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幫一個忙
張曼辭拿出手機走上前,道:“把你們的銀行卡給我,我現在就給你們轉賬。”
王佳玲喜出望外,剛忙從包裏掏出銀行卡遞給張曼辭,沙立快一步走了上去,一把搶過銀行卡。
“你幹什麽?”王佳玲忽然的緊張,害怕沙立一時憤怒做出什麽‘可怕’事情。
沙立並不看她,而是對張曼辭道:“我來!”
張曼辭微微皺眉,沙立絲毫不理,打開手機網上銀行,一陣操作,將三十萬打入王佳玲給的卡號裏。
張曼辭全程看著沙立,並沒有與他爭著轉賬的意思,她知道沙立決定的事她無法改變,而且……她現在的賬戶,真的可以用捉襟見肘形容。
近來康耀集團一直在虧損營業,張曼辭即便有百分之十的股份也是負債,隻能靠著手中僅剩下的一點點錢度日,如果給了舅舅一家三十萬,她之後的日子過得會異常拮據。
第一次,張曼辭感受到了‘金錢’的重要,是以往二十五年裏從未有過的感受。
很快,沙立將銀行卡遞還給王佳玲,“錢已經轉了!”
王佳玲很興奮裏接著銀行卡,問沙立道:“錢什麽時候能到我們的賬戶?”
“這個得問銀行!”沙立回答。
王佳玲一家聽著雖有些不舒服,但沙立整個操作過程,他們三人全部看得一清二楚,相信不出兩個小時,錢就會到賬。
三人正陷入一陣喜悅,沙立忽然走向一旁的電視櫃旁,取出一張紙、一支筆,遞給顧卯,道:“寫吧!”
顧卯一臉驚訝地瞪著沙立,“寫什麽?”
“三十萬是借給你們的錢,不是給你們的,你們說寫什麽?當然是寫借條!”沙立道。
顧卯一家喜悅的表情頓時有些僵硬。
“都是一家人,還寫什麽借條啊,多見外!”王佳玲反應快的說道。
“不好意,這筆錢是從我銀行卡轉給你們的,不是張曼辭給的,再說,就算是張曼辭的,你們就可以不寫借條嗎?還是說,你們一早就打算不還?”沙立絲毫不留情麵道。
顧卯臉上訕訕的,猶豫片刻之後從手裏手裏接過紙和筆,便要寫借條,被王佳玲狠狠拽了一把。
顧卯猶豫,最終還是在紙上寫上‘借條’幾個字,並簽上自己的名字,然後將紙遞給沙立。
沙立看了一眼,並未接過手,而是看著王佳玲母子道:“你們來,把名字簽在顧卯後邊!”
“不用了吧……”王佳玲猶豫。
“怎麽不用,要是明天你們從這裏出去之後就離婚,然後捐款私逃,我找誰要錢去?”沙立看一眼顧卯,對王佳玲道:“你自己都說他是個撇腳醫生,難到隻望他的小診所還錢?那得等道猴年馬月?”
“你說話也太難聽了吧……”王佳玲想辯解,被沙立冷冷打斷:“簽不簽?不簽就把錢退我!”
說著沙立就要去拿王佳玲手裏的銀行卡,被王佳玲躲開,“我簽,我簽……”
看著右下角三個挨在一起的顧家人名字,以及覆蓋在名字上的手印,沙立這才微微一笑,收回紙條,折疊之後放入自己的口袋。
“好了,現在你們可以安心的去睡覺了吧?”沙立問道。
“當然,房間在哪?”王佳玲發問,但是完全不需要沙立的回答,往另一邊開著的房間走去:“哦,那邊是吧,我們自己過去。曼辭,你們也快去睡覺吧,今天太晚了!”
看著王佳玲三人進入房間,沙立和張曼辭緩緩朝二樓走去。
“想跟我聊聊嗎?”走到張曼辭的房間門口,沙立忽然問道。
張曼辭愣了一下,她現在心裏亂糟糟,確實想找個人聊一聊,沒想到沙立會看出自己的想法。
打開臥室門,張曼辭走了進去,沙立跟在後邊,進入後關上門。
張曼辭一屁股坐到自己的雙床,找了個舒適的姿勢靠下,將一個枕頭抱在懷中,緩緩道:“我外公叫顧鬆,是雲山縣的一名普通教師,一生育有三女一子。大女顧柳,即夏娜表姐的母親,很不幸,在表姐出生不到一歲,大姨便去世了;二女兒顧蘭,我二姨,聽說在雲山縣做點小生意,我很久沒見了,最近什麽情況我並清楚;三女兒顧煙,就是我母親,你應該早就知道了,在十五年前身亡;四子顧卯,就是你剛才看到的,我的唯一的小舅舅。”
沙立點了點頭,在一張凳子上坐下,靜靜聽著張曼辭的訴說。
“十五年前,我母親在籌備自己的個人畫展時意外死亡。”張曼辭再次開口,語氣憂傷。
“在之後的一段時間裏,我的外公、外婆,二姨還有舅舅曾到我家裏吵鬧,說是我爸害死母親,要求我爸做出解釋並賠償。”
女兒去世,娘家人到夫家吵鬧的事情並不少見,或許是因為顧家人認為顧煙的死蹊蹺,又或者有別樣的原因,比如……張良生很有錢!
