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二十六章 腥風血雨(一)
山路不好走,雨下得太大,即使整把傘都給了連城,她還是有些地方被淋濕了。
衛淩風像是連這點委屈都舍不得連城受,走到一半,就將連城攔腰抱起。
連城驚訝了一瞬,還是默默地替衛淩風撐著傘,窩在他懷裏,像一隻收起爪子的貓。
衛淩風腳下發力,一個輕功就下了山。
薑願也被光熒摟著,跟上了他們。
很快,眼前燈火通明的,他們回了花容教。
衛淩風也不廢話,直接抱著連城到了宋銀的藥房裏。
趙穀主在桌前磨藥,似乎還在替宋銀講解著什麽。宋銀卻托著腮,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趙穀主看,完全不像是聽講的樣子。
衛淩風直直進了屋內,帶來了一身水汽。
風雨和倆人一起飄進來,屋裏的人抬眼看去,宋銀也不托腮了,立刻上前接過傘,“我還說呢,莫不是忘了今日是什麽日子,還不來找我。”
她替連城拍拍身上的水,“怎麽回事,還淋雨了,你現在身子可沒那麽結實。”
說著話,又走到了藥房裏麵,應該是要去拿藥了。
趙穀主瞧見衛淩風一身快要濕完了,開口道:“衛兄,不如我拿身衣裳給你換上?”
衛淩風看也不看自己,搖搖頭,“多謝趙穀主,不用了。”
連城有些疑惑地看他,不過也沒多說什麽。
連城可能以為衛淩風是著急要把她送到溫泉裏,可薑願與光熒卻在隱隱擔心,衛淩風怕不是這個原因。
他或許是怕耽誤今夜的大事。
風雨來得太大,總讓人心裏惴惴不安。
宋銀真是進去拿藥的,她很快將藥遞給了衛淩風,“喏,可就交給你了,好好把她送過去。今日她淋了雨,那溫泉暖氣足,正好也能驅驅寒。”
“多謝。”衛淩風接過藥,說道。
宋銀笑了笑,還是調侃:“連城大教主這下可真就輕鬆了,教內有人幫忙管著,什麽都有人伺候,好福氣啊!”
連城不甘示弱,“有些人不也是嘛,表麵上是我教的醫師,我看這幾天倒是什麽也沒做,盡將髒活累活都交給某個人了,也挺輕鬆的。”
宋銀反被調侃,麵上一紅,“連城!胡說什麽呢!我還是做了事的!我怎麽可能將髒活累活推給師父!”
自是不會,薑願看她才舍不得趙穀主受累呢。
宋銀拉拉趙穀主的一角,“師父,你給我作證!”
趙穀笑笑,甚是無奈。
與宋銀打鬧一翻,連城的心情好像好了不少,沒有在墓前那般落寞了。
趙穀主:“好啦,教主快去吧,可別誤了時辰。”
趙嚴是當世名醫,早在之前連城遭人下毒時就替她把過脈,那時起,連城這每月一次的秘密怕就是瞞不住他的了。
好在趙嚴人品上佳,又是宋銀的師父,給他知曉也無妨,時不時的,還能找他問問藥方需不需要改進。
衛淩風:“趙穀主說得是,教主,我們走吧。”
薑願往窗外望去,外麵黑蒙蒙地一片,隻能聽到大雨的聲音,“劈裏啪啦”的,像大鐵鍋裏爆開的一顆顆黃豆子。
薑願:“光熒,現在都什麽時辰了?”
光熒倒是會看,他說:“算起來,也快要子時了。”
看來是不能再耽擱了,連城也不多說什麽,點點頭,接過宋銀遞上來的兩把傘,與衛淩風轉身就走。
正在這時,一名弟子於雨夜裏跌跌撞撞地前來。如此大雨,他卻連傘都沒有打。
他急忙過來,看到連城時,跑得更快。雨下得大,那弟子腳下打滑,一跤摔到了連城與衛淩風跟頭前。
可他也不在意,急急忙忙抬起頭來,大喊:“教主!不好了!山下有人來圍攻了!”
一道驚雷閃過,照亮了弟子蒼白驚惶的臉。
薑願與光熒沉沉對視,心裏都是咯噔一聲。
果然,今日要出事。
薑願下意識地看向衛淩風,卻發現他的臉隱藏在屋簷投下的陰影裏,看不清表情。
連城沒有在意那麽多,她死死地皺著眉。
“什麽?!”
如今花容教元氣大傷,還沒來得及調整過來,此刻有人來攻打,他們定是難有勝算的。
可是……現在江湖上還有誰有這個能力攻上山來呢?
外麵的動靜將藥房裏的宋銀和趙嚴吸引了來。
宋銀:“怎麽回事?”
弟子:“神醫!有大批人馬,要攻上山來了!”
宋銀:“怎麽可能!現在江湖上有誰敢來惹我們花容教?!”
連城沉吟一會兒,問:“來者何人?”
那弟子哆哆嗦嗦地從懷裏抽出一塊布料來,“堂主們說,不是江湖上的勢力,他們將山下那些人的旗幟畫了下來,在這裏了。”
薑願與光熒皺皺眉頭,不是江湖上的勢力?
連城接過那塊布,微微轉身,借著屋內的光看清了布料上的圖案。
薑願與光熒也湊過去看。
薑願:“誒?怎麽我看著有點眼熟啊?”
光熒:“小願,你還記不記得,花容教內曾經出過一個奸細?”
那時連城剛剛繼位教主,教內流言四起,後來查出來是個朝廷派來的奸細所為。
薑願點點頭,“記得。”
光熒:“當時他們查到了那名奸細用來傳信的紙條,上麵的徽記和這個很像。”
薑願努力調動腦內記憶,認真觀察那枚徽記,這麽一說起來,確實很像啊。
此時,一直沉默的衛淩風出了聲:“教主,是朝廷的人。”
趙嚴也認真看那塊布料,讚同地點頭,“趙某經常去山下替百姓看病,確實也會在一些場合見過這個標誌,是朝廷的勢力。”
宋銀:“朝廷?江湖與廟堂一直是井水不犯河水,如今他們這樣是什麽意思?”
趙嚴:“……兩股勢力一直是微妙的平衡,如今江湖這邊花容教一家獨大,朝廷難免會來打主意。若是平時也就罷了……”
宋銀接話:“偏偏是在今天。”
連城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開口道:“無妨,我花容教的障眼法和懸崖峭壁,也沒那麽容易讓他們找到路。”
連城說得沒錯,蒼牙山上容易設防,當初正道人士來攻山,那些障眼法之類的也攔住了不少人。
朝廷的兵比不上個個身懷絕技的江湖人士,想來也沒那麽容易突破防禦。
隻要熬過一天一夜,連城的功力恢複了,局麵會好很多。
隻要熬得過這關鍵的一天一夜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