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陰謀
這是一場陰謀！
沙立仔細回憶，昨晚從張良生出現在離開，整個過程中，從未看到他的臉。
他一直帶著帽子和口罩，說話聲音沙啞，像張良生，又不太像。
此刻想來，倒像是那人故意壓著嗓子，在學習張良生說話。
有了懷疑，再回憶起昨晚種種事跡，越漸覺得疑點頗多。
那人從未親口承認過自己是張良生，一直都是沙立如此認為，叫他張叔他並不否定，也並未應允。
那人走進院子卻不願進屋，而是停在門外，像是刻意拉開與沙立的距離。
“都怪我昨晚腦子不清楚，沒能第一時間識穿他的真麵目！”沙立恨恨地想，下一刻怒火中燒：“演這樣一出戲栽贓嫁禍給張良生，此人當真是歹毒。”
“沙立，你在想什麽？”看沙立久久不說話，沉著腦袋若有所思，張曼辭關心地問道。
沙立抬頭，一把抓住張曼辭的手臂，激動地問道：“你身邊……哦，不，應該是你爸身邊有沒有一個姓彭，或者叫什麽鵬的人？”
張曼辭不知何意，一雙帶淚的眼睛盯著沙立。
“對，就是叫彭什麽，或者什麽鵬的人……”沙立如夢初醒，昨夜曹胖子曾提過一嘴‘鵬哥的吩咐’，當時的沙立並未引起注意，現在想來，鵬哥很可能就是偽裝成張良生的人？
“彭……”張曼辭小聲嘀咕，忽然道：“袁高鵬！”
“袁高鵬？”沙立小聲嘀咕一句。
“袁高鵬，姑姑的兒子，方才站在姑父身邊那個。”
“就是他了！”沙立打了一個響指，再問：“那個袁高鵬，是不是長期跟在你爸身邊？”
張曼辭點了點頭，“他從進康耀集團開始，就一直跟在我爸身邊，集團裏很多小決策都由他決定。”
這樣就更能解釋了：
袁高鵬長期跟著張良生，對張良生說話形態、說話語氣之類多少有所了解，學起來應當能有個四五分。
在黑漆漆的夜裏，沙立這個對張良生不甚熟悉的人，想要蒙混過關是一件很簡單的事。
而且，張巧萍是張良生親姐姐，也是康耀集團的一大股東，沙立藥的事，如果張良生必須與人商議，那麽最佳人選自然是張巧萍。
用十幾二十億買下沙立藥，換成一分不出強取豪奪，這種事情很符合張巧萍一家驕縱、乖張的性格。
畢竟他們能在張良生去世第二日，便協領律師和各大股東浩浩蕩蕩出現在殯儀館當著張良生的遺體宣誓主權。
這樣的人，還有什麽事情做不出來呢？
“對了，我剛才在外邊，聽說康耀集團最近出現了一些財務上的問題，你知道麽？”想了想，沙立問道。
張曼辭皺了皺眉，“這件事我之前聽我爸提過，確實有，但是好像並不嚴重，我爸昨晚出門之前還告訴我，他要去處理一件很重要的事，這件事隻要成功了，集團裏的財務問題就能迎刃而解。”
張曼辭看向水晶棺材裏的張良生，眼睛再次變得濕潤。
財務問題？
這便是買藥變成搶藥最主要的原因吧？
“你爸昨晚那麽晚出門，有沒有告訴你去辦什麽事？或者見什麽人？”沙立再問。
張曼辭搖了搖頭，有些哽咽道：“他沒告訴我，接了個電話就匆匆離開了。沒想到，這一去會發生這樣的意外……”
“恐怕，你爸的死……不是意外那麽簡單……”
將昨晚的事理清楚之後，沙立隱約覺得張良生的死存在著蹊蹺。
“你說什麽？”張曼辭眼神忽然變得淩厲。
沙立搖了搖頭，道：“我也說不清楚。你爸昨晚才出車禍，今天你姑姑一家就來宣誓對康耀集團的掌控權，反正我覺得不簡單。”
張曼辭直直盯著沙立，沙立想了想又道：“我覺得你有必要查一下你爸昨晚最後一通電話是打給誰的。還有，他出車禍時開的車。我看了他車禍時的馬路監控，以他當時的速度，在看到大貨車開過來的時候，應該是有反應時間的，但是他好像並沒踩刹車。”
從得知張良生去世，張曼辭一直沉浸在悲憤中，完全沒去思考張良生的死有沒有什麽奇怪的地方。
此刻聽沙立話，瞬間醍醐灌頂。
“你……你的意思是，我爸的死……不是意外，而是……”張曼辭咽了咽喉，再道：“人為？”
“我隻是說出我的推測，真相如何，要查了才知道。”沙立緩緩道，雙手緊緊握成拳頭。
如果他的猜測是對的，那這一切的一切，很可能都是張巧萍一家所為。
沙立藥、殺人放火、製造車禍……這就是一家子披著人皮的惡狼。
張曼辭抽泣，眼淚不爭氣的流下。