“在長達三個月的拉鋸戰裏,我的家裏雞飛狗跳,那段時間我甚至從未睡過一個安穩覺,有時候好不容易睡著,會突然的吵鬧聲吵醒,又或者被噩夢驚醒。總之在那近一百個日日夜夜,我備受煎熬,我爸也一直處在極度痛苦和自責中。”
“你媽是意外墜樓而亡?”
“對,當時為我媽布置畫展的員工說是我母親意外墜樓,當時我爸在上班,這件事原本和我爸無關,但是我外公他們,卻強行將我媽的死怪罪在我爸身上,他們說,當時如果我爸寸步不離地陪著我媽,我媽就不會墜樓!”
張曼辭的聲音越漸低沉,隱約帶著幾許顫音。
雖然沙立早就知道了這些,但從張曼辭嘴裏說出,又是另一番的感覺。
“最終,我爸不堪其擾,選擇妥協,給了外公三百萬,才將此事平息。”張曼辭有片刻的猶豫,再道:“這筆錢怎麽分的,我並不知道,事情發生後的這些年裏,我們張家和外公家完全像仇人一樣,再未走動過,就連前段時間我爸去世,外公那邊也沒有一個人到場,更是連一個電話都沒有。”
沙立聽著張曼辭講完,忽然問道:“你恨他們嗎?”
張曼辭抬頭看沙立。
恨嗎?
張曼辭自問。
恨!
但是,同樣的,也有愛,因為那是母親的家人,和她有著難以割舍的親情。
就像張巧萍,雖然張曼辭以為張良生的死對他們一家恨之入骨,但是如果有一天張巧萍跪在自己麵前,自己手裏有一把刀,隻要插入張巧萍的胸口,就能替父親報仇,她恐也下不去手。
這一點,沙立很明白,因為張曼辭太善良了,真正的善良,而非聖母。
讓她下不去手的是親情的拉扯,如果仇人換做旁人,她絕不對手下留情!
“今天太晚了,你先洗漱,睡一覺,明天醒來又是新的一天!”沙立從椅子上站起來,朝門口走去,沒走幾步,傳來張曼辭的聲音:“沙立,謝謝你!”
沙立隻微微停頓了一會,沒有回頭,也沒有回答,徑直離開。
離開張曼辭的房間,沙立沒有回自己臥室,而是下樓,去到客房。
顧卯的房間裏,隱約傳來對話聲……
“媽,你怎麽回事,為什麽要答應簽什麽收據?這樣一來以後這三十萬豈不是必須得還?”顧楚睿的聲音,帶著一些無法理解的憤怒。
“還什麽還?”王佳玲輕輕拽了顧楚睿一把,道:“就算他有借條有怎麽樣?他如果讓我們還,我們直接說沒錢,難道他敢強製我們還不成?到時候要是他敢強製對我做什麽,我直接報警抓他們,看到時候誰丟人。”
王佳玲從一開始就打定了主意不還這筆錢,在她看來錢雖然是沙立給的,但肯定是張曼辭的錢,侄女孝敬自己親生舅舅、舅媽點錢有什麽問題?
“反正我告訴你們,這筆錢現在已經打進了我們的賬戶,就是我們的,說什麽都不會拿出去……”
王佳玲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話未講完,門上傳來‘叩叩’的聲響,王佳玲猛一個機靈,完全沒想想到這個時候還會有人來敲門,頓時有種做壞事被抓包的感覺。
“誰……誰啊!”王佳玲盯著門,結結巴巴的問。
“是我,沙立!”
王佳玲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她並不確定自己剛才的話有沒有被沙立聽見,如果聽見了,他會不會現在就讓自己把三十萬還給他?
王佳玲看向顧卯,顧卯皺著眉頭,和她有相似的想法。
“我……我們已經睡了,你有什麽事,明天再說……”王佳玲道。
“你們放心,我不是來找你們還錢的,是來給你們送錢的……”
“送錢?”
王佳玲疑惑地看一眼顧卯,短暫的猶豫之後,顧卯走上前將門打開。
沙立站在門口,手裏就舉著手機,“我剛才往你們的卡裏轉了十萬塊,你們幫我一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