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剁手
第三張牌下來，沙立是梅花三，袁高鵬是紅桃A。
“你大，我說話！”沙立一聲低語。
袁高鵬手在籌碼上來回倒騰了一會，看看保險箱上的時鍾，然後甩出籌碼：“五十萬！”
沙立並沒有猶豫，“跟！”
第四張牌，沙立方片A，袁高鵬黑桃Q。
單看這兩張牌，沙立是大於袁高鵬，但是三張明牌一起看下來，沙立黑桃九、梅花三、方片A，而袁高鵬紅桃Q、紅桃A、黑桃Q。
袁高鵬手握一對Q，臉上有一瞬間不易察覺的興奮。
沙立皺了皺眉，“袁經理，你運氣也太好了吧，最後一局竟然拿一對Q。”
袁高鵬臉上並沒有表現出任何喜悅，但是此刻心跳的速度無與倫比，甚至拿籌碼的手在微微的顫抖，這種激動的感覺，隻有剛進入賭場什麽都不懂的時候曾有過，後來再沒出現過，即便當初在澳門輸掉三千萬也是滿心的平靜。
好比初戀，因為年少懵懂，第一次接觸異性不知如何把握而顯得手足無措，當習慣了戀愛彼此交心徹底在一起之後，便再不會有這種初始的慌張無措。
“五十萬！”袁高鵬道波瀾不驚地甩出籌碼，落到賭桌正中打了個旋，原地轉了一圈才停下。
“不會吧，拿一對Q才下注五十萬？”沙立驚訝道，“最後一局，你真的要這麽保守嗎？”
袁高鵬從鼻子裏發出一聲冷哼，“那你是跟還是不跟？”
在袁高鵬看來，沙立肯定是不會跟的，沙立手裏雖然是有一張A，有可能接下來有機會再拿一張A，或者底牌中有一張A，形成對A或者三個A的局麵，但這些可能都是很小的，畢竟袁高鵬的明牌裏已經有了一個方片A，如果最後一局桌麵出現三個A。
這種最大值的組合出現，可以讓人毫不猶豫地質疑沙立出老千。
況且……
沙立絕對拿不了三條A！
袁高鵬看向沙立，嘴角漸漸勾起一個弧度。
“跟，幹嘛不跟？手裏五萬和四百九十五萬有什麽區別，反正都是輸。”沙立豪氣的扔出籌碼，隨即雙手放在賭桌上，道：“雷大少，繼續發牌！”
最後一張牌很快落下，袁高鵬是一個梅花A，沙立是梅花九。
沙立的四張明牌裏，形成了一對九，不大不小，一般情況是能進錢的，可惜袁高鵬明牌裏已經有兩張Q，又來兩張A，沙立大不過袁高鵬，這是穩輸的局麵。
“袁經理，你牌麵大，你說話。”沙立道。
袁高鵬看看自己手裏的370萬，又看看賭桌正中的240萬，如果到手，就穩贏了。
袁高鵬猶豫地拿起一個五十萬的籌碼。
“五十萬，決定了嗎？”在籌碼被甩出來之前，沙立問袁高鵬道。
“我現在手裏還有390萬，你有370萬，反正輸贏已經成定居，我們膽子大一點，直接梭哈吧！”
袁高鵬有些遲疑，手指放在暗牌上，小心翼翼地翻出一頭看了一眼，和和自己幾張明牌都沒有任何聯係的牌。
自己的牌和牌麵上看到的一樣，無論是一對A，還是一對Q，都大於沙立的一對九，現在問題就是沙立的那張暗牌。
如果是九，那麽他就有三個九，自己一對Q或是一對A都贏不了。
袁高鵬收回手放在籌碼上，眼睛在自己和沙立的牌上來回交替，猛然發現一個被他忽視的問題，他手裏的暗牌，是一張紅桃九。
剛才一直沉浸在一對A、Q的喜悅中，他根本沒留意到這個小小的九，現在看來，這個九卻極具意義。
就算是門外漢也很清楚兩個人的梭哈裏，十張牌，出現四個九的概率有多低，明牌上沙立兩個九，自己手裏一個，沙立的暗牌是九的可能非常非常低。
“最後一局，你還是不看底牌的嗎？”袁高鵬試探性地問道。
沙立右手食指輕輕推了推底牌，然後笑著道：“我相信運氣！”
“運氣？”袁高鵬笑了，比沙立更加開心：“你就把你的雙手堵在運氣上？”
“不然我還能有什麽辦法？”沙立聳了聳肩，一臉無奈，“你已經有一對A和Q，我一對九，大不過你，就隻能期望我的底牌是九咯。”
袁高鵬笑意更加深邃，沙立不看暗牌跟自己梭哈，說到底就是一個‘賭’的心裏，將所有希望寄托在暗牌上，正如他自己所說手，手裏有九百九十五萬與五萬，本質又有什麽區別，反正都是輸。
“我跟你梭哈！”袁高鵬雙手放在賭桌上，將籌碼一並推了出去。
“跟！”
一聲低語之後，沙立取出二十萬的籌碼，剩下全部推了出去。
籌碼在賭桌上形成三座小小的小山。
“一起開牌！”雷佳佑道。
現場所有人，那麽一瞬間，全都屏住了呼吸，連一直守著保險箱，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兩個小弟也下意識地往前探了探身體，想要將賭桌上的光景盡收眼底。
