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1.第691章 立威
整個操場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寂靜,學員們你看我,我看你,都傻眼了。
「你,你唬人!」趙惠忽然大叫了起來,「仁宗爺雖賜你金鞭可卻未說此金鞭有上打天子,下打佞臣之效……你,你,你不能打我……官家,官家,我要告訴官家!」
說話間,兩眼珠子亂轉,四下尋找趙頊的身影。可哪裡還找得著?早在事前王雱便與趙頊商量好了,趙頊勉勵完后便走人,省得這群人到時鬧起來讓天子難做人。
趙頊也知道自己的這些親戚家的孩子都是個什麼德性,因此就職演講一說完早悄悄開溜了。這就這群傢伙光顧著找王雱麻煩了,連官家走都沒發現。
楊涵瑤勾起唇,冷笑道:「難不成還要本宮拿密旨給你看,是也不是?諸教官,還愣著做什麼?這裡可是軍校,不是供人玩樂的遊樂場,不服者一律鞭五十!」
「是,標下領命!」
二十個教官得了楊涵瑤的命令,手執教鞭,目光陰惻惻地掃向這群王公貴族子弟,似乎如一頭頭餓狼般看到了一隻只美味的小綿羊似得,嘴角噙笑,讓人不寒而慄。
「你,你敢?!」趙惠被林紓的目光盯得心裡發毛,可又不願墮了郡王府的氣勢,強逼著自己昂起頭與林紓直視。
林紓冷笑了下,與旁的教官不同,他原本是天子近身侍衛,見慣了大場面地。再加上這人天不怕,地不怕,文化素養也不錯,一下便被王雱挑中了。
在這之前官家也給了他們一顆定心丸吃,若這群紈絝不聽話,以公主扔出金鞭為號,儘管抽就是了。只要別把人抽殘了,打壞了就行。
至於怎麼打人,他們在這之前也好好訓練過,保證只會讓人感到疼卻不會將人打壞了。有了天子,駙馬,公主的撐腰,老是吃這群貴族子弟的氣的林紓像是找到了發泄的口子,一雙眼睛如狼般幽幽地盯著趙惠。
「你,你敢,我,哎喲……」趙惠話還沒說完,只聽得寂靜的操場上一聲慘叫傳出,「你個王八羔子,你真敢打爺?!我,我,哎喲!」
「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林紓舔著唇,把從楊涵瑤那兒學來的話活靈活現地套用著,「不聽凋零者鞭五十!這兒沒有親王,郡王,王公大臣!在我眼裡,爾等就是一群只知吃飯不知幹活的臭蟲!」
說完又是一鞭子打在趙惠身上,心裡頓時覺得舒暢了。這位主,平日自己值班遇上他時可沒少給自己找麻煩。雖說有些公報私仇的味道在裡面,可誰叫咱有天子的旨意呢?還有吳國長公主和駙馬撐腰?
若不趁著這會兒好好拾掇你一番,咱還算爺們么?
「我,我要回家告訴我父親,你,你這卑賤之人,竟然,哎喲,你輕點!」趙惠眼淚鼻涕混成了一團,幾鞭子下去,身上衣衫已破,白嫩的手臂上也出現了血珠子……
「我要,我要回家,嗚嗚嗚,我不幹了……」趙惠說著拔腿就想往外跑。可軍校採取的是封閉式教育,四周早有士兵層層把守,他想跑又能跑哪去?
結果,東投西竄地,人沒跑出去,平白無故地又挨上了幾記拳腳,最後甚至摔在了地上,屁股高高撅,嘴巴里還啃了一口的泥沙,往日俊俏公子的模樣全然不見了,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嗚嗚,姑母,姑父……」趙惠趴在地上,慘叫道:「侄兒,侄兒錯了,嗚嗚,不敢了,不敢了!」
王雱見著趙惠這凄慘的模樣,皺了皺眉,心下有些不忍。到底還是個只有十七歲的少年呢。平日錦衣玉食地,哪裡受過這等苦?
