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狗守骨頭
曲瑤有片刻的錯愕，但旋即反應過來，這人如果不是銀麵派來保護她的，就是蕭遇辰派來的暗衛。
“屬下與大公子在內陽城外失散後，一度失去了公子蹤跡，這才來遲了，請公子恕罪。”王振道。
曲瑤想：編故事能力不錯，應該是蕭遇辰的人了。
趙王一臉震驚：“王壯士，原來是先生的人？姚大公子……姚大公子！莫非，先生是永州姚公望家的大公子？我早該想到的，先生這般學識和氣度，又是永州人，怎麽可能沒家世背景。”
得，都不用王振再解釋什麽，這位頭腦簡單的趙王殿下就自動給曲瑤把戶籍信息補全了。
曲瑤尷尬地扯了扯嘴角：“是什麽身份，又有什麽不同？如今我還能安安穩穩回大梁不成？”
“我就喜歡先生這股子什麽都不用多說的聰明勁兒。”趙王哈哈大笑，手就順勢往曲瑤肩上拍。
王振出手如電，瞬間擋住了趙王的爪子，麵無表情道：“我家公子肩上有舊傷。”
曲瑤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怎麽知道她肩上有舊傷呢？這是在大梁皇宮中，黎陽殿遇刺那夜留下的，是隻有洛元亭和蕭遇辰才知道的事。
不過，也可能是因為蕭遇辰吩咐的比較細吧。
而趙王被擋了一下，倒也沒有惱，隻是驚訝道：“還有這事，先生怎從來不說？剛入營那日，底下小子不懂事，故意讓先生跑腿扛麻包，豈不是傷著了？本王這就叫大夫來。”
“你們竟敢讓她扛麻包？！”王振的反應非常大，手都摁到了腰間的佩劍上。
“王振！”曲瑤拉了他一把，沉聲道：“麻包是個誤會。這陣子王爺待本公子一直禮遇有加，你莫生事。”
王振勉強將周身駭人氣勢收了收，站到了一邊去。
但趙王總覺得，他像頭守著肉骨頭的巨型猛犬。因為這種感覺實在太強烈了，弄的趙王都沒來得及追究王振方才的冒犯。
“王爺，外麵境況如何？我聽說大梁軍隊快打到南濱了，可是真的？”曲瑤趕緊岔開話題。
一說起這個，趙王的臉色就沉了下來：“待本王收拾好河沁，自然能打回去。”
頓了頓，他又道：“先生方才提起大梁，言語間頗有幾分回不去的惆悵，本王覺得大可不必。你在南詔助本王成就大業，自可封王拜相光宗耀祖，屆時衣錦還鄉，豈不美哉？”
自寶華樓事件之後，曲瑤地位猛升，趙王對她也格外客氣，眼下這話顯然是將她當做了核心內臣。
王振心中冷笑不已，涼涼道：“我家公子大梁人，他在南詔封王拜相，那叫叛國，光不了宗耀不了祖。”
趙王被兜頭澆了一盆冷水，頓時狠狠瞪了王振一眼：“待本王打下永州來，先生就是我南詔人了，自然可光宗耀祖。”
王振張了張嘴，還想說點什麽，曲瑤卻“咳咳咳”一陣猛咳，王振自顧不得再與趙王針鋒相對，全副心思都放到了曲瑤身上，端茶遞水，體貼備至。
趙王看著牙酸，總有一種自己很多餘的感覺。
曲瑤將茶杯還給王振後，就對趙王道：“我是離家出走的，對光宗耀祖沒什麽興趣。所以王爺此刻也不必急著考慮開疆擴域的事，眼下，還是想想怎麽讓河沁不要亂吧。”
“亂？”趙王的神色又得意起來，“本王十萬大軍就在城外，誰敢亂一個試試看？”
曲瑤嘴角抽了抽：“石頭城十萬大軍，你都抽過來了？那南濱你是拱手相讓了嗎？”
“那沒有。”趙王道，“合兵之後，一共十幾萬麽。南濱又是那等易守難攻之地，足夠了。”
曲瑤一聽他這個算數，心裏就隱約有點不安，問：“安王那五萬人馬，此刻在哪裏？”
她這麽一問，趙王的臉色變了，半晌才道：“十萬人馬，五五開。”
“主將皆死，可副將在，百夫長在，小隊長在。這些人中，隻要出一個稍有點領兵之能的人……”
曲瑤話還未說完，就聽外麵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蹬蹬蹬”由遠及近。
“報——安王十二軍在齊家埠嘩變，與我大軍對峙僵持。”
最糟糕的情況到底是發生了。
趙王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然後看向曲瑤：“先生可有什麽辦法？”
那種與豬搭檔的心累感再次上來了：“王爺殺那十二將時，難道就沒想過會有這樣的結果嗎？”
“死都死了，先生現在說這個有什麽用？”趙王皺眉，眼底寒芒一閃而逝。
他願意對這個大梁來的幕僚禮遇有加，就是為了在這種時候用的，若他這點自覺都沒有……
曲瑤大抵也是想到了這一層，她揉了揉眉心，疲憊道：“既然隻是對峙，那自然還不會威脅到王爺的安危。隻要他們不攻河沁，此時便不必管它。”
“不管？”
“對，若他們攻河沁，就讓你的軍隊攔。如果真打起來，有將無將的差別，我想王爺不會不知道。所以，隻管放寬心。待與大梁之戰塵埃落定，王爺便可叫援。援軍一至，此局便可解。”曲瑤道。
王振聽完了曲瑤這一番分析，不由得挑眉多看了她兩眼。
而趙王卻一臉狐疑。“這樣就行？”
曲瑤不耐煩了：“王爺若不信在下，大可另找謀士相商。”
“本王沒這個意思。”趙王嘴上這麽說，臉上卻都是被戳穿的心虛，“依著先生的意見，那本王現在該幹什麽？”
曲瑤沉吟了一會兒，而後道：“攬民心。河沁城的民心。我知道這可能有點難，但這是必須要做的事情，你入過心在天下，不得民心是坐不穩的。”
這話雖然有曲瑤的私心在裏麵，卻也是妥妥的大實話。
曲瑤已經說的十分直白，趙王當時也覺得很有道理，並跟其他幕僚商議了一些手段出來收攏人心，包括減稅、施糧。
然而，不管趙王出什麽政策，給什麽東西，河沁城中百姓大半都不領情，隻要他出去，就會有人指著他鼻子罵人。
趙王本不是什麽好脾氣，就因為曲瑤一句“不得民心坐不穩天下”勉強按捺著。
可就在這個節骨眼上，有刺客殺入行宮刺殺趙王。
刺客武功不高也不厲害，隻不過是河沁城中最普通的百姓，他們連趙王在哪兒都沒看見，就被親衛們抓了。
趙王要殺他們，曲瑤趕來阻攔，這回倒是聽勸，可沒多久，這樣的刺殺又出現了。
這次厲害些，是城中屠戶加山中獵戶的組合，好歹殺到了趙王麵前。
曲瑤又想救，可也不知是刺客力氣大還是那押著刺客的親衛手鬆，就在曲瑤路過他們的時候，刺客忽然掙脫親衛，舉著斧子就朝曲瑤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