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蠻夷之人
從茶樓的後門出來，跟隨著帶領著來到竹南交代的那條小巷，找到第二戶人家，按照竹南的吩咐敲響了大門。
隻是大門斑駁，看起來卻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樣子，不知會不會搞錯了。但轉念一想，白暮秋思慮如此周全，絕不會出這樣的錯誤。
門吱呀一聲，隻是開了個縫，一個中年男子探出頭來；“是宮裏來的？”他目光炯炯的仔細打量了她一番，大概想要從她這一身素淨裝扮中看出些宮裏的痕跡來。
“清風在這裏？”顧卿霜此刻焦急萬分，不時的東張西望一番，生怕此時會有跟蹤的殺手發現他們，那就真的什麽都完了。
中年男子也往門外張望了會兒，匆匆放了顧卿霜進去，門一關，他便引了個方向：“你要找的人在這邊，記住，不能超過一刻鍾。”匆匆吩咐完，他重新回到門口去，似乎是在為他們望風。
順著男子指的方向，顧卿霜走向一扇破舊的門，還沒敲響，就從裏麵打開來，清風的臉剛一露出來，她便驚喜萬分的走了進去。
許久不見，他消瘦了不少，顧卿霜伸手觸摸著他的臉，滿是這些天經曆留下的滄桑，吸了吸鼻子，一股酸楚湧上來：“清風……還好嗎？”她實在不知道，這些天他受了多少苦。
顧清風搖搖頭，他的眼神中總多了一絲成熟穩重，家裏突然遭受這麽大的變故，無論多麽不諳世事，也該有些成長了：“姐，我沒事，這些天，有人照顧我呢。”
顧卿霜擦擦眼角的淚，她知道那個人便是白暮秋，她趕忙拉著他坐下，看他如今有了些胡茬的臉，果真比從前看著成熟了些：“清風，我們沒多少時間，此事事關整個顧家，我想問問你當天在北夷之地，把你的所見所聞一五一十地告訴我。”
顧清風仔細回想了一番，點點頭：“那日，我正和幾個士兵商量著一會兒誰帶隊跟著我殺頭陣，商量了個差不多，他們幾個就先下去準備，結果這時候溫將軍突然過來，直接給我看了父親的手信，與我解釋了一番前一晚父親與我們商量好的作戰計劃，她說父親告訴她，懷疑我們之中有北夷的內鬼，所以讓我拖延時間，把內鬼給揪出來，我本是不信她的，可是，她拿著父親的手信，我，我不得不信，事情就是如此。”
顧卿霜思考著從他口中說出來的每一個字，既然顧清風當天口口聲聲說著見到了溫如絮，那麽怎麽可能溫如絮還會同時在另一個軍帳中與另外九個人商量軍情，卻也偏偏拉下了清風這員副將。
清風不會說謊，而其他九個人也同樣不會說謊，如今看來隻有一個原因。
顧卿霜眉目一挑，十分嚴肅地看向他：“在見到溫如絮之前，你有沒有吃過或者喝過什麽？又或者見過什麽人？稍微有點奇怪的，或者聞到過什麽樣特殊的氣味。”她把曼陀羅能夠出現的所有情況都設想了一遍，要麽就是味道，要麽就是直接摻進了酒菜裏。
“有，有！”顧清風仿佛突然間想起什麽，微微蹙著眉說，“溫將軍進來之前，有個奇怪的士兵進來了，身上帶著的味道就很奇怪，我問他怎麽回事，他說是他的妻子給他縫製了一個荷包，出去之後，我就覺得腦子暈沉沉的，可大敵當前我不能讓自己糊塗，剛想出帳篷外清醒一下，結果溫將軍先進來了……”
接下來的話已經不重要了，看起來，就是這個士兵出了問題，他身上的荷包，看來應該是關鍵點：“那個士兵，你還記得長什麽樣子嗎？叫什麽名字？”
顧清風想了想，搖頭道；“雖說隊伍裏的士兵我也朝夕相處了十幾年，但，那天來的那個士兵我是真的不認識，也沒問叫什麽名字，我以為，是別的副將手下的，所以就沒追問什麽。二姐，是不是，你想到什麽了？”
顧卿霜眉宇間滿是愁緒，一手緊握著桌角，思考起來。即便如今想明白了一切，卻還是難以找到證據。根據宮中太醫的檢驗，墨雲死在十天前，也就是說，在大軍出征之前，墨雲就被人給害死了，這一定是真正的凶手怕事情敗露，因此在縱火案她剛指證完之後，就對她下了殺手。
包括之前在她房裏找到的曼陀羅，就是凶手想要陷害墨雲，讓她誤認為墨雲會催眠，縱火案就是她陷害的，而墨雲又是西太後的人……
