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可怕
酒吧外天色漸亮,經過一夜狂歡的客人已經離去,服務生打掃完髒亂不堪的酒吧之後也紛紛下了班,整個酒吧安靜的可怕。
絕色酒吧三樓666包廂內,曹天海跪在地上,低著頭,滿臉通紅。
沙立雙手抱胸,一臉悠閑地靠牆而站,盯著曹天海。
雷佳佑坐在沙發上,表情凝重。
這一晚所有客人免單,他分文不掙,反而虧了幾十萬,雖然這點錢對他來說不多,但這件事對他而言如鯁在喉,異常難受。
包廂的大門突然從外邊打開,一個年輕小夥走了進來,將一個手機遞給對雷佳佑道:“雷哥,燒了!”
雷佳佑點了點頭,接過手機轉手給沙立,沙立拿在手中看了一眼,漫天的火光,煙霧繚繞。
在火光中,沙立看到了那個斑駁的走廊。
“沒有殃及到別人的房子吧?”沙立遞回手機,問年輕小夥道。
小夥搖了搖頭,“沒有,隻燒了一家。”
“現在怎麽樣了,火撲滅了嗎?”雷佳佑問。
小夥點頭,“撲滅了!”
同時在手機上翻騰一陣,遞給沙立。
沙立並未接手,隻瞟了一眼,手機裏是一張照片,被火焚燒過後滿目瘡痍,無論屋內屋外都是一片黑漆漆,家具被毀,屋頂坍塌脫落,牆壁搖搖欲墜。
如此重創之後,這間屋子想要重新裝修再住已經不可能,除非重建。
“第一件事完成了,那剩下這一件……”沙立收回眼神,看向雷佳佑。
雷佳佑眉心緊皺,閉著嘴裏的牙齒咬咯咯地響,片刻之後,看一眼曹天海,又看一眼身旁的小弟,沉聲道:“動手吧!”
跪在地上的曹天海聽到這番話,原本直立、留有一絲傲骨的身體,突然軟了下來。
沒想到堅持了三天,最終還是這樣的結果。
自己從小長大的,留有父母和親人所有記憶的屋子,就這麽沒了。
而接下來,就是自己的腿……
曹天海抬起頭來,一雙眼睛通紅。
他恨,恨眼前這個一臉微笑看著自己的年輕男人,本以為他隻是一個沒有什麽經驗的小白,沒想到卻是一隻千年老蛇妖。
想自己十多歲出來闖蕩,整整二十年,打架鬥毆、放火、甚至殺人,哪一樣沒做過,身上大大小小刀疤加起來至少一二十條,去派出所跟回自己家一樣隨隨便便。
沒想到今天,竟然栽在這個小子手裏。
“雷哥,我跟你了這麽多年,你真的要這麽做嗎?”曹天海問雷佳佑道。
“你放心,我會給你一筆贍養費!”雷佳佑道。
“嗬……”曹天海一聲自嘲的笑,“我跟你這麽多年出生入死,最終落得個這樣的下場?”
曹天海搖了搖頭,有些無奈,又有些苦澀。
“小子,你厲害,老子今天栽在你手裏算我倒黴,但是無所謂,缺一條腿,又不是沒命,咱們來日方長,以後有的是機會。”
“到了現在,還要威脅我?”沙立笑容深邃,“原本我想著,隻要你求我一下,說不定我會一時心軟,考慮不用斷一條腿這麽嚴重,我不喜歡血腥,但是看你此刻的態度……”
曹天海表情微恙,盯著沙立恨恨道:“老子就是死,也不會求你!”
“那我就沒辦法了!”沙立無所謂地挑了挑眉,“你們動手吧!”
雷佳佑舉起手,對一直靜待一旁的紅發小弟揮了揮,別開臉沒敢看曹天海一眼。
紅發小弟手裏拿著一把短刀,有些猶豫,但還是走了上來,在曹天海身邊蹲下:“曹哥,對不起了!”
曹天海死死瞪著沙立,麵目凶狠、咬牙切齒,“來吧!”
沙立抱胸的手輕輕拍了拍,讚賞道,“還挺有骨氣的,不愧是老江湖!”
“那個小兄弟,待會你下刀的時候一定要對準他的膝蓋後窩,那有一條筋,切斷之後整條腿就會廢掉。還有,一定切記要快狠準,千萬別手抖刺錯了地方,要不然下第二刀對你曹哥可是二次傷害。”
沙立說的不疾不徐,曹天海沒有特別的反應,倒是他身旁的紅發小弟忍不住抖了抖手。
“好了,動手吧!”沙立雙手一攤。
紅發小弟咬著下嘴唇,看向雷佳佑,做最後的確認,見雷佳佑別開臉,根本沒有看他,他便知道了意思。
“實在對不住了曹哥!”一聲道歉之後,高高舉起刀,對準朝天海的膝蓋後彎。
“等一下……”沙立一聲低喝,打斷刀的落下。
紅發小弟一個激靈,在曹天海腿上方十厘米左右的地方停下。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打擾,我隻是想再做最後的確定,曹天海,你真的願意替你哥哥受這個罪?你要知道,這一刀下去,你的右腿可真的廢了,下半輩子隻能靠拐杖和輪椅為生,也不能再為你的雷哥所用,更要一輩子遭受外人奇異的眼光,你真的做好了準備了嗎?”
