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回春堂鬧事
“小姐！”秋紋的語氣頗有一點恨鐵不成鋼的味道，“這當然不一樣啦！”
“奴婢知道小姐心善，但是素問頂的是一個貧民大夫的名頭，有糾葛也就是會不會醫治能不能醫治的問題。反正小姐醫術好，大家基本都不擔心。可是現在小姐是從林府的馬車上下來，要是被有心人看見了，借著這個名頭生事，那可不是一般的麻煩。”
“小姐你慈悲心腸，不覺得貴賤有別，人家可不這麽想！”
“治個病而已，哪有這麽多囉嗦事。身為大夫要不能治病那還算什麽大夫！”林暮雪對秋紋的說辭不以為然，都在外治了那麽多人了，哪裏就出事了。
“一般人是不會，可要是像江家小姐那樣的呢！”秋紋看林暮雪還是一副執迷不悟的樣子，幹脆選了個人做例子。
一提江婉兒，林暮雪邁出去的腳步生生收回來。要是被江婉兒看見她在外給人治病，再添油加醋的宣揚一下，就算她自己不在意，回家聽林夫人的哭訴也是挺煩的。
林暮雪擰眉思索片刻：“我還是要過去看看，醫者父母心，不能就這樣放任一個眼前的病人不治。不過我答應了，大街上絕對不出手。至於要怎麽幫忙，等我再想想！”
“那好吧！”秋紋上來攙扶林暮雪，隻要小姐答應不在大街上出手，其他的都好說。
林暮雪和秋紋還沒走到人群中就聽見一個女人高亢的在哭泣和叫罵：“你還說自己不是庸醫，我家寶兒都燒了好幾天了，吃了你的藥一點好轉都沒有。大家瞧瞧，我可憐的兒，現在連手都抬不起來了，前日來看診的時候還能哭鬧的呢！”
人群中兩方人馬在對峙，一邊是回春堂的老大夫和他店中的幾個學徒，另外是幾個大人和一個孩子。
林暮雪掃視一眼，幾個大人並無病色，臉上帶著怒氣，病患是那個哭喊女子手中的孩子。年約三四歲，雙目緊閉，兩手下垂，小臉蛋紅紅的，顯然已經燒的太久有氣無力。
“蠢婦，無知，汙蔑！”回春堂的老大夫氣的胡子發抖，“老夫在此地行醫數十年，周邊哪個不誇一句。你家孩子是風熱發燒，惡寒發熱，身子無力，我用銀翹散輔以桑菊飲哪裏有錯！就，就……”
大夫從人群中拉出一個中年男子，指著他：“就他家小兒，前些日子也是這樣狀況，我用此兩方治好的。不信你問問他，再問問其他人！”
中年男子點點頭，人群也有不少竊竊私語，說老大夫說的對！
“那我家小寶為什麽吃了你的藥不見好還更差了？”女子似有疑惑，但還是憤憤不平。
“那我如何知曉，我可是按照書上說的，一點不差的治了！這樣治不可能治不好！”老大夫瞪著眼睛，後麵又小聲加了一句，“誰知道你家的怎麽回事，莫不是染了其他病想來訛我！”
完了！林暮雪一聽這老大夫的嘀咕就知道這下完了！
本來小孩子生病父母就極為緊張，像個炮仗一樣一點就燃，他還要去說人家訛人。
果不其然，老大夫話音還沒落，那做娘的放下孩子衝上去就抓臉：“你這個庸醫，害人害命還說我們訛人。今天你要是不把小寶治好，老娘跟你拚了！”
“蠢婦，蠢婦！”那老大夫一邊躲閃一邊口中還是不饒。
“師父！”邊上的學徒害怕自家師傅吃虧上去要拉開女子，觸碰到之時那女子尖叫一聲“非禮！”孩子的其他家人也都衝上去，隻留一個老婦人抱著孩子。
這下場麵真的是亂無可亂了，回春堂和孩子的家人打成一團，街坊鄰居沒人能將他們分開。
林暮雪眉頭緊皺，她討厭這樣的場麵，大夫和病患家屬都絲毫不顧忌對方，最終倒黴的還是那個燒的難受的小孩子。
“秋紋，你去哪家討碗溫水來！”
等溫水到了，她戴上帷帽拿著水走到抱著孩子的老婦身邊：“老夫人，孩子燒的嘴唇都幹了，先給他喝點水潤潤喉吧！”
“謝謝謝謝，姑娘你真是個好心人！”老婦接過水，一邊給孩子喂一邊跟林暮雪絮叨。
“孩子燒了好幾天了，家裏人都急的不行。聽說這回春堂的大夫不錯，就過來看看。沒想到……”老婦歎了口氣，擦擦眼角，“媳婦生了三個閨女才得了這一個小子，眼見著一天天變得不愛動，我這心裏頭……”
林暮雪沒接話，隻隨意笑笑，她能理解這個時代的重男輕女，但她不可能去附和。她過來隻是為了更仔細的看看病兒的情況。
“老婦人聽口音不是京城人士？”林暮雪一邊閑聊一邊看病兒。
孩子鼻腔幹淨，不像是感冒。脖子看起來比一般孩子粗壯，上有斑丘疹，形態無特殊。臉上沒有，手上也有。孩子沒有去抓，看起來是不癢的。沒有皰疹也沒有結痂。孩子喝水的時候能看到一小段舌頭，明顯的楊梅舌。
“是啊！我們才幫來這裏，現在就住在這條街包子鋪的邊上。原來是江南的。”
“奶奶！”小孩子睜開了眼睛，有氣無力的叫著老婦。林暮雪看見他的眼睛眼白部分有很多血絲還有血點。
這是眼結膜出血！
“老夫人，這孩子的病……”
林暮雪才開口秋紋就在後麵緊張的拉拉她的袖子，想說又不敢說。小姐，現在可不是你展示自己醫術的時候啊！
林暮雪覺察到身後動靜，知道自家丫鬟的意思，安撫一笑，對著老婦繼續說：“老夫人，孩子的病耽擱不得，這京城也不止這一家醫館。既然覺得這大夫不行那趕緊找別家大夫看看呀！”
“說的也是啊！你瞧我們這一家子，盡著急上火了！”
老婦抱著孩子連喊了好幾聲，那邊還是打做一團，直到驚動了巡城兵士才一個個分開。聚集的人群也被驅散開。
街道空了，林暮雪帶著秋紋重新上了馬車，向林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