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有人跟蹤
出宮這事意外的順利，顧卿霜得知白暮宸應下的時候，心中幾分忐忑。難道他不怕自己逃走？還是，他正盼著自己逃走，然後治一個罪名，讓她從此消失在這世上……
“小姐，小姐……”伶兒的聲音喚回了她，“您想什麽呢？是不是，還在擔心清風少爺？”她輕輕幫她捋著頭發，一點點挽成一個發髻，再帶上一根素銀簪子。
顧卿霜將那根素銀簪子拆下：“不過是個丫鬟，何必這麽貴氣。”她目光淡淡的，對桌上從前的貴重飾物統統不感興趣，心緒此刻已經飛出宮外尋找清風去了。
她要問清楚，當日究竟發生了什麽，害得父親慘死，清風被貶，自己，如今也是落魄不堪，而溫如絮卻好好的活在世上，這不公平！
敲門聲起，白暮秋的影子落在門上，顯得格外清冷：“時辰到了，該出發了。”說罷，他又停留了片刻，才轉身離開。
顧卿霜幾不可聞的歎了口氣，站起身就要朝著門外走，伶兒追上為她係一件青色披風；“小姐，雖是春天了，可外頭依舊冷得很呢，您這身上的傷還未好全，再受了風又要倒下了。”
顧卿霜握住真給自己係披風的手：“我那裏還有一件，你也多穿點，如今，隻有你我相依為命了，一個都不能倒下，我們，要為了顧家好好活下去。”
伶兒用力點頭，看到顧卿霜能夠燃起希望，她跟著高興。
出了寢宮，顧卿霜和伶兒站在白暮秋身側等著向太後的馬車，一陣寒風吹過，白暮秋忽地擋在了顧卿霜身前，像是有意的，卻又像是無心之舉。
伶兒掩嘴輕笑，顧卿霜嗔怪的看她一眼。
“來了。”白暮秋淡淡說著，隻見不遠處，幾輛馬車慢悠悠的往這邊走著，樣子有些樸素，“等會你和伶兒一個馬車，注意安全。”
伶兒握緊了顧卿霜的胳膊：“四殿下放心吧，我一定會照顧好小姐的。”她微微笑著，隻是看著這幾輛不像是太後陣勢的馬車，有些不解，小聲在顧卿霜耳邊問道，“小姐，怎麽，不像是太後的馬車隊？”
從前隻是皇上出宮祭拜之時，儀仗隊就從宮門口能排到勤政殿，如今雖隻是向太後一人，可也不能這樣……寒酸。
“此次出宮無需張揚，也無需驚動百姓。”白暮秋聽到了伶兒的疑問，開口解釋道，“你們千萬要小心，此次出宮危險重重。”他回頭深深看了顧卿霜一眼。
顧卿霜鄭重點頭，她明白白暮秋的意思，昨晚各宮應該都知曉他們今日出宮了才對，所以，白暮秋才會如此不放心，隻怕不光是皇上的人，包括蘭妃，甄妃以及溫家的人，都會對她圖謀不軌。
若她死在宮外，便對某些人再沒了威脅，恐怕睡覺都能笑醒。可，她怎麽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顧家的生死存亡，她必須要緊緊地握在手中。
有溫泉的地方，自然花開得比較早。已是初春時節，宮中的杏花還要過一段時日才冒出花苞，而此刻，金湯宮中的杏花早已滿了枝頭，黃蕊紅蕊，個個滿了枝頭。
顧卿霜剛一下馬車，清爽怡人的杏花香氣就撲麵而來，縈繞在鼻尖難以抹去，心情忽然大好，也許就是因為這淡淡的味道，讓人神清氣爽起來。
向太後早就被人攙扶著去遠處的那片杏花林中賞杏花了，看樣子氣色精神都十分好。
伶兒笑著，看著滿樹的杏花眉眼彎彎：“哇，小姐你快看，那一樹黃蕊的真好看，怪不得每年春日裏闔宮都要來金湯宮賞杏花，這一樹樹的真好看極了。”她已經完全沉醉在這自然的一片春裏了，笑著輕輕摘了一小朵在鼻尖下聞了聞，十分欣喜。
“待會兒母妃會去泡一會兒溫泉。”白暮秋從一側過來，把玩著手中一朵紅蕊杏花，“泡完溫泉她會在後方的偏殿小憩一會，那時你便可以離開，竹南會在城外接應你，你要保證，須得在半個時辰之內回來。”
他嘴上說著十分要緊的事，臉上表情卻十分輕鬆，嘴角還帶著濃濃的笑意，突然間，他將手中杏花別在了顧卿霜的發間，一隻手輕輕握住她的手腕，小聲交代：“別動，有人跟蹤。”做完這一係列動作，他收回手去，與她分開些距離，“這樣好看多了，母妃就在前方，你和伶兒先去，我對花草無意，先去休息片刻。”
伶兒並不在跟前，卻也看到了剛才的那一係列舉動，掩嘴輕笑著過來拉著顧卿霜離開：“四殿下我們先過去了。”說著她看向顧卿霜微微一笑。
