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第109章 游氏商行
劉三喜一臉幸福地說道:「桑先生不僅詩詞做得好,且為人非常仁善。多虧了先生制定的獎金制度,讓我等這些苦哈哈也有了盼頭。」
「獎金制度?」沈安瀾有些應接不暇了,一會兒銷售員,一會兒總代理,一會兒獎金制度,怎麼全是自己聽不懂的詞兒?
看著眼前的劉三喜一臉幸福的樣子,也知道在這夥計口裡盤問不出什麼,當下也不再磨蹭,對劉三喜說道:「既然如此,這位老哥就帶路吧。對了,先給找個客棧,總得先找個地方落腳。」
「行,行,行!」劉三喜忙不迭地點著頭,「我們游氏商行也有打尖的地兒,環境好,地段好,就是這價錢……」
「無礙!」沈安瀾擺著手,「出門在外,總要住得舒服些。」
「是,是。」劉三喜心中一喜,不管這桑煤的生意成不成,這位爺帶了這麼多僕從,自己拉客人住店又能得筆獎金了。
當下喜得眉開眼笑,跑前跑后地去招呼碼頭上拉車之人,一群人浩浩蕩蕩地駛向富居樓。
沈安瀾安頓好之後,匆匆用了點膳食,便迫不及待地要求劉三喜帶著他前去與游家交涉。
劉三喜平白無故地吃了頓美食,還得了點賞錢,那勁頭更是足了。帶著一伙人七轉八拐地進了一個衚衕,等到了地兒,沈安瀾從馬車上下來,見一普通的院落上掛著游氏商行四個字,心道,這游家行事怎麼處處透著古怪?
這座院落也是遊學富聽取了楊涵瑤的意見,特意從自家的房子中撥出來一處做為辦公之用。
按照楊涵瑤的意思,所有的銷售員每天都必須到這兒報道,彙報一天的工作進度,而楊涵瑤每天也會抽時間過來,為這些夥計們做營銷培訓。
遊學富為此非常感激,看楊涵瑤越發地順眼。游老爺子能當常州首富有得可不僅僅只是眼光,這拉攏人的手段也了得。
為了感謝楊涵瑤「無私」的付出,游老爺子又送了一成利給楊涵瑤,且以後與楊涵瑤的合作都以四成利為準。
楊涵瑤開始不願接受,畢竟游家負責了店鋪,人工等。她也不是那種黑了腸子的人,三成利已經很多了。
不過遊學富一再堅持,楊涵瑤也只得接受了這位仁慈長輩的關愛。至此兩家的合作越發緊密,徹頭徹尾地成了一條繩子上的螞蚱。
現在負責銷售這塊地暫時由游家大少游南德負責。按照楊涵瑤的思路,銷售幹部就要從這第一批的銷售人員中產生,而核定的標準就是以業績計算。
因此這消息跟第一批銷售員們一公布,個個都卯足了勁頭,就想當個銷售經理或者主管來著。
國人估計都有當幹部的愛好,雖說東家們沒說當經理,主管有甚好處。可這幫子銷售員們還是自己腦補了下,管人的總是得賺多些銀子;哪怕沒有,那也比被管得好。
沈安瀾進了院落,劉三喜笑道:「這位小爺,您稍待,我去通稟一聲。」
沈安瀾點頭,劉三喜一溜煙兒地溜進屋子,把事情的前前後後與游南德一說,游南德看著眉飛色舞的劉三喜,笑道:「好哇,劉三喜,看來這回是個大買賣了!若做成了,少爺我額外給你獎勵。」
「噯!」劉三喜美滋滋地應了一聲,一邊連連作揖,一邊口裡說著好話,「多謝大少爺,多謝大少爺。」
「好了,去讓人準備茶水,我去迎接貴客。」
「是,大少爺。」
游南德到了門外親自將沈安瀾迎進了門,劉三喜則在一旁殷勤地端茶倒水伺候著,就連原本該是做這些事的人他都不讓靠近下。
在他那小小的心眼子里想得更多得是,這是條大魚,可不能讓人翹了板子。
游南德和沈安瀾一番談話下來,便又讓劉三喜去套了馬車,游南德帶著沈安瀾去看了下煤爐店,水泥店等。
至此,沈安瀾是徹底相信了,眼前這人真是游氏商行的大少爺……
聽過游南哲對於代理這一概念的介紹后,沈安瀾陷入了沉默。
無疑,這法子是極好得,只是他們那地兒屬於淮南東路,下轄十個縣,按照游南德的介紹,無疑將整個淮南東路的代理權拿下來是最好不過。
只是淮南東路總代理費實在有些高,且水泥和桑煤兩樣東西還得分別代理,如此一來,僅這代理費就達到了7萬貫錢之巨。
以他們沈家的實力拿出這筆錢不成問題,可這擔得風險也太大了……
似是看出了沈安瀾的猶疑,游南德微微一笑,說道:「竹西佳處,淮左名都,揚州可是好地方啊……」
他說話的聲音很輕,似是一陣無意地感嘆,而聽在沈安瀾耳里卻是另外一番滋味。
沈安瀾深吸一口氣,拱手說道:「游公子,桑煤與水泥代理費用頗高,小弟不能做主。可否容小弟修書一封於我父親,讓他做個定奪?」
「沈公子客氣了。如此大事,是要好好做個參詳。我與沈公子一見如故,沈公子也不要一口一個游公子了,顯得怪生分得,不如你我就以兄弟相稱如何?」
