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1:百年山滅
251:百年山滅
月色迷茫,人影晃晃,鍾聲響起。山匪聚集在百年山中的一片空地處,他們是自詡江湖好男兒,他們自稱愁雲壯誌難以得到抱負,他們豎起的旗幟是反朝廷,反壓迫。然,江湖中人和自詡江湖中人,終究是不一樣的。就如丐幫和乞丐終究是不同的。
他們端起酒杯,敬月亮,敬天地,敬百年山,敬大哥慕乙,他們同喝下一杯歡聚的酒水,砸下酒杯,在哄鬧聲中,慕乙親自去了婚房接新娘子出來。
與此同時,太子淵著的大軍已經埋伏在了各個方位,歌吟帶著的四萬將士已經百年山團團包圍。
須臾之後,婚房門口守著的兩個太子淵著的將士挾著慕乙走到了眾人麵前。
眾人一慌,紛紛拿出自己的武器,對準了脅迫著慕乙的將士。
淵著擁著一襲紅衣的曼紗華,從一側緩緩走出,他沉聲道:“我不再允許任何人,任何事把你我強行分開。”
曼紗華沒有答話。
站在人群中的二哥,眯著眼看向淵著,莫名的熟悉感,仔細辨別才驚覺,這是白日裏送賀禮的男子,再看去,更是驚嚇連連,方才他喬裝百姓上來獻禮,說話低三下四,現在看他這氣勢,突地想起那晚跳進火圈子的王爺。
“太子淵著的大軍沒走!”二哥大喊一聲。
眾山匪紛紛警惕了起來,他們紛紛朝四周看去,彼時在山上隱藏好的一萬將士已是蓄勢待發,淵著單手舉起輕輕打了一個響指,箭雨密布而來,庭院中的山匪躲避不及,死傷無數。
箭雨此起彼伏,一陣陣的伴隨著慘叫聲,他們鮮血四濺,山匪頓時慌亂無主。
淵著單臂緊摟著曼紗華,抬起衣袖,不想叫她看到這殘忍。
曼紗華輕輕地拽了拽淵著的衣袖,淵著微微愣了愣,她有多久沒有這樣拽著他的衣衫了,多久了,久到他都快忘了這種被拽衣袖的感覺了。他抬手再次打著響指,箭雨停了。
那些躲避在桌椅下麵的山匪緩緩的探出了頭,被將士控製住的慕乙早已兩腿發軟,他見事情有了轉機,忙揚聲道:“求王爺不殺之恩,百年山的兄弟都是武林豪傑,之前我們是有眼不識泰山,錯劫了王爺的人,錯襲擊了王爺的軍營。”
“王爺若是願意放過百年山的兄弟,百年山的兄弟願意歸順王爺,一同反抗朝廷反抗辰帝的壓迫!”
慕乙一言,其他人紛紛跟隨附和道,二哥也站在了木椅上揚聲道:“我們是江湖人士,是武林豪傑,我們隻是不願歸順辰帝統治下的天下,若是能跟得王爺這樣的明君,我們弟兄們都願意!”
然,淵著隻是淡漠的勾唇一笑,他摟著曼紗華轉過了身去,唇邊冷漠的扯出一個“殺”字,兩人朝山下走去。
曼紗華不解,她轉過頭看去,隻見四周不知何時藏了太子淵著的大軍,他們穿著尋常百姓的粗衣,手中拿著弓箭,朝中間的院子射去,那壓著慕乙的兩個侍衛最先解決了百年山的大哥慕乙,之後也紛紛參與作戰當中。
偌大的庭院中,黑壓壓的一片山匪,慌亂成一團,火光四濺,他們倒在血泊中,他們向四處逃竄而去。
在走到了半中央,歌吟前來接應,他柳眉一揚,看了一眼淵著身側的曼紗華安然無恙,便不再多言什麽,隻低頭等著吩咐。
“剿殺結束後,放一把火燒了百年山剩下的基業。叫那些溜掉的,沒來的,日後也掀不起什麽風浪。”淵著淡淡道。
歌吟抱拳應下,帶著將士上了山。
曼紗華終忍不住,問出口:“他們既然願意歸降,為何還要將他們趕盡殺絕?難道你忘了上官老將軍的南城之戰了嗎?”