“沙立先生底牌方片九……”
雷佳佑的聲音，在房間裏響起，袁高鵬感覺心跳忽然的加快，餘光看到牌落到賭桌上，不是方片九，又是什麽？
袁高鵬微微舉起的手，有片刻的暫停，但還是很快的落了下來。
“袁高鵬先生底牌黑桃A。袁高鵬先生三條A，大過沙立先生三條九！”雷佳佑的聲音再次響起。
時間仿佛靜止。
沙立還未完全享受到暗牌方片九帶來的喜悅，被一瓢冷水澆得透心涼。雙眼直愣愣地看著袁高鵬身旁的三條A，有半響的愣神，然後一屁股坐到凳子上。
“怎麽可能？你怎麽會有三條A？”
沙立的聲音在發抖，表情呆滯，帶著深深的絕望。
“嗬嗬……”袁高鵬發出一陣低笑笑，諷刺的言語道：“沙立，看來你的運氣不是很好啊！”
“怎麽可能？怎麽可能？”沙立輕輕搖晃著腦袋，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眼前一切。
“有時候，自信一點確實不錯，但是盲目的自信就有問題了，尤其是這種關乎……雙手的時候！”袁高鵬高挑的眉頭，盡述著無盡的喜悅與嘲諷。
沙立頹然地坐在凳子上，麵如死灰。
袁高鵬笑得越發得意，看向雷佳佑道：“雷大少，你是見證人，現在我贏了，你說吧，接下來該如何？我和沙立之前的賭約生效嗎？”
“當然！”雷佳佑點了點頭，“我宣布保險箱裏的合同生效。”
“謝了，雷大少！”袁高鵬笑容越漸深邃，“那麽接下來，還請雷大少幫我一個忙。”
“什麽忙？”
“我看沙立現在這種情況，應該提不起刀了吧，你幫個忙，叫幾個年輕力壯的兄弟進來，幫我……卸下他的手！”最後五個字，袁高鵬說的很用力。
“雷大少，我覺得要不然就算了吧？沙立先生在康耀集團的股份已經全部給了你，外加上張曼辭小姐的百分之十，如果不然你給他個機會，也算是給我個麵子，手就算了……”
“算了？”袁高鵬臉一橫，“我袁高鵬說話，向來說到做到。說了要砍他的手就一定要砍。雷大少，你這個時候幫他說話，該不會是受了他什麽恩惠，想……”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怎麽可能！”雷佳佑連忙否定。
“算了，你不願意幫我這個忙就算了，我自己來！”袁高鵬起身，走到保險櫃旁邊。
保險櫃上除了擺著一個鍾表，還有一把刀，殺豬刀一樣的大。
袁高鵬提在手裏，站到沙立跟前，往下俯視沙立道：“是你自己動手，還是我來？”
沙立並未說話，一張臉上毫無表情，抬頭看著袁高鵬卻眼神呆滯。
“看來需要我自己動手了！願賭服輸，今天的事，你也別怪我，怪隻怪你運氣太差！”
“等一下，等一下……”沙立驚慌地回過神來，帶著哭音道：“你先放了我爺爺！”
“隻要把你手砍了，我自然會讓人放了那個老東西。”袁高鵬道。
“不行，先放人！”沙立堅持。
“沙立我警告你，少給我玩花招，今天你這兩隻手，我剁定了，如果你乖乖聽話，剁完手我就讓人放了你爺爺，如果不聽話，老子有一萬種方法讓他死在裏邊。”
袁高鵬的眼睛裏有血絲，泛紅的眼睛讓他的表情看起來說不出的猙獰。
“袁經理，我錯了，今天都是我的錯，我向你道歉，你放過我行不行……”沙立看向一旁的雷佳佑：“雷大少，你幫我替袁經理說說好話行不行，別砍手，我不想變成廢人。”
“哎！”雷佳佑一聲歎息，“沙立先生，這賭約是你自己下的，現在讓我怎麽幫你求情，你學著點教訓，下半輩子別再過過度相信什麽命運。”
雷佳佑再是一聲歎息，別開臉，似乎不敢看看剁手的畫麵。
“雷大少……”
“給我閉嘴！”袁高鵬大聲喝住沙立，“給我老實點，再大吵大鬧，信不信我現在就讓你爺爺死！”
“我……”沙立短暫的沉默，道：“希望你能依照合同，事後放了我爺爺！”
說完沙立低下頭，一副認命的模樣。
“放心，隻要你乖乖聽話，我一定會放了你爺爺的！”袁高鵬磨著後牙槽道，說罷拽著沙立的手放到賭桌上……
“袁經理，你就這麽迫不及待的想要我的雙手？”
沙立的聲音低低響起，不同於方才的慌張，截然相反的平靜。
“少廢話！”
“你這麽著急要砍我的雙手，是不是因為你怕人發現你藏在袖子裏的秘密？”沙立猛地抽回手，緩緩抬頭，嘴角微微勾起一個懾人的弧度。
“該被剁手的，應該是你吧，袁高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