「染真,你看,是不是?」
楊涵瑤冷笑了一聲,「駙馬不必替他們求情!這裡雖是軍校卻也如在軍營中一般,軍令如山,豈能隨意篡改?趙惠不服管教,肆意起鬨鬧事,擾亂軍校秩序,鞭五十,一鞭子都不能少!林教官,怎麼停下來了?給本宮打!讓他好好張長記性,這裡軍校!不是他的王府!想當少爺地現在就給我站出來!」
「標下領命!」
「姑母,姑母……」趙惠連滾帶爬地沖著主席台楊涵瑤所在的方向趴過去,「姑母,侄兒錯了,侄兒不敢了!」
「公主,這……」林紓膽雖大,可看著趙惠這模樣,心下倒也有些不忍了。
趙惠才十七歲,雖然平日里有些混賬,可說到底跟他也沒什麼真得大過節,無非就是捉弄他一下,辱罵幾句罷了。
現在看趙惠已被自己打得皮開肉綻,這悲慘的模樣,林紓也有些不忍了。
「打!」楊涵瑤眼睛一閉,如老僧入定般,林紓站在那兒猶疑著,楊涵瑤睜開眼睛,起身從帘子後面出來,道:「看來林教官也忘了軍人的職責了嗎?難不成要本宮親自動手不是?」
「標下不敢!」林紓忙一抱拳,操起鞭子,對趙惠低聲道:「小郡王,得罪了!」
說完對著趙惠的屁股狠狠地就抽了下去,慘叫聲立刻回蕩在操場上,所有人看著這一幕,頓覺後背涼涼地。
他們怎麼也想不到在他們眼裡一向和善的大長公主會如此狠心。都說王駙馬是個狠人,雖是文官,可在瓊州鎮壓造反的生黎那手段叫一個狠辣,殺起人來哪裡像個文官?一點都不帶手軟地。
可就這麼一個狠心的人也有心軟的時候,相比起一向以仁義著稱的長公主,他們才發現,他們的副校長好說話多了。剛剛他們那樣冷嘲熱諷地,這位主也沒動氣,反倒是長公主,這下手真黑啊!
「啪啪!」鞭子鞭打在皮肉上的聲音如一個魔咒般敲打在眾人的心坎上,趙惠呼叫的聲音越來越弱,眾人感到了一陣陣的心寒與害怕。
那幾個跟著趙惠起鬨的貴族子弟此刻也焉了,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的屁股,再看看趙惠,感覺到了一陣疼痛。
「染真,再打下去可就要出人命了……」王雱靠近楊涵瑤,低聲道:「到底是郡王之孫,這下手可不能太狠了?」
楊涵瑤掃了一眼王雱,道:「你心軟了?這群傢伙在家裡都是小霸王,今個兒若不制住他們,以後還怎麼管教?軍令如山,若在軍中行走,出爾反爾如何帶兵?好人你來做,我一個婦道人家反正也不理政事,被人罵幾句也無礙地……」
王雱心裡一陣感動,拉過楊涵瑤的手道:「若出了什麼事,為夫與你一起承擔,若天家怪罪下來,絕不獨自苟活。」
楊涵瑤抿嘴一笑,抽回手道:「這多人看著,你這個副校長可得有點儀態,勿作小女兒狀,免得墮了您的威儀。」
王雱輕笑,「你這嘴是越發厲害了……」
王雱與楊涵瑤在主席台上談笑風生的模樣被學員們看在眼裡,心更寒了。剛剛還覺得駙馬好說話來著,這會兒趙惠被打得都不吭氣了,可這二位還在上面談情說愛,心腸之硬超出他們的想象。
一時間,悲觀的情緒籠罩在所有人的心頭上,那一聲聲皮鞭入肉的「啪啪」聲一下又一下地敲打在他們的心上,隨著趙惠越來越弱的呼叫,他們的心也沉到了谷底。
頭期三個月的訓練看來日子是不會好過了!
「回駙馬,長公主,五十鞭已鞭打完畢!請指示!」林紓也打得氣喘吁吁地,抱拳向王雱道。
「很好!」王雱點頭,喊道:「醫護兵,把趙惠抬下去!」
「是!」
也不知從哪冒出來了兩個穿褂子的人,抬著一副擔架,走到趙惠身邊,手腳麻利地將趙惠抬了上去,一人還摸了摸趙惠的脈搏,還翻開趙惠的眼皮瞧了瞧。
「女,女子!」有人驚叫道,「軍營中怎會有女子?」
好吧,這些醫護兵都是常州書院醫護班畢業的女學生。趙頊對這次的軍校舉辦也很重視,雖說女子入軍營護理不怎麼合乎規矩,可當他與一干大臣看了這群女子醫護兵的演示后全都把嘴巴閉上了。
她們所演示的東西比起現有軍營里的醫護兵那素質簡直高出太多了。其實這個時候軍隊里的醫官,醫護人員還沒形成系統,許多時候,大軍出征都是臨時徵召的民間大夫。
比起這些書院受過專業訓練的女醫護兵來說,那簡直一個在天,一個在地。
更加讓人覺得可貴地是,這些女醫護兵不僅醫術高明,且能打能抗,膽子還都很大,這上了戰場不但不會拖後腿,關鍵時候還能起到其他想不到的妙用。
再者,這些女醫護兵個個人高馬大,也不知楊涵瑤去哪裡弄來的人,性子潑辣不說,還個個丑得如鍾無艷,那身材,不仔細看得話還以為是個男子。
其實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畢竟這學科對於這時代的人來說太驚世駭俗了。常州書院開辦醫護班,最初的學院要麼是青樓里人老珠黃無人問津的妓女,要麼就是家裡窮得揭不開鍋又長得醜陋嫁不出的女子。
在沒有出路的情況下,上書院學習對她們來說是個不錯的選擇。最初的醫護班就是由這群人組成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