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0.第540章 請來愛我:在最美好的時候
這一句倒把柳金蟾弄得有點暈:「先生不知這『有意思』是什麼有意思?」不會又讓她悟吧?
尉遲瑾不禁停住腳步,微微扭過頭來,看著柳金蟾道:
「以前我一直不明白為何是你,現在才懂,只能是你,天意不是不可測,而是天意有著你我這等凡人看不到的視野,祂們看得更遠,一切看似偶然的,其實都是必然,人心不可度量!」
柳金蟾徹底暈了,雖覺尉遲瑾不會沒有來由,但她就是悟不到這裡面的玄機,但玄機又是什麼呢?她知道了什麼?又看出了什麼?柳金蟾覺得尉遲瑾就是寫迷的專家,除了她自己外,可能無人能解析出真正的答案——
怪道前世有那麼多的考古之謎!
「山長信天地鬼神?」柳金蟾不禁問道。
尉遲瑾笑著繼續負手往前走:「知道得越多,就越不能不信,金蟾,信嗎?」
「不得不信!」前世反正是不信了,國內的科學家都死咬著說不存在。
柳金蟾也發自內心的感嘆道。
尉遲瑾疑惑地扭過頭,微微站住:「你……經歷過什麼?」常人不是迷信求福求財,就是一點兒不信,很少有人說「不得不信」的!
柳金蟾微微一笑:「自鬼門關走過一遭,就不能不信了!」
尉遲瑾一聽過來了興趣:「都說鬼門關、鬼門關,各門各派說得玄乎其玄,不知你見著的是什麼樣兒?」她都還沒見過呢?聽聽也好,省得走錯門!
柳金蟾為了難,她總不能和尉遲瑾說,她前世掛掉時,看見的鬼差西裝革領,頭上還帶光圈吧?而且還看見了墮天使烏黑的羽毛一抖,瞬間綻放出只有太陽才有的金色色澤了吧?還有死神們個個不是帥得讓人流口水,就是美得讓亡魂移不開眼,誰也不想去投胎了!
「是你人心裡的想的樣子!」
柳金蟾不禁就想起了自己問鬼差大哥,關於地獄的事來,鬼差大哥說:
「人心有地獄便見地獄,無論是你們的現實還是此刻你所見的仙境,皆是你人心所化的幻境。」
為解釋這句話,鬼差大哥還到她去到了通往地獄的通道口,雖然鬼差大哥一再告訴她勿要害怕,但地獄傳來的凄厲叫喊還是嚇得她不敢前進,然後鬼差大哥就指著那峭壁之上一個俯瞰整個地獄的墮天使對她說:
「前一生,她選擇做一個殺手來挑戰她的修行。」
「墮落了嗎?」柳金蟾心驚膽顫地問。
鬼差大哥卻搖搖頭:「被心困住了!」
然後,她又指著墮天使身後的另一個金色的光點道:「那是她的守護者,在下一個人世的戲劇里,你會和他們相遇,你們有很深的緣分!」
憶起往事,柳金蟾一怔,陡然回神,尉遲瑾老太疑惑的眼就瞪著她,難得老太太也有了她聽不懂的話了。
柳金蟾莞爾一笑:「途徑黃泉時,鬼差大哥說得!鬼門關,就是心的一面……西洋鏡!」
尉遲瑾聽到這兒,不禁垂了眼,微微沉吟片刻,談后笑到:
「怪道我家那老頭子老愛說我著急,早晚都要去作客,何苦這會子打聽東打聽西的!西洋鏡也挺好!老婦我也沒啥求得,只要我老伴在下面這能人說的,變得跟年輕時一般模樣,老婦也別無所求了!」
柳金蟾不禁撲哧一笑,不敢相信山長居然還等幽默的念頭。
尉遲瑾也笑了,對柳金蟾很是認真地道:
「娃兒,你甭笑,等你到了老婦這把年紀,也就這個願望了……哎——想當年啊,你們老山長我的相公也是一代美人啊——」
美人二字才一出,鬼谷山長那乾巴老頭的模樣就映入眼來,著實讓柳金蟾忍俊不住,笑噴了出來,頓覺白鷺山長糾結的心思,滿令人同情的,但人豈有不會老的?
眼瞅尉遲瑾要再強調一下,柳金蟾不禁調皮地戲謔了一句:「想來,鬼谷山長的願望也是期盼先生能回到年輕時!」年輕時不知有多少浪漫事兒啊!
