地戰爭中會不斷重複計算。不過這樣的數據都是機密，就算是國民軍也不會輕易公開。
如果我猜得不錯，在第九戰區的戰役中日軍受傷和死亡之比也是奇高，這才讓日軍對第九戰區產生畏懼。」
「嗯。」仇老點了點頭認可了此事。
「整個常德會戰前期打得很不理想，但中後期打得很穩定。」趙政國想了想用點評的語氣說道：「以第10集團軍之79軍和74軍的戰鬥最為可圈可點。以暫5師、第57師打得最為壯烈。第150師和預10師打得最為悲壯。」
「呵呵……」仇老也不禁開心地笑了起來。死有很多種，壯烈與悲壯只是一字之差，但意境卻不同。壯烈之戰將士死得安然而豪情，悲壯之戰將軍死得憋屈而奮勇。
在他的心裡也認為79軍及至第10集團軍打得最好，為後期調整作戰爭取的機會。第74軍布局得當，以弱勢兵力穩定局勢，逐步扳回劣勢。
當然，冥王是整個會戰中真正的無名英雄。死神傷亡66人，其中犧牲了37人。楚江王傷亡517人，犧牲了349人。其中還有仇戰的路小璐，付出的代價讓仇戰心中滴血。
而也是冥王影響了整個戰局，牽動了很多的心。不管是在士氣還是在戰術上，對參戰部隊都影響深遠。而他們不僅沒有人知道他們在戰鬥中的悲壯，也沒有人知道他們在戰鬥中的壯烈。甚至犧牲的人的名字也僅僅是留在仇戰的筆記本上。
坐在路小璐的靈堂前，仇戰撫摸著手中的筆記本靜坐了兩天。不管誰勸都沒有用，杜慧他們只能輪留陪著他。
仇戰萬萬也沒有想到過路小璐的名字會出現在他的這本筆記本上，而且……這個名字又由他親自寫上去。
靈堂里有兩具楠木棺材，一具是路小璐，還有一具是仇戰給自己留著的。他沒有把路小璐下葬，他仍然堅持與路小璐死要同穴的傳統想法。
部隊整訓他不管，也不與第九戰區聯繫。好象他整個人都消失了一樣。期間謝德庚和老喜他們也回過弔唁小璐，袁百昌和畢海航也在安排好部隊的事情后趕回來弔唁小璐。
從南京相遇，他們已經結成了比親兄妹還要親的關係。妹子戰死沙場他們並不比仇戰心裡好受。
三個月，仇戰守靈三個月之後才從小璐的靈堂里出來。出來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取消地藏王的番號，安排她們全部退役。然後由周家財替她們安排工作，正式列入財團編製。
周家財自然是最高興的一個人，他正愁人手不足。對於他來說無異於是雪中送炭。不可他可不敢把高興的表情掛在臉上。
楚江王控制在衡陽整訓，並正在整訓一支五百人的補充部隊。常德會戰中楚江王也算得上是被重創的一支部隊之一。
特一團向吉安方向移動，特二團從鄂南向萍鄉一線移動。並控制於兩地分散訓練。剛了解這個情況之時仇戰也有點驚訝，但得知是將軍之命令時他也就釋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