白暮秋望著她背影，怎麽看怎麽像從前，若無相遇，還不知如何度過這深宮之中的漫漫長夜，也不知該如何度過後來的這幾年。
目光一轉，瞥到牆角處一個暗影，他裝作若無其事朝著金湯宮後麵的偏殿走去。今日恐怕注定是一場腥風血雨，可他卻隻能在這裏靜靜等候她的歸來。
果然如同白暮秋所說，向太後剛泡了半個時辰的溫泉，就有了睡意，瑑玉姑姑上前為她穿好衣物：“太後，偏殿已經打理好了，您去睡一會兒吧。”
向太後半睜著眼，滿臉倦容，她左手搭上瑑玉的手腕，轉身對顧卿霜吩咐道：“你去為哀家煮一鍋雪梨湯來，待哀家醒了要喝上一碗。”
顧卿霜恭敬地點頭稱是，看著瑑玉和向太後終於消失在門口，她趕忙朝著後門走去，伶兒就等在那裏，接下來的情況無比凶險，她必得小心才好。
伶兒正等著她出來，將袖子裏的一把匕首放進她懷中：“小姐，伶兒隻能到這裏，您一定要保護好自己，靳王殿下一路上都派了人保護您，您隻要順著這條路一直往前走，過一片荒野就能看到竹南姑娘了。”
顧卿霜點頭，將匕首放入自己袖中緊握：“伶兒，別忘記去給太後煮一鍋雪梨湯，也趕快回去，一定要保護好自己，顧家不能再出事了！”
看到她認真的交代，伶兒同樣認真點頭。顧卿霜從沒把她和俐兒當做外人，在她心中，她們早就像自己的姐妹一般了。
金湯宮雖說就在城外不遠處，可既然有溫泉，就必定靠近郊外山林處，果然，周遭全部都是田野，看樣子也的確荒廢了許久。稀稀疏疏的，也有十幾棵大樹的樣子。
顧卿霜疾步走著，她要以最快的速度見到清風，了解到事情的真相，看自己的猜測是不是對的，她要為顧家平冤，要為父親的死討一個說法，如果真的是溫如絮，她必定要了她的命，即便搭上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突然身後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她剛一回頭就見一個黑影從身邊掠過，與另一個黑影糾纏在了一起，刀刃相接發出乒乒乓乓的聲響，聽來刺耳無比。
果真有人想要置她於死地，不過幸好有白暮秋的人保護著，因為她認得，白暮秋的侍衛手上都有一個黑色標誌，似乎是暗衛一般的存在。
想要殺她的人幾個人似乎沒什麽真本事，不一會兒就‘全軍覆沒’，可暗處，還不知該有多少想要一刀殺了她的人。
她緊緊握住手中匕首，心想如果真的被人逼到眼前，她便豁出性命也要殺死對方。雖說從小到大沒殺過人，但這一次是為了整個顧家，她必須要狠下心來。
幸運的是，大概對方知道了暗衛的厲害，這一段路暫時沒人再敢出現，穿過荒野，果真見到了竹南和一輛馬車。她小跑過去，手心和額頭全是冷汗，若是剛才就出了事，她還不知該怎麽幫助顧家洗冤。
有些事就是如此，容易後怕。
竹南一句話不說趕忙拉著顧卿霜上了馬車，馬車迅速往某個地方行駛著，顛簸的感覺倒是讓顧卿霜原本忐忑的心平複了不少。
竹南迅速將身上的外衣脫下來，塞到顧卿霜懷中：“馬上把衣服換了，快點。”她的目光似乎有了幾分白暮秋的清冷，也有了幾分自身的堅定。
顧卿霜略一思慮：“不行，”她重新將衣服還給竹南，“這樣你就有危險了，我不能這樣做。”
竹南抿了抿嘴唇，一副不耐煩的樣子，直接去解顧卿霜身上的衣服：“我有武功傍身，你隻會三腳貓的功夫，咱們誰有危險還不一定呢，再者說，我隻是引開他們一段時間罷了。”她也知曉外麵究竟會有多少的人想要殺死顧卿霜。
顧卿霜將就著換下了衣服，還是有些不放心；“竹南姑娘，你，一定要小心，他們，可都不是……”
竹南擺了擺手：“你怎麽這麽囉嗦，我自己的性命我還不知道保護嗎？你聽著，一會兒我們會停在一家茶樓外，會有人帶著你從後門離開，我會坐在二樓包間裏吸引一部分刺客，而接下來你自己就要保護好自己了，那個人會把你送進一條小巷中，你敲四下，然後兩下，然後三下第二戶人家的大門，進去之後就能見到想見的人了。記住，你隻有一盞茶的時間。”
認真記下竹南說的一切，顧卿霜點點頭，她不得不佩服，白暮秋考慮的比她還要周全得多。隻是，不知欠下的人情該怎麽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