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夜逃西秦山莊
“遲哥,那韓宇來了。”
遲幼欽正準備歇息,卻因為鳳厘這話,頓了動作。
才兩個時辰不到,怎麽又來了?還讓不讓人睡覺?
歎息之後,遲幼欽還是穿上衣衫,從軟塌之上下來,走到桌前坐下。
剛坐下,主屋之外就響起了聲音。
“韓宇拜見十七爺。”
“韓少主請進。”
得了遲幼欽的允,示意親信在門外守好,韓宇才提著手上的包袱推門而入。
“十七爺。”
瞄了一眼韓宇手中的包袱,遲幼欽才起身引著從內室之中出來的曹雪兒和身旁的鳳厘回禮。而後問道,“韓少主深夜來訪,所為何事?”
收禮之後,側身朝門外看去,待那青衣親信得了自己的眼色將門關上,韓宇才走近桌邊的三人。手中的將包袱放在桌上,而後一臉嚴肅地對著遲幼欽三人說道,“十七爺,在下是來送你們走的。”
遲幼欽三人聞言一愣。白天要他們留下來,怎麽這才幾個時辰,又要他們走了?
那韓震可是放了話,如果不配合,可是要對他們不客氣的!
可是看身前這麵色凝重的韓宇,不像開玩笑。
“韓少主何意?”
韓宇深吸一口氣,麵有難色,垂眸掙紮半刻,心一沉,才對上遲幼欽那雙不算明亮的眸子,一字一頓地說道,“王二死了。”
“什……”
還不待遲幼欽三人驚喝完,韓宇就作了噤聲。待三人冷靜下來,才繼續低聲說道,“十七爺切勿慌張,此事,是家父所為。”
“啊?”
三人更是驚詫了,殺王二?一個小嘍囉,殺他做什麽?而且,還是韓震,這堂堂西秦山莊莊主動的手!
見遲幼欽三人半天沒得反應,韓宇也沒得時間再多解釋,直接說道,“此事在下不便多言。十七爺快些換上這包袱中的衣裳。外頭,在下已經打點過了,都是信得過的人。”
遲幼欽聞言雙眉更是緊蹙,當即回問道,“韓少主什麽意思?”
“在下連夜送三位離開西秦山莊。之後的事,在下一力承擔,十七爺是十六爺的人,在下相信十六爺。隻是,家父現下氣急亂了方寸,若是十七爺留下來,保不齊家父會做什麽!為了十六爺和我西秦山莊的關係和睦,還請十七爺快些!”
等等等等等……
這信息量太大了!
遲幼欽隻抓住其中最明顯的信息就是:如果他們不走,韓震就會害他們。韓宇大義滅親,為了曹子衿和西秦山莊的關係,不惜和父親對立,也要送他們走……
等等!
“韓少主可有見過和在下一道兒來的那白衣少年?”
韓宇聞言垂眸蹙眉回想,“十七爺說的可是昨日一直跟著您的那位公子?”
“正是。”
再次回想,“在下並未發現他在何處,若是在下發現那為公子,會盡快送他離開西秦山莊。時間緊迫,十七爺還是快換了裝吧!在下在外頭候著。”
匆匆說罷,不待遲幼欽有何反應,韓宇就迅速地開了房門出去,帶上房門。
待韓宇出去了,遲幼欽立馬拉著鳳厘二人進了內裏。
“十七叔,咱們快走吧!看那韓宇的模樣,那韓震恐怕是要對我們不利啊!”
看了一眼曹雪兒,遲幼欽沒回答,隻轉而問道一樣麵色凝重的鳳厘。
“鳳厘,你怎麽看?”
鳳厘過了半晌才說道,“遲哥,先走吧。韓震韓宇,不一定都是真的為了咱們的性命。這西秦山莊,走與不走,咱們都是脫不掉這麻煩的。隻是離開這西秦山莊,咱們更自由。”
再顧不得多想,鳳厘說罷就轉身兩步跑到外間,將包袱中兩件小樣兒翻找出來,拿到內裏遞給了遲幼欽,而後放下幃簾,退出外屋,拿了剩下的一套青衣換上。
見遲幼欽半天沒得反應,曹雪兒拿了遲幼欽手中的一套衣衫,撞了兩下遲幼欽,將她從出神狀態中拉回來,催促道,“十七叔,快換吧!”
轉眸見曹雪兒竟不顧自己,直接脫衣換衣裳,遲幼欽不由得提醒道,“雪兒,我是男的。”
曹雪兒聞言動作一頓,側身一臉怎麽可能的表情看向遲幼欽。
“十七叔,我知道你是女的。”
“……”
知道還叫自己十七叔!
癟嘴之後,遲幼欽也晃掉腦中那些理不清的信息,趕忙換了衣服。
反正她是相信鳳厘的。
韓宇候在院中,見著背了包袱的遲幼欽三人出來,迅速迎了上去,說道,“十七爺,這邊請。”
遲幼欽微頷首,待那三個替身進了主屋,便帶著鳳厘二人跟在韓宇身後,乘夜而行。
避開好幾撥夜裏巡邏的,韓宇才終於將三人送到了西秦山南下。
見著候在那兒的三匹馬,才停下腳步轉身對身後的遲幼欽說道,“十七爺,在下隻能送您到這兒了。您務必盡快離開洛州,切勿回頭!”
