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寢殿大火

  天色蒙蒙亮了，太醫們忙活了半宿才離開，顧卿霜也在床邊守了半宿，直到趴在屏風後的桌上睡著了。


  北風拍著窗，黎明時風更急了，撞得窗戶啪啪作響。顧卿霜被這一陣響聲驚醒過來，身上搭了一件厚外套，應該是丫鬟們看她睡得沉便沒叫醒她。


  微弱的燭光在內殿跳動，映在屏風上，溫暖的色調與窗外的寒風判若兩個世界。


  顧卿霜有些失神。或許，這就是她和溫如絮各自應得的世界，如果沒有那件事情，這才是生活本來應該有的樣子。溫如絮能得到她應有的愛情，而白暮宸，也不會恨自己入骨，大概白暮宸與自己，再不會有交集，更不會有這糾葛不清的恨與怨。


  想到這裏，她歎了口氣，攏起身上的外衣，起身走出去。沒錯，已經注定的事情沒法改變，她必須去麵對當下的問題。


  天還沒大亮，院子裏灰蒙蒙的一片。梅花經了一夜風雪，幽幽綻放，空氣裏雪的清寒裹挾著梅花的幽香。


  顧卿霜悄無聲息地溜進後院，暗自進入伶兒俐兒的房間。剛一推門，俐兒就從床上坐了起來，警覺地看向門口，確定是顧卿霜，才壓低聲音叫了一聲：“小姐？”


  “噓——”顧卿霜做了個噤聲的姿勢，示意不要吵醒伶兒。


  俐兒知道顧卿霜的來意，輕手輕腳地下床，去櫃子裏把壓箱底的小錦袋拿出來，裏麵裝的便是灌了溫如絮血水的瓷瓶。


  顧卿霜握住瓷瓶，臉色凝重地歎道：“希望這次不要再有什麽差錯。”


  “奴婢隻希望這件事能盡快有個結果，到時候皇上就能明白你為他所做的一切，這樣就能早點解開你和皇上之間的那個結，就算最後還是做不成夫妻，好歹也不像現在，跟仇人似的。方才那溫如絮受傷，跟小姐你壓根兒就沒有關係，皇上還是遷怒於你，奴婢真是看不下去了！”俐兒嘟嘟囔囔地抱怨，那樣子倒是跟伶兒有些相似。


  “不管怎麽說，那女刺客是衝我來的，溫如絮也是為了保護我才受傷，皇上遷怒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不過這些都不重要，總之你要記住，這件事情在沒有結束之前，絕對不能告訴任何人。”顧卿霜安撫著伶兒，還不忘叮嚀兩句。


  伶兒點點頭，知道事關重大，也是十分謹慎。


  “啊——”


  突然響起的尖利叫聲劃破黎明前的沉寂，緊接著外麵響起了嘈雜的腳步聲和人聲。


  “怎麽回事？”顧卿霜小心地將門推開一條縫，見院子裏下人們亂竄。她不想被人發現自己這會兒在這裏，隻不過外麵的吵嚷聲把伶兒也驚醒過來。


  “小姐？”伶兒睜眼看到顧卿霜在房裏，隻覺驚奇不已，但來不及多問，外麵已經亂成一團。她隻好先和俐兒出去打探情況，等到下人們都走得差不多了，顧卿霜才往外去。


  她懷裏揣著俐兒給的瓷瓶，在大家都亂成一團的時候，她要先去書房處理這些東西。她拔下軟木塞，倒出來兩滴血在紙上，然後將紙卷起來，裝進白鴿腿上的竹管裏。弄完這些，她便走到院子裏，將白鴿放飛。


  這時她聽見宮殿那邊傳來的嘈雜聲裏有人在喊叫著，“著火啦！著火啦，救火啊！”


  顧卿霜趕緊往聲音傳來的方向跑去，一邊跑一邊望著天，灰色的煙是從主殿那邊往上冒。那不就是……


  強烈的不安湧上心頭，顧卿霜加快腳步，很快就看見了衝天的火光，在白茫茫的雪地裏，火光將寢殿整個包裹著。


  真的是寢殿！

  宮人們正在向熊熊大火潑水，可是風助火勢，宮殿逐漸被大火吞噬，嗚嗚的風聲、攢動的火苗，混合成駭人的聲響，好像是在瀕死邊緣掙紮的人發出的怪叫。


  “怎麽會這樣？”顧卿霜拉住身邊的丫鬟問道。


  “奴婢、奴婢也不知道，早間侍衛巡邏的時候發現寢殿這邊有濃煙冒出，過來就發現寢殿著火了。”


  “夜間的守衛和守宮侍女呢？”顧卿霜追問道。


  “守衛好像都被刑部帶走，去盤問昨天行刺之事，其他的奴婢就不知道了。”丫鬟答道。


  怎麽會突然著火呢？偏巧還是在沒人看守的時候！顧卿霜心裏諸多疑問，還想多問，可是俐兒著急地說了一句：“糟了，溫將軍還在裏麵呢！”


  對了，溫如絮！


  顧卿霜心頭一緊。昨晚溫如絮睡在她的寢宮裏，昏迷未醒，恐怕大火燒起來之後溫如絮也不知道，此刻通天的火勢隻怕是要將整個宮殿毀滅，再晚的話，隻怕溫如絮就……


  沒時間多想了！顧卿霜拉住身邊過去的一名宮人，奪過他手裏的水桶，從自己頭頂上兜頭淋下，然後脫下濕淋淋的外衣舉在頭頂，不顧伶兒俐兒的叫喊，徑直衝進了火場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