半響之後方才止住哭泣，摸一把臉上的眼淚，走到一旁鄧嘉年身旁，說道：“鄧叔叔，可不可以麻煩你一件事？”
“什麽事，曼辭？”鄧嘉年反問。
“可不可以請你幫我查一查我爸最近的通話記錄，尤其是昨晚十一點前後。還有……我爸昨晚開的那輛車，找人調查一下，尤其刹車的問題。”張曼辭有意壓著嗓子，說話冷冷的，說罷不忘告誡道：“這件事，我希望你暗中調查。”
“好，我現在就去！”鄧嘉年回答，轉身朝門口去。
“謝謝鄧叔叔。”
“這個人，靠得住嗎？”看鄧嘉年走遠，沙立有些懷疑。
“他跟了我爸三十多年，絕對信得過。”張曼辭道。
沙立點點頭，猶豫片刻再問道：“以後，有什麽打算？”
張曼辭眼睛看著張良生的遺體，回道：“現在，我隻想先為我爸守孝……”
沙立再次點頭，聽張曼辭繼續說道：“等鄧叔叔的消息，如果我爸的死不是意外……”
張曼辭忽然拽住沙立的手，尖尖的刺甲刺進沙立的手背，“你願意幫我嗎？”
沙立被張曼辭的舉措下了一跳，手背的疼痛讓他抽了抽手，但並未能抽離。
“幫你什麽？”沙立問道。
“如果我爸的死不是意外，請你幫我複仇！”張曼辭語氣陰冷，含淚的雙眼也無比犀利，帶著隱忍的怒氣和憤恨，“我爸跟我說過，你值得信任，我相信他，也相信你。”
才見過幾次麵的人對自己說相信，對方還是如此漂亮的小姐姐，沙立心裏一陣甜蜜。
“那個……”沙立往周圍看一眼，還好人不多，張曼辭聲音不大，方才這番話，並沒有引來別人的注意。
“當然，張叔叔生前對我很好，我當然願意幫你。”沙立鄭重道，似說給張曼辭聽，也是告誡自己。
就算張曼辭不說，這件事，沙立也準備插手，不僅為張良生，還有被搶走的沙立藥，以及差點丟掉的性命。
一整個上午，沙立一直陪著張曼辭，眼看著殿堂裏人來人又去。
張良生作為康耀集團的老總，他的去世，理應人滿為患，無論親友還是老員工，該來吊唁的吊唁，哭泣的哭泣，留守的留守，但是此刻殿堂裏冰清水冷。
上午沙立剛進來的時候，尚且還有幾十人，此刻，除了工作人員，不足十人。
那些人在張巧萍走之後，紛紛以各種理由和借口離開。
鳥盡弓藏、兔死狗烹，這就是人性！
今日，沙立本是帶著報複的心裏而來，看著張曼辭未曾幹過的眼眶，報複變成了心疼。
一直到下午沙立才離開殯儀館回家，帶著爺爺去附近醫院檢查，結果在沙立意料之內。
經過幾日的休養，沙雲洪體內癌細胞有了明顯的減少，假以時日，便能完全康複。
離開醫院回到吳靜家，桌上擺滿一桌的好菜。
吳靜母親吳曉蓮在，難得的精神好，在飯桌上以茶代酒敬了沙立一杯，感謝他照顧自己的女兒。
吳曉蓮和吳靜無愧是母女，長的非常像，鵝蛋臉、杏眼朱唇，尖尖的下巴，隻不過吳曉蓮比吳靜瘦，換了身幹淨清爽的衣服，弄好頭發，即便上了年紀，依然很耐看，屬於氣質型美女。
看看吳曉蓮，又看看吳靜，沙立想，如果吳靜瘦下來，肯定很驚豔，雖然有可能比不上十分的張曼辭，但九分綽綽有餘。
吃完飯，兩位長輩早早上床休息，沙立和吳靜分別坐在沙發的一頭看電視。
綜藝搞笑類節目，沙立二人卻誰也笑不出來。
沙立在想張曼辭的事，而吳靜……
“那個……我看你晚上吃飯的時候，好像情緒不太好，是不是遇到什麽事了？”在偷偷看了沙立幾眼之後，吳靜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
“沒事！”沙立搖了搖頭，並不想將吳靜牽扯進來。
“如果你遇到了什麽問題，可以告訴我，我……我也許可以幫你。”說完這句話，吳靜低下了頭，臉上緋紅一片。
“真的沒事，你不用擔心！”沙立微微一笑，安慰吳靜。
吳靜張了張嘴，又閉上，再張開，“那個，有件事我想跟你說……”
話沒講完，沙立手機鈴聲響了起來，“抱歉，等一會……”
沙立齊聲，走到衛生間關上門口，接起電話：“曼辭，是不是查到了什麽？”
“你猜的沒錯，我爸出車禍車開的車，真的有問題，刹車被人提前動了手腳。”張曼辭的聲音傳來。
沙立心咯噔一下，“你爸最後一通電話打給誰的，那個人很可能就是在刹車上動手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