曹天海額頭上有細汗流出,雙手緊緊握成拳頭。
嘴上不說,表情和肢體動作,已經昭示了他此刻內心的恐懼和慌張。
“另外,你哥哥曹天成,我很了解他,草包一個,這些年要不是靠著你的救濟,估計自己都養不活,更別說養他那個女兒。如果你廢了,下半輩子誰照顧你的侄女?”
沙立說起來沒完,一直喋喋不休,“還有,據我所知,你十五六歲就出來闖蕩,跟別人打架鬥毆,受過不少的傷吧?你現在身上應該還有不少的刀疤。不過這些都是你年輕時候留下的,跟著你雷哥的這麽些年,很少再受傷,所以錐心刺骨的疼痛感,你應該有很多年沒體會過了吧?你確定你現在這把年紀,還能忍受得住刀刺入骨的痛?”
曹天海依然未說話,隻是額頭上的汗又多了一些,緊握成拳的雙手露出白色指關節。
“既然這樣,那我也不再廢話了,動手吧!”沙立再次對紅發小弟道。
“曹哥,你忍著點,待會我會送你去醫院!”
紅發再次舉高匕首,重重落下……
“等一下……”
慌張而又充滿恐懼的聲音從曹天海嘴裏發出。
出聲的同時,他整個人往旁邊一閃,很畏懼地吼道:“沙立……哦不,沙大哥,我求你……放過我吧,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聲音磕磕巴巴。
汗水像雨滴一樣從曹天海額頭上流下,大滴大滴滴在他的腳邊。
“之前的事確實是……是我不對,我不應該對你和你爺爺做出那種事情,但是我也是聽命行事……”
“聽誰的命?”沙立打斷問道。
“袁家,袁高鵬父子!”
雖然早已經知道了答案,從曹天海嘴裏說出來,又帶上幾分別的意味。
“張良生的死是不是也是你們幹的?”沙立再問。
“不是不是……”曹天海連忙擺手,“張良生出事的時候,我跟袁家父子在一起,沒有時間,也沒有機會製造車禍啊!”
“那是不是你幫他們父子找的人?”
“沒有,不是!”曹天海頭搖的似撥浪鼓,“我們隻負責對付你,別的事情我不知情!”
沙立並不回應,直直盯著曹天海,看得曹天海一陣心慌,雙膝跪在地上朝沙立匍匐而來,“沙哥,你相信我,張良生的死真的跟我沒關係!求求你,相信我,放過我,我真的知道錯了……”
額頭磕在地上,發出一陣有規律的‘咳咳’響。
“行了,別磕了!”沙立聽得心煩意亂,喝止道,“行,看在你如此誠心悔過的份上,斷腿的事,就算了!”
曹天海停下來,額頭撞的通紅,卻阻擋不住他臉上的笑意,“謝謝沙哥!”
“先別著急謝!”沙立打斷,“我隻是說你的腿不用斷,但並不代表我會放過你。”
笑容在曹天海臉上漸漸凝固。
“之前我就說過,要麽斷腿,要麽用手指頭或者腳指頭抵,你自己選擇一個吧!”
曹天海哭喪著臉,仔細權衡之後道:“腳指頭!”
相比斷腿,斷一根腳指頭簡直算不上懲罰,不僅不會影響生活,藏在鞋子裏也不會被人發現。
……
幾分鍾後,沙立和雷佳佑一前一後從包廂裏走出來,背後的門緩緩關上。
在徹底合上之前,傳來曹天海一聲痛苦的叫喊聲,走廊裏所有人為之一怔,看沙立的眼神不再是之前的充滿憤恨,而是帶著幾許畏懼。
“兄弟,謝了!”站在電梯口,沙立對雷佳佑道。
雷佳佑眉頭不見舒展,反而越是皺緊。
“是誰?”雷佳佑忽然問道。
“什麽是誰?”沙立不明所以。
“那個在背後幫你的人!”
沙立微微側頭,斜眼看雷佳佑.
“我想憑你的個人之力,應該籌劃不出昨晚那一出大戲吧?所以那個在背後幫你策劃完善的人,究竟是誰?”
“你覺得是誰?”沙立不否認,反問道。
他要是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何必跟出來詢問。
二人對視,陷入一陣沉默。
原本,雷佳佑以為沙立隻是一個不學無術的小學雞,這幾日的事情不過是幸在有人在背後幫他,但是如今看來並非如此。
沙立不簡單,今晚對曹天海的行為並非沙立的婦人之仁、或是一時心軟,隻是他不想做的那麽絕情,如果真的斷了曹天海的一條腿,以曹天海的性格,有可能因為受不了打擊而做出瘋狂的舉措。
反正他爛命一條,死不足惜,但死前拉上一兩個墊背的完全沒問題。
人在極度憤怒、絕望之下,會有可能做出任何可怕的事情。
沙立將斷腿變成斷指,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讓曹天海感受到了沙立的怒氣和實力,又保住了曹天海的顏麵,日後他對沙立還不恭恭敬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