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韓家父子
正欲為自己辯解一二,遲幼欽卻被身後的鳳厘突然拽住,“遲哥,你先別說話,看他們還要怎麽說。”
遲幼欽聞言垂眸遲疑一二,又掃眼主台之上的父子和武台之上的王二,果斷將要說的話咽下去,傲然而立,一言不發站在原地。
“大哥,那遊十七這般目中無人!是不把我西秦山莊看在眼裏啊!父親,且讓孩兒擒了他!”
話音一落,那韓駿竟全然不顧韓震和韓宇在身後的阻止,當即腳下踏起步,提劍出鞘,直直朝圍作一團的遲幼欽三人刺去……
這人能正常點兒照劇情發展麽?
怎麽就對自己出手了?
還不待遲幼欽有所反應,就聽到曹雪兒朝自己喊到,“十七叔,退後!”
曹雪兒話音一落,就將遲幼欽和鳳厘背撞到身後一丈之外,執了長鞭長甩出去,而後果斷正麵迎上韓駿。
“駿兒!”
“二弟!”
呼喊不止,韓宇也不顧什麽禮節,當即也抽了劍鞘,朝那正打鬥的二人飛去。
前頭韓駿正險險躲過曹雪兒那聚了七分力道甩出的蛇鞭,還未轉身,猝不及防,身後又是一鞭飛來。眼看著那一鞭即將落到自己身上,韓駿心下一急,左手快速從衣襟之內掏出一柄短刀,含手背立,在曹雪兒的鞭子落在身上的前一瞬,“咻”一下將手中短刀朝著曹雪兒的麵門就狠狠投去……
曹雪兒見狀收鞭不及,躲身難得。正打算往後倒身之時,從匕首側麵,“噌!”一柄利劍好巧不巧劍尖橫來,臨麵一寸之處,帶發而過,將那飛刀竄轉了向,堪堪落到曹雪兒身後,鏗鏘落地。
曹雪兒收了鞭子握在手中,看著眼前飄下的額前秀發,眉目微擰。
好厲害的劍法!
“姑娘,得罪。”
那人朝著曹雪兒說罷之後才轉身看向一旁麵色難看的韓駿,大聲喝道,“二弟!你怎可這般魯莽?我西秦山莊向來光明磊落,行事端正。你武藝不敵這位姑娘就算了,為何使暗器?莫不是讓江湖中人看我西秦山莊笑話?”
“大哥!”
那韓宇將長劍入鞘,負手而立,直接忽視滿是不服氣的韓駿。
“來人,送二少主回庶屋思過!”
“大哥!”
“來人!”
兩西秦山莊弟子聽到韓宇再喝,便連忙上前,顧不得氣忿難平的韓駿,立馬繳了他手中的武器,強行將韓駿帶了下去。
無視韓駿經過自己投來的莫名其妙的恨意,遲幼欽隻能暗自感歎這有功夫的人就是不一樣!
高手!
待現場氣氛因為韓駿的離開而緩和三分之後,韓宇才轉身拱手對著遲幼欽,和聲說道,“十七爺,這事恐有誤會,還望十七爺在西秦山莊再住幾日,等事情查清了,十七爺可去可留。此事事關重大,還望十七爺體恤。”
都說道這份兒上了,不體恤就是自己不厚道了?
遲幼欽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穩住自身的氣息,才朝著韓宇問道,“韓少主,適才那二少主說,西秦山莊丟了東西。敢問,是何物?”
“醉生夢死。”
韓宇話音一落,那就近的台子之中的人就開始竊竊私語……
“居然是醉生夢死!”
“怪不得呢……”
鳳厘聽到這些聲音,眸色暗沉。
昨夜,在那暗室底下,他們可就隻看到羊皮卷,哪有什麽醉生夢死?
怎麽會這麽巧,也被盜了?
鳳厘好奇,遲幼欽更好奇,那醉生夢死是她讓陸宸給的,她吃飽了沒事兒幹去偷那東西做什麽?
“十七爺?”
遲幼欽聞聲回過神來,拱手說道,“韓少主有禮。此事事關重大,十七便再留幾日,待貴莊查清此事再走。”
“如此甚好。”
韓宇朝遲幼欽回了一禮,才轉身對著眾人說道,“諸位,今日十七爺當著眾人之麵,直言願留住我西秦山莊,隻待我西秦山莊查清此事,奪回醉生夢死,望諸位做個見證!”
那聞言的眾人聞言沉寂一晌,猛地便爆出幾嗓子,“客子幫信十七爺。”
聽聞客子幫的人這麽說,遲幼欽不由得看向那側台之中的人,虎背熊腰,端坐當中的壯漢。
真漢子!
聽得其餘眾人或真或假地也應了兩句,韓宇滿意地轉而含笑對著主台之上,麵色不怎麽好看的韓震說道,“父親,如此可好?”
韓震掃眼眾人,再看一眼那當中跪著的王二,斂去眸中幾分不悅,隻對著韓宇微微頷首,表示默許。
“唉……又回來了!不過,這下咱們好像不好隨便走動了!”
遲幼欽看了一眼一回到竹苑就將自己扔到軟榻上,尋了個舒坦位置悠哉悠哉躺著的鳳厘,輕笑一聲。
之後就坐在那圓桌前,把弄著手中的茶蓋,眉目緊皺。
鳳厘和曹雪兒二人見遲幼欽一進屋半晌地不說話,相視一眼,問道,“遲哥(十七叔),你怎麽了?”