掃眼那三匹黑馬,遲幼欽拱手對著身前的人說道,“多謝韓少主!今日之恩,日後定湧泉相報!”
客套之後,遲幼欽果斷走到鳳厘上去的馬旁邊。鳳厘會意,伸手借力,將遲幼欽拽上了馬。
待曹雪兒也上了馬,三人當即乘著夜色,從那西秦山下的林間小道,禦馬而去。
待那三人散去無影,韓宇所站之處,從暗處才走出一黑衣裹身的人。
“少主。”
韓宇負手而立,麵上的凝重揮散不見。看著那三人消失的方向,陰測問道,“安排好了?”
“是。
韓宇聞言雙眉輕挑,抬首看向那一輪即將圓滿的明月,唇角斜翹。
“駕!”
“駕!”
“停……停一下!”
聽到身後人顛簸難受的聲兒,鳳厘趕忙勒了馬韁。
“籲……遲哥,怎麽了?”
馬兒一停,遲幼欽立馬側身俯在馬身上朝著地下,“嘔……”
鳳厘和曹雪兒見狀均是麵色一變,該不會是?
細思極恐!
鳳厘趕忙喚了曹雪兒過來幫忙將遲幼欽拖下了馬。
牽了兩匹馬到一旁,將馬韁係在了樹上,鳳厘才走到一側已癱坐在樹下的遲幼欽身旁。
乘著突然不明朗的月色,看向那麵色蠟白,虛弱不堪的遲幼欽,鳳厘眉頭緊蹙地問道,“遲哥,你怎麽了?”
大半晌,遲幼欽才緩過了勁兒,接過曹雪兒遞過來的手帕拭去了嘴角的汙穢,虛抬了手晃了晃回道,“沒事!就是……那馬太顛簸了,胃裏有點……翻江倒海。”
“……”
鳳厘二人聞言皆是默默地黑三線鄙視了遲幼欽一眼,怎麽會有人暈馬?!
待休息了半刻,掃眼這月黑風高,林木蕭蕭,鬼影飄飄的地兒,遲幼欽又問道,“咱們離開那西秦山莊多久了?”
鳳厘抬眸看了半晌那天色,“應該快一個時辰了。”
扶著樹幹起了身,遲幼欽才對鳳厘和曹雪兒說道,“把這外衫脫了吧,穿咱們自己的衣裳。一會兒若是遇到什麽鎮子和縣城的,找間成衣鋪,再換身兒行頭。”
“十七叔,你還能騎馬?”
長歎一口氣,遲幼欽又說道,“不能也得能啊!快點兒。”
鳳厘二人聞言不再多話,轉身走到馬兒前,取了包袱中的外衫拿到樹下。顧不得什麽男男女女,三人背身已最快的速度將外衫換掉,將那西秦山莊的莊服團作一團,掃眼四下,丟到了某個蔥蘢的灌木之中。
深吸一口氣,遲幼欽果斷咽了咽喉,懷著英勇赴死的胸懷,拽著鳳厘將自己給拖上了馬。
上了馬,輕拍了拍那溫順的馬兒,求得半分心安,才說道,“走吧。”
鳳厘聞言,調轉馬頭,對遲幼欽說道,“遲哥,坐好了!”
“駕!”
“駕!”
天邊夜色褪去,肚白泛起,渾圓的朝陽懸在那矮山之上,隻帶著又一日的天明火熱,按著那如梯散雲,迎著夏風直上,半分不見這匆匆行人的心焦氣躁。
“籲……”
“籲……”
待馬兒停下了,鳳厘才對身後蔫兒的遲幼欽說道,“遲哥,前頭有個鎮。”
遲幼欽聞言當即如蒙大赦,歪了身子,看向鳳厘說道那山下三裏之外若有若無的房屋,確實像個鎮。
“去看看!”
“好,駕!”
“駕!”
一陣顛簸,下了山。
到了那鎮口,遲幼欽就迫不及待地從馬身上滑下來,曹雪兒二人見狀也配合地下了馬,牽著馬,陪遲幼欽步行進鎮。
走在那青石板上,看著還未走市亮門的街道,三人愣是轉了三兩巷子才找到一處巷尾的隱蔽的成衣鋪。
站在那巷尾,看著那門庭緊閉,外裏落敗的成衣鋪,三人隻抬頭看著那蒙了三層灰的招牌--徐記成衣鋪。
半晌之後,鳳厘終於忍不住問道,“遲哥,我們要進去麽?”
“十七叔,咱們換個地方吧?這地方……看著陰森森的。”
看著那陰森森的店鋪,遲幼欽也是咽了咽喉,一番糾結之後,說道,“走吧。”
說罷就和鳳厘二人轉身欲出巷子,卻不料身後那成衣鋪的木門之後突然陰森森地傳來一個顫巍巍的老者的聲兒……
“客官……莫……走!”
遲幼欽三人聞言頓時止了步子,一齊背對著那成衣鋪,半點不動。
“遲哥,我就說該走吧!早該走了!”
聽得鳳厘的話,那成衣鋪裏出來的人當即哈哈大笑,一掃適才的陰冷,說道,“三位客官,怎地被老朽嚇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