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2:痛徹心骨
252:痛徹心骨
篝火已經燃起,酒水滿了酒杯,淵著背對著王意映小四,小四等著他的答案。
曼紗華站在宴會不遠處的桑樹下,她單手扶著樹木,看著僵持不下的三人。今日本該是小四安排好歡聚的時刻……
淵著轉過身來,俯下身子單手鉗住王意映的下巴,王意映淚眼婆娑的看著他,突地笑了,笑聲淒涼入心,淵著眼中是一直以來的睿智冷靜,他淡淡道:“在晉城的時候,本王舍她救你,那時候本王的命就已經給了你。毒箭入骨,是她找來‘曼珠沙華’,是你從她手中奪過,也是你將她和四個將士陷入危險。四將士因你的一句謊話命喪黃泉,五萬大軍為你的一個計謀而留在晉城數日。”
“這些損失,這些人命,本王要一一和你算嗎?”
王意映癱坐在地上,曼紗華一回來,他就什麽都知道了。就連在晉城時他舍命為她擋的那一箭,他都說的如此清楚,不給自己留一點點幻想。是的,他替她擋那一箭並非他在乎她,擔心她,而是他為了還她這一命,從此之後他再也不欠自己什麽了。
她與他最後的一點點瓜葛,也被他以如此殘忍的方式斬斷。其實在晉城她和曼紗華被包圍那日,淵著完全可以帶著她一起躲過那一箭的,但是他沒有……
“哈哈……”她仰頭癡笑,今日他半句從前她蓄意傷害曼紗華殺了小兔的事都沒有提及,他不是不追究了,而是為答應她哥哥的那句話。
淵著鬆了手, 他回身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沉聲道:“王氏起來吧。王意映死罪可免,但活罪難逃。四條人命,每人十大板,算是便宜她。”
“王騅謝王爺不殺之恩。”小四抱拳。將士將王意映拖了下去,四十大板立即執行。
王意映的身子被將士死死按在木板上,她趴著,死死咬著唇,眉目犀利的看向某處的虛點,一點也不屈服。
兩端的將士舉起了厚厚的木板,小四突地躬身護在王意映的身前,咬著牙替王意映挨著四十大板。
曼紗華站在遠處,看著挨打的兄妹二人,同樣看著二人受刑的還有淵著。
小四替王意映挨板子,他沒說些什麽,也默許了小四的做法,他知道他護自己的妹妹一向如此,隻是這次他絕不能心軟了,曼紗華也不能,小兔的死,她不會原諒王意映的。
王意映被小四護在身下,木板落在小四身上,一聲比一聲沉重,就連她自己都感覺到了痛感,她終於哭了,眼淚從眼角落下,滴到木板上,再從木板的縫隙中滲進去:“哥哥你起開,一人做事一人當,所有的刑法讓我一個人承受!”
她哭啞了嗓子,小四仍舊咬著牙半分也沒有動,一板子也未叫王意映挨上。
小四的額頭滴落著汗珠,滴進王意映脖頸的衣襟裏,“哥哥你起來,這件事不用你替我擔著!”她哭著吼道。
小四咬著牙道:“我是你哥,所有的事,都該由我站在你前麵,你的錯,我替你受著,你的歉,我替你道了。我隻希望你能明白,能反省,能悔悟!這樣哥就算沒白替你挨!”
“不要……不要,哥哥……”王意映哭著,嘴唇發紫,她抬眸看向不遠處站著淵著,眸中滿滿的都是恨意,直到今日她才幡然醒悟,淵著不愛她,甚至一點憐惜都沒有。
做錯了事,就該接受懲罰。但此時替她挨板子的是從小疼愛她的哥哥啊,為什麽這麽殘忍!
她這樣壞,做了這樣多的錯事,都是原自於她愛他,若非不愛,她怎會想方設法除掉曼紗華,隻要有曼紗華一天在,淵著便不會正眼看她,可她這樣做是真的做了嗎?
王意映撕心裂肺的哭喊著,在王府,淵著將她關起來,絕食之時,淵著對她說狠話的時候,她都沒有這樣絕望過,現在她是真的絕望了。
“王意映!你錯了沒有!”小四挨著板子,身體的通感幾乎讓他咬斷自己的舌頭,但他咬著牙忍著,偏偏就要在他替她受罰的時候問她。
王意映隻是一個勁地哭喊,卻不認錯。
小四咬著牙再次問道:“王意映你錯了沒有!”
“啊……啊……”王意映大聲哭喊,絲毫不理會周圍人的目光。
小四放大了分貝,再次厲聲問道:“王意映!你錯了沒有!”
厚重的木板一下一下的落在小四的身上,小四的汗水陸續滴落在王意映的衣襟中,他能感受到哥哥的顫抖,能聽出他聲音中隱忍著的痛:“王意映!”
