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四八章 我也要去
「如你所說,那半月前我所碰到的那波殭屍,就不是素所控制的?」他的意思,大概是這個吧……簡單一句話就能概括的事情,生生被他陳述成了長篇大論,這還真是需要那麼點本事滴。
濡以沫亦如之前的猶豫,他不確定道:「這個……不好說,即使不是素所為,也難保不是有人和素一起合謀來加害於你。」
「合謀……能與素合謀的人,會是誰呢?」除了姬公孫,我想不起在黑暗之城裡,有誰與素交好過。
濡以沫說:「素入府兩年有餘,在你沒來前,他的動作其實很頻繁,黑暗之城內的兩大家族以及朝中重臣,他都有交往,若論誰最有可能與其沆瀣一氣,」他搖搖頭,「素為人心機深沉,我無法得知。」
側頭瞅瞅一臉無可奈何的濡以沫,我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用自責,就連姬公孫和蒼林沐都被他的表象給騙了,更不用說咱們了。」
濡以沫瞟了我一眼:「你是覺得我沒有姬道長和魔王陛下聰明?」
「這個……」抖著嘴巴上下打量了濡以沫一回,看他臉含笑意,微微有些驚詫,他居然在和我開玩笑?既如此,我也就無所顧忌地點頭道:「你確實比他們笨多了。」
濡以沫臉黑了黑,他說:「現在黑暗之城內有內鬼,魔王陛下並不知曉,你覺得……我是否該將這件事告知他。」
「告知蒼林沐?」我搖搖頭,「還是先不要了,他現在被姜九黎用束身咒束縛著。人小力薄,告訴他只能為他增加危險而已,一會兒你出去的時候再讓禾契笙進來,我和他商量一下再做定奪。」
濡以沫目光一瞬黯淡:「你什麼時候這般信任那個商人了?」除了黯淡。似乎還有一抹不易察覺的受傷。
我張了張嘴,半天才明白濡以沫介意的是什麼,自己也不覺有些驚訝。是啊。我什麼時候這般信任禾契笙了?完全是下意識的,不和濡以沫這個知情者商議,倒是想把這一切難題告知禾契笙,總覺得他會很容易也很順利的將這一切都解決。
見我失神,濡以沫臉色愈加難看起來,似乎覺得此時他坐在這裡特別多餘也特別不自在,他起身道:「還有事么。若是無事,我這就去轉告禾城主進來見你。」
我茫然點頭,根本還沒從對自己的驚訝中走出來,更不用說理解濡以沫最後那番失落之言,等回神時。濡以沫已經離開,因為他進來大敞而開的門,也被他突來的細心關上,一派火熱的房間,瞬間就冷肅了許多。
我在桌旁坐了好半晌,禾契笙才施施然走進來。背著手,方步邁的規規矩矩,臉上淡笑依舊,眼中奸詐盡數流露。看到他這幅摸樣。我渾身毛髮莫名地就根根豎立。
步至我跟前,禾契笙提起袍擺坐於適才濡以沫坐過之處,他眉飛色舞,很是得意道:「聽『如妖美人』說,你『又』找我?」他刻意咬准那個『又』字,如同我對他有多依賴多捨不得似的。
眼角陰了陰。心中暗暗咒罵濡以沫多嘴,我說:「是呀是呀,我『又』找你,丫頭我實在是喜歡爺你的服侍,來,給我倒碗茶解解渴。」默了一秒,某奸商倒還真的順了我的意,掀了個茶碗為我倒了滿滿一杯色澤清新的綠茶。
故作享受地輕啜一口,末了連連讚歎好幾聲,我才道:「濡以沫有沒有說我讓你來是何事?」
禾契笙挑眉:「『如妖美人』就只記得大發醋意,似乎忘了向我闡明丫頭你的意旨。」
「額咳咳……」大發醋意?意旨?我說:「禾契笙,玩笑可不是能夠隨意亂開的,小心我哪天一不高興,再咬你一口,讓你直接從旱魃變死屍。」這個……還真不知道再咬一口他會變成神馬。
禾契笙無所謂,嘴角含笑道:「可好,不如丫頭你現在就咬我一口!」把脖子伸到我面前,一個多月前在他頸側留下的兩枚齒孔還清晰可見,只不過傷口不再外翻,而是已經癒合成兩枚粉紅色的肉芽。
嘴角抽搐,一把推開在我面前裝腔作勢的禾契笙,乾咳幾聲,我說:「別鬧了,說正事!」待禾契笙收斂起臉上的玩笑之意,我便將濡以沫的分析向他闡述一遍,禾契笙臉上的神色越來越凝重,目光卻越來越明亮異常。
末了,他嘴角勾出一抹奸笑,道:「難怪『如妖美人』會如此醋意大發,這顯然是關乎黑暗之城內部的事,我一介凡間商人怎可清楚其內部的事情?更何況,這件事顯然已經涉及到某些政治利益紛爭。」
我說:「政治利益?」
禾契笙攤手:「這我也不是很清楚,只不過是隨便一說,我倒是覺得你讓『如妖美人』把我叫過來的做法是錯的,你還是趕快向他道歉,說句不好意思或者對不起,否則真和你生氣起來,今後再想和好可就難了。」某奸商一嘴的油腔滑調,怎麼聽怎麼不舒服。
白了他一眼:「濡以沫那邊我自是會去和他道歉,不過現在,你還是把你所能夠分析出的信息告訴我,否則……」
「否則什麼?」某奸商顯然是看不起我,根本不把我的要挾放在眼裡。
不過……說實話,我確實沒有啥把柄可要挾他的。愣了半天,一句話也沒頂回去,不免有些後悔起自己說話不經大腦的壞習慣,扭身雙手抱住他的胳膊,一陣亂搖:「禾城主,城主大人,可憐我為了傾城雅悅為了你做牛做馬的份上,你就幫我分析分析吧~~」硬的不會,咱還是來軟的。
隨著我的搖晃,禾契笙整個身體也是前後左右一陣亂晃,實在被我晃得頭暈,他舉在半空的手直搖擺:「好好好,我分析我分析,你快放開我,別搖了!」
我嘿嘿嘿奸笑幾聲,不再搖晃,但雙手仍緊緊抓住他的胳膊,一旦他有失信義不為我分析,我定將他全身骨頭架子搖散!