“沒有忘。”他回過頭看著她的眼眸,道:“現在我終於明白,父皇當日為何下令要將王族的人趕盡殺絕決策了。”曼紗華微微一愣,淵著又道:“這樣做永絕後患。此舉並不隻是為他擄了你,為的是晉城百姓的將來。”
他話罷,看著曼紗華一臉微楞的模樣,突地笑了笑,寵溺的摟過她的肩膀朝山下走去,“我不該那樣嚴肅的和你解釋。”
曼紗華沒說話,也隨著輕輕笑了笑。
歌吟帶著將士們放火燒了百年山之後, 在山腳的一塊石碑上刻下字跡,“自此晉城再無百年山,百姓安居樂業。”
“城安,國則安。”後半句話是淵著留下的。
百年山的事情已經解決,從百年山上解救出的婦女,下了山,回了晉城,與家人團圓,曼紗華也安全的回到了淵著的身邊,五萬大軍不再晉城多做停留。淵著與歌吟帶著五萬大軍北上,一路上,曼紗華與淵著之間的關係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至少不再惡言相向,不再冷眸相對。
雲詩瀾激動的抱著曼紗華良久,隔了數日終於再見了。
如果往事可以化作一縷青煙,人隻往前走,不回頭,好好活在當下,抓住現在應有的一切,往事不再耿耿於懷,一切或許又是另外一番模樣。可人的情感往往複雜,一天的時間裏有至少有五分之一是在回念過去發生的事,剩下的五分之一去考慮未來,最後的五分之三活在當下。
所以,曼紗華隻給了她和淵著五分之三的機會。
至少不再惡言相向,東夏國的事情她可以等他手中的事情做完了,再給她一個合理的解釋,她希望她的生命可以等到那個時候。
自太子淵著大軍北上,有了雲太尉手諭,小四的勢力,歌吟的一座青雨城等,十幾座城池被他們輕鬆拿下,淵辰派撫軍大將軍李方破前來迎敵對戰。
五月後,淵著與歌吟帶著五萬將士與小四帶領的十萬大軍在槳域關匯合。
小四犒賞三軍將士歡迎太子淵著回來,幾人又重新聚在了一起。淵著坐在上座,底下的上官錦瑒、小四、歌吟、雲詩瀾等一字排開而坐。
小四端起酒杯走到淵著桌案前,淺笑敬酒。淵著沉著眸子,他放下酒杯,道:“將王意映綁起來,按軍法處置!”
小四臉色突變,誰知淵著回來張口的第一句話竟是這個。小四將酒杯猛地放在桌案上,麵色難看至極:“王爺!”
“一切按規矩辦事,本王這次絕不徇私舞弊!”
“王爺,小妹的腳腕現在才剛剛好,那是為了救您留下的傷,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您的一句軍法處置這比拿劍刺她還要痛。”小四緊緊扼住淵著的手腕,希望他能收回成命。
這五月來他日日擔心的就是這個,如若曼紗華有什麽三長兩短,他的妹妹他怕是也保不住了,可曼紗華現在平安歸來,他還想怎麽樣。
“既然曼姑娘現在平安歸來,那小妹便交給王騅處罰,還望王爺收回成命!”小四退後一步,俯身跪在地上雙手抱拳道。
上官錦瑒站起身子,緊張的看著二人,行軍打仗,兄弟之間的嫌隙是最要不得的,一個為了紅顏,一個為了親人,誰都不肯讓一步,這可如何是好。上官錦瑒轉過身去,歌吟悠閑的坐在一旁飲酒,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雲詩瀾則是一臉看好戲的表情看著淵著與小四。
上官錦瑒喚了一聲雲詩瀾,用眼神示意她一同去向王爺求情,誰知雲詩瀾站起身子,走到他身邊,一把將他按回了位置上,雲詩瀾低聲道:“少管閑事!這是王意映該還紗華的。”
夫妻倆剛剛相聚,上官錦瑒隻好作罷不與她爭些什麽。
此時王意映已經被將士綁了上來,小四瞧見自己的妹妹,心下更是著急,“王爺,看在……”
“王騅!”淵著打斷了小四的後話,他站起身子,穩步走了下來,斬釘截鐵道:“本王說按軍法處置,並不隻是為她報私仇,而是我大軍的四個將士白白去了百年山送死,他們冤魂又有誰去理會?”
“五萬將士親眼看到曾經的兄弟被那幫山匪用麻繩拴著脖子,吊在院子裏示威,如若不懲治王意映,你叫他們軍心如何安定?”
“王爺!”小四再次嚐試,淵著可否網開一麵。
“哥哥,不要求他!我一人做事一人當,要殺要剮悉聽尊便!”王意映傲氣的仰起頭,絲毫沒有悔過之情,她抬眸看向淵著,一字一頓道:“在王府的時候,王爺把意映當恩人來對待,是因為意映救過王爺的命。在晉城的時候,意映的腳腕被野豬夾子夾傷,性命險些不保,但一心還想著要將花拿回去救王爺的命。”
後麵的話,王意映幾乎哽咽:“為了王爺,意映可以連命都不要。可王爺的心真小,小的連意映的容身之地都沒有。王爺的心也真大,大的可以容納天下所有人,卻唯獨沒有意映的影子……”
淵著站得筆直,麵容冷漠,他看向遠方,卻不去看王意映。
小四擔憂的看著王意映,他依舊跪著,轉過身,道:“王爺,小妹救過您的命啊!您曾說過可保我兄妹二人一世平安,這些話都不做數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