“沒事,我就是在想事兒。”
鳳厘白了一眼和自己同步的曹雪兒,又轉而對遲幼欽說道,“遲哥,說說,我給你分析。”
遲幼欽頓了一會兒,說道,“王大中毒身亡,王二被俘,卻說是我指使的。今兒聽他們話裏的意思,好像是我為了偷醉生夢死,讓王二殺了王大轉移眾人的注意力。我總覺得,這裏頭漏洞百出,那些江湖中人,就拿韓震來說,連他都一副認定了是我偷的樣子。倒是那韓宇,跑出來替咱們說話。奇怪啊!不知道他們想要鬧哪兒一出。”
而且,這場景還似曾相識。
在哪裏見過呢?
“丟了東西,抓不著人,肯定要找個替罪羔羊咯。此次來的人,大有來頭又最好欺負的,就是你。找你,還能一箭雙雕,不找白不找!”
遲幼欽被鳳厘說得一愣,“找替罪羔羊做什麽?”
“嘖……遲哥,這你就不懂了,這是典型的監守自盜。”
監守自盜?
月沉夜,東林密牢。
“莊主。”
“嗯。”
韓震大手一揮,待那石室之外的兩個看守人開了石門,才提步走進當中。
內裏一處長梯蜿蜒而下,長梯盡頭,是一處寬闊幹燥的牢地,石室之上,是一方穹頂,罩著這石室,諾大空曠。石室之壁,三米之處,卻又有一圍棧道,五步一黑衣守衛,團團站崗當中。
韓震垂眸蔑了一眼當中那龜縮在角落裏瑟瑟發抖的王二,冷笑一聲,而後踏階而下。
王二本是痛苦難忍,但意外地聽聞這一似熟非屬的聲兒,忍住身子的顫抖努力抬眸,甩開蠟黃如土的麵頰之上的那幾縷汙穢的發絲,看向長梯之上那聲音的主人。
痛苦匍匐在角落的王二,看清那台階之上走下來的人的模樣時,忽地兩眼放光,再顧不得身子的抽搐,艱難地朝那韓震爬過去。待韓震雙腳剛落下地,王二就一把扯著韓震的衣袍角,抬起那張收緊折磨,痛苦地變形凹陷的臉,滿是乞求地看向韓震。
“韓莊主!你讓……小……人做的事……小人已經……做了!快……快給……給我藥!我難……受!”
那顫抖無力的聲兒,當真是和白日裏朝著遲幼欽大喊大叫的那人,截然不同。
白日裏,是狼狽不堪,而此時,卻是豬狗不如。
韓震垂眸蔑著那令人作嘔的王二,半晌之後,竟沒甩開王二,反倒是蹲下了身,伸出左手抬起王二尖薄的下顎。隨後手上輕巧一個用力,撬開王二的口,將右手衣袖中抖出的藥丸迅速塞到王二口中。
待王二咽下,韓震終於是暴露了自己的情緒,一臉嫌惡地將王二甩到一出石壁角落。而後站起身來,取出懷中的手帕,仔仔細細地拭去手上的汙穢。瞥了一眼那牆角因吃了藥丸稍稍有所緩和的王二,冷哼一聲,便又轉身出了牢房。
“韓莊主!”
韓震聞言腳步一頓,一臉陰沉地側身看向那又爬過來眼巴巴看著自己的王二。
“何事?”
那王二因著身子沒得抽搐,柔和了麵上的神情,又跪爬到韓震身旁,扯著韓震的衣角,凝氣虛弱地說道,“韓莊主,您可是答應了小人,隻要小人按您的吩咐做了,就放了小人啊!”
韓震聞言,麵色無異,卻是負手冷冷地說道,“螻蟻何必偷生。”
說罷果斷扯開衣袍,一腳將那王二再次踹回牆角。
“噗……”
收了韓震那毫不留情的一腳,王二還未落地,就一口黑血噴出口。散灑在那昏沉的地牢麵兒上,煞是惡心。
落地之後,顧不得嘴角的血漬,王二捂著胸口,一臉惶恐得看向那徑直出了牢房,再無停留的韓震,突然心中明了。
在他想要再爬過去抓住韓震時,王二卻忽地瞳孔巨變,四肢抽搐。
身如千萬蟻軍從腳心,手心,七竅而進,爬進身體,四處遊走,直痛癢得王二雙手抓麵,殘破的身子在那雜穢不堪的地上翻滾磨搓,口上聲聲慘叫試圖轉移身上的折磨痛苦,卻是無論無何都緩解不了千分之一的難受。
黑衫滲血,體無完膚,精疲力竭之時,王二才終於放棄喊叫,癱倒在地,任由身子被這幽暗的石室吞噬,漸而心力漸疲,最後,不瞑目地呼吸漸止。
那在石室之上守著的人,見王二沒了動靜,才走下長梯,走到王二身旁,蹲身查看那麵目全非,死相奇慘的王二。
確定他是真的沒了呼吸,才又起身離開密室,走到石室之外。林子之下,黑幕之中,韓震正背光而立。
“莊主。”
韓震看著那漫無明色的夜幕,眸色不明,等著身後那人繼續說話。
那人頓了一頓,聲無波瀾地說道,“死了。比之王大,死相更慘烈。”
韓震聞言輕笑一聲,“明日,好生來稟報。”
“是。”
待那人應下,韓震便提步離開了地牢。
江湖三公子,風穀四怪,敢亂他西秦山莊,奪走至寶。
不送江湖一份大禮,怎麽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