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姚大公子
曲瑤穩住了局麵，並且也在按計劃讓兩邊合兵。
而這個時候，她也得到了蕭遇辰收複內陽，正往南濱壓過來的消息。
但這些她都不在意，她隻在意合兵能不能成功。隻求河沁不要亂，不要再死更多的人。
是的，這個一句話就殺了趙王一半衛隊的女人，此時此刻想的是不要再死更多的人了。
這日晚上，她站在安王府的望樓上，看著河沁城中的輝煌燈火，看著夜市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想起前日晚上，她與趙王一行剛到河沁的時候，安王穿的就像個尋常百姓，在城頭迎他們，身後也是這樣的萬家燈火。
來安王府的路上，每遇上歸家或者出門夜遊的百姓，他們都會跟安王尋常的打招呼。仿佛那不是他們的王，隻是尋常的鄰居。路上有人需要幫忙，看見巡邏的軍人，那人隻需要喊一嗓子，軍人就會上前幫忙。
路不拾遺，夜不閉戶，百姓安居樂業，軍民一家，大抵也就是如此了。
可現在，為河沁城帶來這種祥和寧靜的安王死了。
間接死在了她手上。
曲瑤始料未及也追悔莫及。
可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替那個愛民如子，這輩子隻想守河沁的王爺，守好河沁。
夜風有點涼，可她卻不肯添衣，也不肯去休息。
趙王差人請了她好幾回，也沒見她下去，不耐煩了，自己衝了上來。
“姚曲，你別以為做了安王的替身，在這府中可頤指氣使，就能不聽本王的命令了。惹惱了我，我照殺不誤！”
曲瑤強打起精神來應付：“王爺找鄙人做什麽？”
趙王道：“明日合兵，為何是本王聽安王副將的？兩軍合兵，又是我的人多些，不應該聽我的嗎？”
曲瑤說：“因為在安王的將士們眼裏，您是個假趙王，真趙王已經被他們主上不小心弄死了。合兵是為了防止您的軍隊嘩變。明日之後，那五萬精兵就是您的了，大丈夫能伸能縮，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懂？”
“成，那你要與本王同行。”趙王最終的目的，其實還是這個，他怕跟曲瑤分開之後，這人會即刻丟下河沁跑路。他不想放過一個謀略水平遠超他身邊任何一個幕僚的曲瑤。
曲瑤心累的不行：“不是說好了麽，你去搞合兵的事，我在這河沁城中坐鎮，安他們的心。我若走了，誰給你扮安王？”
“既然是合兵，你我都去不行嗎？”
曲瑤磨著牙花子：“不行！安王與手下將士私交甚篤，我對安王也不了解，若談起事情來，說不準就露餡。”
“罷了。”趙王雙手環胸，靠在一邊，“反正你不要跑就是，若你跑了，我就屠盡你們大梁的南濱城。”
曲瑤：……
“放心，屬下就守著河沁，哪兒也不去！”
曲瑤將趙王糊弄走後，整個人累得不行，幾次施展催眠術，她已經快到臨界點。可這時候侍女送上了好些折子過來。
曲瑤腦袋都大了一圈，她根本不會寫安王的字。
沒辦法，她隻能再次施展催眠，誤傷右手，然後讓侍女幫忙代寫，蒙混過關。
第二日，趙王終於老老實實地幹活去了，曲瑤叫人全程盯，倒也沒出什麽大錯。
但是，第三日出了個事——
丟到亂葬崗去的那些侍衛，有一個沒死透，詐屍了。而詐屍的這位，據說是安王原先的貼身侍衛。
安王已死的消息，到底是傳開了。
傳開後，原本已經奔往石頭城合兵十二位將領殺回了河沁城，要見安王。
曲瑤仿佛在之前用光了所有的好運氣，十二將殺回來的時候，她精神不濟，正昏昏欲睡。
好在之前從蕭遇辰馬車上帶來的香料還有一部分現成的，她讓侍女點起聞了會兒，才勉強能撐住，可要開催眠，卻還是有點勉強。
這一刻，曲瑤忽然想起琴瑟公子來。若是能學會他那手以術附琴音的技能，隻怕自己就不會這麽狼狽了。
可現在說什麽都沒用，她隻能硬著頭皮去見。
她在花廳等著，在“催眠”還是“隱身”之間猶豫。
催眠，可拚一把穩住十二將，阻止河沁卷入戰爭；隱身，自身安全能保證，這爛攤子她也差不多能脫身了。
這是一個要河沁還是要命的問題。
曲瑤回想安王死的慘狀，歎了口氣後，就收起了懷表。
但她沒能等到那十二位說要來訪她的將領。
“報——趙王誘捕了十二位將軍，就地誅殺。”
曲瑤眼前一黑：“你說什麽？”
“殿下，那趙王……太過分了，引走了軍隊後，又殺了將軍們，還將將軍們的頭掛在城頭。殿下，趙王是一個瘋子，殿下，隻要您一句話，我們……就去殺了趙王。”
曲瑤臉色非常難看。“來人，備馬，本王去會一會趙王。”
曲瑤在河沁的大街上就遇見了大搖大擺進城的趙王，他身後的城牆上，掛著一排的頭顱。
曲瑤喉頭一腥，“哇”地吐出了一口血來。
百姓就在道路兩邊，或悲傷，或憤怒地瞪著趙王和他的軍隊。曲瑤定睛看去，不遠處還有一些百姓的屍體，可能之前他們已經對趙王和軍隊發起過衝擊。
但是，手無寸鐵的平民，怎麽抵得過訓練有素裝備精良的軍隊呢？
曲瑤隻覺得喉頭一陣腥甜，“哇”地吐出了一口血來，而後兩眼一黑，直接從疾馳的馬上一頭栽了下去。
不過，想象中撞擊地麵、被馬踏的痛苦並沒有出現。
人群中有人飛身而出，在一發千鈞之際將她抱住。
等她醒來的時候，她已經回到安王府。
“你終於醒了。”趙王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來，“身體不好幹嘛來迎本王？本王是那種講究虛禮的人嗎？你是個謀臣，渾身上下最珍貴的就是你的腦袋，要好好保護！以後你也別騎馬了，坐馬車吧。”
曲瑤：……
我不是去迎你，我是想去打爆你狗頭的。
這種話，到底是不好說了。
她敷衍地扯了扯嘴角：“謝謝王爺。”然後視線就落在了床邊另一個人身上。
她第一眼看他的時候，還以為是蕭遇辰來了，可這會兒仔細看他的臉，卻發現並不是。人家隻是身形與蕭遇辰相似而已。
趙王大約是完成合兵又入主河沁心情很好，所以介紹道：“在街上就是這位壯士救的你，他叫……”
“屬下王振，見過姚大公子。”沒等趙王說完，王振就直接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