禾契笙那大奸商怎麼可能不明白我那麼點小心眼,無奈搖頭,他說:「除了素,還有人想對你不利。」
我點點頭,繼續瞪著眼睛等著他接下去的分析,可是等了半天,禾契笙愣是一句話也沒說。我猶疑地動了動唇,而後追問道:「然後呢?」
「然後?」禾契笙表情詫異,「沒有然後了。」
眼睛微眯:「除了上面那一點,你就不能給我分析點別的出來?」和濡以沫相比,他簡直都是惜墨如金了。
禾契笙聳聳肩:「再分析點別的出來?請恕禾某見識淺薄,僅僅就能猜出這一點而已。」
無趣地推開他,與他拉開距離后,我撇嘴道:「你以為我會信么?半月前那些殭屍的目的不止是我,這點連濡以沫都知道,我不信你不知道,對我不利?哼——果真是死奸商,一句真話也沒有。」虧得我還那麼信任他,為了徵詢他,我可是傷透了濡以沫那顆火紅火紅的小心臟。
禾契笙神色變了幾變,隨即恢復常態:「……若說我完全不知那是絕對不可能,可是這件事……其實他們為何判斷那些殭屍的目標不止是你還有京城的幾萬百姓,我是不得而知,不過如若他們的判斷是正確的,我只能說……這件事已經不是我們可以輕易猜測揣度。」
禾契笙的話已經說的不能再明白,我卻依然死磕不放:「為何?為何不可輕易猜測和揣度?」
禾契笙臉上驀地出現一絲冷冷的笑容:「如果這個能夠統御殭屍的人是出自黑暗之城,他卻對人間子民心懷不軌,你覺得……他心裡存的是什麼目的?」
「……統、統一黑暗之城和、和人間?」這話怎麼翻過來調過去聽都像個笑話捏?
禾契笙搖搖頭:「恐怕他的胃口比這還要大。」
一時反應更加遲鈍,我說:「你……那你說他想要幹嘛?」
禾契笙今天也不知道是不是吃了H丸,那頭搖得,看得我都直迷糊。他說:「說了不可以亂猜測亂揣度,此事關乎皇權,你又不是晷宮國的皇帝,亦不是黑暗之城的魔王,你擔心這個有什麼用?」
撇了撇嘴:「怎麼說我和易鈞容也算是認識一場,我不為他擔心擔心,豈不是太沒良心了?」其實……我只是有那麼點點擔心蒼林沐而已……
禾契笙哼我:「你以為你的良心多麼?」
「這個……禾契笙!以後我說話你不許反駁!」奶奶個腿兒,就發現這個世界的男人們總是喜歡拆我的台。
禾契笙不甚了了,轉瞬間他岔開話題,說道:「明日聖上要在宮中宴請群臣,我也有幸去參加,還是那句話,你若再想出去遊逛,一定要讓公孫先生隨行,若然你實在不想和他一起,那就去找姜九黎或者雪傾舒,抑或……」某奸商挑眉,「抑或那個『如妖美人』和莫及也可以。」
無語地看著禾契笙,半晌之後,我說:「我也去!」
似乎沒聽懂我都說了什麼,禾契笙凝眉問道:「你說什麼?」
我說:「我也要去參加宮宴!」
禾契笙想也不想就否定:「不行。」
「為什麼不行?」
禾契笙說:「能夠參加宮宴的,不是朝廷重臣就是京城名流,即使可以攜帶親朋,也必須是及冠了的男子。」
我面無表情地將手插入懷中摸了一會兒,不一時就從懷裡摸出兩綹黑乎乎的東西貼到鼻子下方:「我現在也是男子!」貼在鼻子下方的,正是我那兩撇早已快廢棄不用了的八字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