沈安瀾笑了起來,拱手道:「如此大善,小弟正求之不得。小弟表字蘇淮,不知大哥表字為何?」
「善水,游善水。」
「上善若水,利萬物而不爭。好好好,善水兄,小弟這廂有禮了。」
「哈哈!」游南德虛扶一把,「蘇淮賢弟莫要和哥哥客套。來,今日哥哥做東,帶你在這常州城走一走,也品味下我常州的風土人情。」
「如此,先行謝過哥哥美意,只是……。」沈安瀾又行一禮,「小弟我想先行回客棧,修家書一封告知父親……。」
游南德點頭,嘴角微微勾起,看來這單子生意十有八九是有戲得。畢竟這可是獨門生意,誰能先拿下代理權,以後就等著大把賺銀子吧。
觀這沈安瀾,出入竟有這多僕從,護役追隨,可見也不是一般的小富之家。
且自己一報兩樣東西的代理費,這位公子只是皺了下眉,很明顯,以他的家境是拿得出這筆錢得。
再加上首次進貨得三萬貫錢,十萬貫錢,這傢伙也只說要修書回家讓長輩定奪。
就這一句話,這人已暴露了家底,可見家裡是如何富有了,應與自家不分上下,沒準還更甚一籌。
要知道,這個時候的兩淮可是富得流油,別得不說,就說這揚州。南來北往的貨物都要經過揚州這中轉站,二十四橋明月夜,揚州的繁華與浪漫早在唐朝詩人杜牧的筆下就演繹地淋漓盡致。
船隻順著運河,將產於江南的稻米運到北邊,供應給京城的達官貴人們以及京城百姓們食用;在返程之時,又會稍帶上北方的產物,如煤炭等。
在鐵路還未出現之時,運河就是南北方的大動脈。況且此時黃河還未改道,兩淮可是真正的魚米之鄉,富庶至極。
黃河的中下遊河道,原本是由開封向東,經山東利津入海得。但眾所周知地是,由於黃河泥沙很多,因此河床因淤積而不斷抬高。
當到達一定程度時,黃河就決口了。一旦決口,黃河就會改道,從其他地方入海。
南宋建炎二年,也就是公元1128年,黃河發生改道,通過淮河的河道入海,於是黃河奪淮這一詞就被記到了史書上去。
從那時算起,一直到清末,整整七百多年間,原本富庶的兩淮之地慢慢開始凋零……
黃河中攜帶的泥沙迅速地填充了淮河河道,河道因此而抬高,原來的河道被堵塞,從而失去入海通道,在流域範圍內發生內澇。
曾經的淮河兩岸,曾經中原腹地的米糧倉漸漸淡出人們的視線,反而在明清時期成了落後,貧窮,需接濟的代名詞……
好在,沈安瀾生活在北宋,黃河奪淮之事還未發生。楚州現下的經濟也十分發達,而他們沈家在整個淮南兩路都是排得上號得。
沈安瀾知道自家有多少實力,現下唯一需要評估地是風險問題。他從商時間還短,父親派他外出,多半也只是個鍛煉他的意思。
因此他告別了游南德,匆匆回到富居樓,拿出筆墨紙硯,將在常州的所見所聞以及代理加盟的事兒給寫了個清清楚楚。
待信寫好,招來下人,找了兩個機靈有些手腳功夫的僕從,將信交於僕人,再三囑咐后,便讓僕人匆匆回家報信去了。
這樣又過了幾日,沈安瀾在游南德的帶領下也將常州玩了個遍,因此沈安瀾對於游南德的印象越發好起來。
對於游南德的安排也十分滿意,唯一讓他覺得有些不滿意地便是,每次他問到桑梓遠的事時,游南德便會以各種借口撥開話題。
這日陽光明媚,微風徐徐,是個出遊的好日子。在游南德的邀請下,沈安瀾坐上了馬車,出了青山門直奔焦溪而去。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到了秦望山下,兩人拾級而登,沈安瀾見到僧院巍峨屹立,又聽聞游南德介紹,這僧院乃前朝而建,前朝詩人白居易也曾到此一游,不禁感嘆良多。
「若是桑先生也能與我等同行,那該多好?前有白居易,後有桑梓遠,才華不相上下,必能引為佳話。」
游南德一聽這話頭就大了。與沈安瀾接觸幾日,他覺得沈安瀾這人不錯,沒有一般商人的那種唯利是圖。
可唯獨這點不好,太較勁了,偏偏盯著桑梓遠就不放了。自己多次轉換話題,可這小子倒好,吃了襯托鐵了心了,非要從自己嘴裡套點桑梓遠的事來。
哪怕是一點點桑梓遠的趣事他也食之如飴,和那些城裡瘋狂追捧桑梓遠的人有過之而無不及,真真是叫人頭疼啊!
「唉,賢弟,你又是何苦來哉?桑先生為人低調,並不喜與人往來,你這般苛求,倒讓愚兄難為了。」
「善水兄,您看小弟這般仰慕桑先生的才華,難道代為通稟一聲都不行嗎?」
沈安瀾苦苦哀求,實在是桑梓遠那首明月幾時有太讓他痴迷了,到底是什麼樣的人,竟能寫出那樣的篇章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