難不成，此人是想要看她與西太後鬥得兩敗俱傷？可這宮中，與西太後和她都有仇恨的，恐怕隻有一個溫家了吧。
溫如絮想要嫁進宮中，她和西太後便是最大的阻礙，如此一來……可似乎還是有什麽地方想不通。
顧清風不想打斷她的思緒，可麵對顧家被人陷害，他也著急得很：“二姐，你的意思是，那天我見到的人有可能不是溫如絮？可又會是誰？”
顧卿霜輕拍桌案：“對啊，這就證明除了溫家，他們還有幫手，隻是會這催眠術的人……恐怕又是大海撈針了……”她想，她有必要去見一次鬼醫，好好向他請教一下這催眠術的來曆，按理說此等邪術在中原地區並不常見，更何況是在王公貴族之中。
正要再說些什麽，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打殺聲。
顧清風迅速起身到了門邊張望外麵情況，對方來勢洶洶，白暮秋安排的人有些寡不敵眾：“姐，你先在這裏等著，杜大哥他們快頂不住了，我必須要去幫幫他們。”說著，邊推開門衝了出去。
顧卿霜想攔都沒攔住，隻好一同去幫忙。
目標是她，因此黑衣人全部衝向她一個人，顧清風帶領著所謂的杜大哥節節敗退，想要擋住敵人的進攻。
一個小個子黑衣人似乎衝破了防線，直接從顧清風刀下鑽過來，抬起彎刀照著顧卿霜的臉就劈下來，顧卿霜一個閃躲，順勢伸出腳去想要將她踹到一邊，誰知小個子異常靈活，拽住她腳腕將她整個翻了個個，顧卿霜腳一觸地，不得不後退了幾步。
待他還要抬刀劈下來，一個年輕男子自身後將刀插進他胸口，血流如注，他睜大眼睛望著顧卿霜，身子晃了幾下便倒下去了。
這是她第一次直麵生死，親眼看到人死在她麵前，手上的匕首有些拿不穩，年輕男人跑過來：“顧小姐，我帶您從後門離開。”說著，便往某個方向去。
顧卿霜愣了那麽一刹那，想要跟上那人的腳步，誰知麵前突然出現兩個黑衣人攔路，顧清風一下跳到她麵前幫她擋住，與其中一人廝殺起來。
顧卿霜拔出匕首與那人的彎刀交鋒了幾次，隻得步步後退躲閃著，雖然會點功夫，但對方一心想要置她於死地，她沒想過殺人，兩方力量上也有懸殊。
隻是越是打下去，顧卿霜就越是覺得渾身沒力氣，她從沒想過殺人會是這樣艱難，一個失神，黑衣人便劈刀砍下，她躲閃不及，胳膊上被狠狠割了一下，頓時血色染透了素衣。
杜大哥朝著這邊趕過來，偷襲那黑衣人一刀割喉，血液濺了顧卿霜一身，甚至臉上還有點點血漬：“顧小姐，我看還是由我來保護你吧，這幫人沒那麽輕易放您走。”
說著，他又對著衝上來的一個黑衣人，幾番刀刃相接，一腳將對方踹翻在地；“哪裏來的蠻夷家夥，竟然如此不知好歹。”
蠻夷……顧卿霜這才注意到，黑衣人的確不像是中原人，因為他們個個手持彎刀，而不是一般的刀劍，身材矮小且看著十分精壯靈活。
而中原人則基本上都是清風或杜大哥一般，身高怎樣也該比她一個女人高，而且身材也要壯實，而剛才衝上來的兩個人，身高都比她矮，這是怎麽回事？怎麽會有蠻夷之地的人想要殺她滅口？她怎麽想也是想不通的。
大門外突然衝進一撥人，讓顧卿霜安下心來，因為對方個個手上都有黑色印記：“你們不要傷了自己人，他們是自己人。”她大喊道。
小個子們大概是看寡不敵眾，於是想趕緊從後門逃跑，誰知後門處又衝進來一撥人，將蠻夷之人攔了個水泄不通。
杜大哥剛憨笑幾聲，卻看剩下的三五個小個子們個個都手持彎刀順著脖頸處呲的一聲，劃破喉管，朝地上倒去。
杜大哥的笑停在嘴邊；“唉，我還想問問他們蠻夷那邊有啥好玩的呢，結果這就走了。”收起刀來，他走到地上幾個小個子身邊，“你說他們怎麽跑這麽遠來刺殺顧小姐？”
白暮秋的人看沒了危險，都先退了出去，隻剩顧清風幾個。
“姐。你受傷了。”他迅速跑到顧卿霜身邊，見她捂住胳膊嘴唇發白的樣子，心疼得不行，“房裏有藥，我帶你去包紮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