尉遲瑾不禁一愣,然後大笑不已:「你個……丫頭……說得還真在點子上!」
只是笑罷,尉遲瑾不禁有些樂極生悲甜中生苦,突然就對柳金蟾道了句:
「老婦這一生名滿天下、榮華富貴皆視同浮雲,人多謂老婦是個老神仙,其實……老婦此生有兩大憾事,一是毀了女兒一生的幸福……二,就是在我相公最美好的時候,終日忙於朝堂,等終於想到要停下來時,孩子大了,相公也老了!」
說著,尉遲瑾不禁有些老眼含氤:
「縱然我相公從未說過什麼,但老婦知道,他怎麼會沒有怨言呢?金蟾啊,名利富貴固然是人人渴求的,但為了得到它們,若要以犧牲自己身邊最重要的人的幸福為代價,卻好似竭澤求魚,得不償失!因為該你的,永遠都是你的,而時光卻總是一去,而不復返。」
柳金蟾點點頭,雖然前生沒經歷過,不過素日里北堂傲天天就念叨他不多的青春年華,就知他家的家人被耽誤了不少,這讓柳金蟾隱隱想起了《東邪西毒》里張曼玉說得那句:
「我以為我贏了,卻原來是我輸了,在我最美好的時候,他卻不在我身邊。」女主最後抑鬱而亡。
愛情怎麼會有輸贏呢?把握好那一刻的感覺,趁著還愛趕緊愛,莫等愛去了,最後只能與回憶相戀,獨自演繹一個人的凄美。
尉遲瑾靜靜地看著柳金蟾,不解她何以能從柳金蟾眼中看見共鳴:難不成這丫頭在遇到北堂家那小子前,經歷過了什麼刻骨銘心的愛戀?
尉遲瑾暗暗納罕之餘,終於明白了北堂家那小子守著柳金蟾滴水不漏的陣勢,估摸著,是知道這事兒了,擔心柳金蟾舊情人來尋,一拐,就跟人走了——
好女人都是香餑餑,誰不想要呢?
說夠了風花雪月,尉遲瑾摸摸鼻尖,也不解何以自己和這柳金蟾說起來,就好似跟遇見了忘年交似的,開了頭就雜七雜八地都拉扯起來了,到把她備好的一番教導拋諸了腦後,像個「老岳母」似的絮絮叨叨起來。
「對了,金蟾,到書院,前前後後也差不多一年了,不知都有些什麼想法啊?」
尉遲瑾引領著柳金蟾三拐兩不拐,拐進了她家的海棠苑。
「呃……」沒想法!
柳金蟾微微一怔,她總不能說,她近來滿腦子就是怎麼養家糊口,對學業無所思、無所悟、更無所想,讀書只是為了考試吧?
尉遲瑾一瞅柳金蟾提起學問就兩眼一抹黑的模樣,想要嘆口氣,說一聲美人誤人啊,無奈她才剛和人說不要在相公最美好的時候忙於利祿,此刻就說柳金蟾耽於美色荒廢學業,是不是有點前後矛盾,自打耳光?
尉遲瑾只能折中道:「常言說成家立業,這家不能誤,學業也不可荒才好!」雖然你是明擺著的大好前程任你走,但……也該拿國家俸祿,學些利國利民的事兒!
柳金蟾微微有點臉紅,先生的話雖然給自己留了不少薄面,但言語里的心長與暗指,還是讓柳金蟾有些局促起來。
把柳金蟾說過了,下次見了自己就溜怎麼辦?
尉遲瑾可不敢對這個名副其實的國公夫人,把話說得太重,省得適得其反,生生毀了這麼一個將來治國又不怕她貪的人才,她就是大周的罪人了。她只得又自找台階下:
「孩子小,是有些放心不下的,畢竟是長女吧?」
柳金蟾趕緊點頭:「恩!」
尉遲瑾笑:「長女是難免要偏疼些的,當年老婦生大丫頭時,也是一年沒好好莫過幾遭書,沒辦法,老人們都稀罕,我尉遲家三代單傳!」
柳金蟾笑,心裡微微鬆了許多:「學生落下的課,會儘早補回來的!」
「想說不急,但再二年就是會考,你不比他們需要先籌備一年後的秋闈,取得入春闈的資格,不行就再回來讀個一二年,所以,該抓緊處還是要抓緊。」
柳金蟾忙點頭答:
「是!先生的教導學生銘刻於心。」她也知要抓緊,但……也要北堂傲答應不是,他現在滿心滿眼就是抓緊要第二胎,她估摸著第二胎沒裝上,就別想清凈了。
尉遲瑾點頭,但一看柳金蟾嘴上說什麼「先生的教導學生銘刻於心」,其實眼裡壓根就跟沒這麼一回事似的,不見半點慎重與決心,倒是雜思的光亂閃,少不得又語重心長道:
「金蟾,先生的話,你可別不放在心上?你不比她們,你和墨兒都是翰林院欽點的恩科舉人,別以為走到舉人就到了頭了,你將來做官只指日可待的事兒!弄不好,京官也不是沒得做得!指不定還……」
此話一出,音未落,當即就嚇得剛捧起茶碗的柳金蟾,「噗——」一聲,差點沒連人帶碗將自己一併扔丟出去——
尼瑪,她柳金蟾帶著北堂傲去京城做官?
她們夫妻還能活著,完好地爬回來?
柳金蟾可不敢抱這樣的奢望!也不做這白日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