“啊……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啊啊……”王意映嘶喊著痛苦的應道。
一句句的認錯,每一句都是正真發自內心,每一句都是她的悔她的淚。
小四釋然的一笑,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淵著,頭一歪,歪倒在了王意映的背上,他忍著痛輕聲問道:“這下你該死心了吧?”
“哥哥……”王意映顫抖著雙唇,承受在小四身上的疼或許可以比擬她心中的痛,當真是回腸九轉,痛心徹骨。
小四的顫抖,小四的疼痛,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
她死心了,早該死了。
小四挨著四十大板,不過是一陣風從這裏吹過,歌吟喝了兩盞酒,上官錦瑒欲言又止了幾次,曼紗華糾結了幾次,淵著眨了眼幾次,但對小四和王意映來說,這一小段時間,仿佛他們在生命中度過了漫長的世紀。
挨完板子,將士將小四扶了起來,將士們雙手抱拳道:“王公子得罪了……”
“是我管教不嚴,這四十大板是我應該承受的。”小四的嘴唇已經被自己咬破,但他卻堅持麵上帶著一絲淡笑,有禮的回應著。
王意映用衣袖擦擦眼淚,起身扶住了自己的哥哥,兩個侍衛加上王意映一同將小四參扶了營帳中。
上官錦瑒緊張的上前,淵著不動神色的將自製的金創藥塞到上官錦瑒手中,而後轉身離去。
上官錦瑒拿著藥去了小四的帳中。
“這四十大板挨下來,不死也是重傷。王騅盆骨斷裂,錦藍色的衣襟已經是鮮紅一片,恐怕得在床榻上臥上半年了。”上官錦瑒道。
淵著麵色如常,淡淡的,不起什麽波瀾,他輕輕恩了一聲,道:“叫他好好養傷。”
小四挨罰,無疑是給軍中的所有人一個警示,做錯了事,無論是誰,都會受到懲罰。太子淵著的大軍軍紀嚴明,從今往後無人敢以身試法。
在軍帳內,淵著坐在木椅上,桌案上落著一遝書卷,他一一翻看,曼紗華沏了一杯遞了過來,淵著擱下手中的書卷,他抬起頭來,看著她,道:“這四十大板雖叫王騅替王意映挨了,但王意映已悔過自新,我答應了要保他們兄妹二人一世平安,所以……華兒……”
“我理解。”她垂下頭,看著桌案上一遝又一遝的醫書,心裏感覺有微微的酸痛,她明白他的不得已,這樣做或許已是最好的處理方法了。
他是十多萬大軍的統領,他是將來要做帝王的人,做的事,說的話,當然得服眾。就如這四十大板,就算是小四挨不住了,他也不能叫停,軍紀國法,可樣樣都是一樣的。
“華兒……”他還想開口說些什麽,曼紗華放下茶杯轉身走了,對他的喚聲恍若未聞。
對於東夏國的事,他還未給她一個合理的解釋,他也不知叫她如何接受真相,自他帶兵救她出了百年山起,他們之間的關係稍稍緩和了一些,他也不再做讓她要恨自己的事,這樣做對自己殘忍,對她更是殘忍。
如此這樣,平靜的日子,兩人之間看破不說破的關係,能維持久一點便久一點吧,等他君臨天下,手中權利在握,這個天下都是他的,一切他說了算,到時候,一切應該就會好起來吧。
他可以出動所有力量,去尋訪天底下的名醫,來治好她的病,讓她永遠陪在自己的身邊,同他享這萬裏山河。
此時太子淵著的十五萬大軍,在漿域關時,雲太尉手諭,一部分軍力歸屬,兩軍相合,二十萬大軍在握。太子淵著大軍一路北上,收複失地,開倉救濟,招兵買馬,招募賢良人士,從最初的的十五萬大軍,搖身一變到現在的三十萬大軍。
一座城小到知縣知州知府,大到全城的百姓,多多少少對淵辰統治下的天淵國有一些想法,辰帝殘/暴已是人盡皆知,而太子淵著的大軍每到一座城池,仗打贏了,便會救濟當地的流民,招募他們穿戰衣,當將士,給軍餉,在戰爭中不幸亡死的士兵,他們則是派人將屍體運回老家,發放錢財安撫將士剩下的家人。
天淵遭東夏國國花侵蝕,每到一城,就有數人遭“曼珠沙華”毒害,淵著便派人送去藥方,久而久之,世上流傳著,毒花蔓延天淵國,是巫女的懲罰,民聲怨聲更是高漲。
而太子淵著大軍的美名,是人盡皆知,投靠而來的敵軍更是數不勝數。
李方破帶領的大軍連連敗退,淵辰一方士氣大減。淵辰下令全力緝拿巫女,要找出這個破害天淵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