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四章同病相憐
周以沫去了很久,蕭紅算算時間起碼有大半個鍾頭了,她利用這大半個鍾頭把有些混亂的思緒整理了過來,可卻遲遲不見周以沫回來。
迷路了?走丟了?不然買包煙至於這麽久?
就在蕭紅打算電話給她的時候聽到外頭有人敲門,蕭紅過去開了,周以沫拎著幾個透明一次性食盒走進來。
“你中午沒吃東西,去給你打包了一份粥。”周以沫邊說邊把食盒放到桌上,又撣了撣衣袖上的水,臉上和頭發都是濕的,外麵好像又下雨了。
蕭紅看了眼桌上的食盒,問:“煙呢?”
“你把粥吃了我再給你!”
“……”
蕭紅愣了愣,之後還是笑出來。
周以沫覺得奇怪:“你笑什麽?”
“別忘了我是梁寬的人,加盟秦氏是為了竊取秦氏的資料。後來真的愛上了秦風,所作所為跟你還有秦少都是對立的,你這麽幫我是為了顯示你的大度?”結果這話一出來兩人都同時愣住了。
蕭紅是隨口說的,可是周以沫沒辦法隨便聽,更何況這種氛圍之下實在不適合提這個,最後周以沫嗬了一聲:“你看我是大度的人?”
周以沫接著又說,“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其實跟你是同一類人,都是在生死邊緣掙紮求存。”說道這裏,周以沫脫掉外衣,撩起上身的衣服讓她看自己的後背,“看到這些傷了嗎?這是周瑾言用浸泡過鹽水,帶刺的鞭子抽的。雖然秦葉請了最好的專家,疤痕不是很明顯,但我相信你還是能清楚的看見。”
看著周以沫背後縱橫交錯的疤痕,蕭紅也是倒吸了口涼氣,“這的有多狠心才會下的了這樣的手?”
蕭紅完全能夠明白周以沫為什麽對奶奶伯伯沒有任何的感情了。
周以沫穿上外衣,“所以,我們小時候遭遇不同,但是所遭受的痛苦完全一樣。聽了你的故事,我沒法不想我自己,你就當我是同病相憐吧。”
是呀,還真是同病相憐。蕭紅別了下頭,不準備再往下講,可眼前突然有身影壓過來。
“你幹什麽……”話音未完,周以沫的手掌已經蓋在她額頭上,蕭紅想躲,借著身子往後仰,肩膀卻被周以沫扣住。
“別動!”
“……”
周以沫的手掌在蕭紅額頭摸了摸,一個溫度滾燙,一個卻因為沾了外麵的雨水掌心裏透著濕涼,像是海水與火焰碰到一起,蕭紅不由抽了一口氣,任由她摸了兩下。
周以沫蹙眉:“燒還沒退,一會兒把粥吃完之後再吃一顆退燒藥。”
蕭紅:“……”
之前因為秦風的關係,蕭紅怎麽看周以沫怎麽不順眼。當然也有女人的妒忌心,憑什麽周以沫的命這麽好,明明就是周家的一顆被利用的棋子,卻
能被秦葉看上,從此改變命運。
但是這一路上跟周以沫同行,改變了她對周以沫的很多看法。她在想,周以沫之前看她也是一樣吧。
蕭紅勉強喝了幾口粥,又吃了一顆退燒藥。
“煙呢?”
周以沫這才從口袋裏掏出來。
“附近隻能買到這個牌子,你將就抽吧。”
蕭紅從她手裏接過煙看著,最普通的紅雙喜,七塊五毛錢一包。她記得在離開鎮子的時候,這裏賣這種煙,十年過去了還在賣,看來這裏真的沒什麽變化。
“你在想什麽,不抽?”周彥覺得蕭紅神情異樣,問了一聲。
蕭紅從回憶中抽回思緒,立馬又覺得自己矯情了,不該這樣啊,這算什麽?可她明明不喜歡這裏,完全不該有這種情緒啊!
“沒什麽,想到了一些事!”她邊說邊把眼神閃過去,拆開煙盒上麵的錫紙,抽了一根出來咬嘴裏,然後開始四處找打火機。
找了一圈之後才想起來,她根本就沒那東西。
“是不是在找這個……”蕭紅剛想開口,周以沫已經變戲法一樣從口袋裏掏出一隻打火機,“噗嗤”一聲點著了,湊到蕭紅麵前。
蕭紅心尖突然抖了抖,就像周以沫手裏的那串小火苗,“你……”
“知道你身上肯定沒有打火機,所以剛才去買煙的時候順便捎了一個。”
“……”蕭紅一時接不上話,湊過去把煙點上了,吸了一口夾在指端,“謝謝!”
“不用謝,不過打火機不能給你,這幾天放我這保管,還有……”周以沫又看了看蕭紅指端正在燃燒的香煙,“僅此一根,下不為例!”
這話說得蕭紅心裏又來氣了,總感覺周以沫越管越寬,想反駁,可話到嘴邊又被她咽了下去。
算了,她有些乏,或者說無論從精神還是軀體而言都沒什麽力氣跟人多計較了。
“怎麽,為什麽有話又不說?”周以沫發問。
蕭紅不由嘶了一聲,感覺她隨時隨地都能看穿你的心思,讓你無地可循。心裏未免感慨,難怪她能讓秦少那樣的男人對她死心塌地。
“沒什麽,你要收就收著吧。”蕭紅幹脆捏著煙走到窗口,窗外依舊是霧蒙蒙一片,山裏的天氣總是喜怒無常,這季節一旦太陽出來便曬得很,可下了雨之後就會立刻轉涼。
周以沫看著她站在窗前的背影,穿了件白色寬版襯衣,下麵是黑色褲子,球鞋,露出一小截雪白的腳踝,周圍被煙霧縈繞,安靜,冷淡,甚至顯得孤僻。
周以沫想起第一次與蕭紅見麵的場景,她很淡然地訴說,甚至有些漫不經心。
當時周以沫覺得她跟人不一樣,怎麽說呢?她跟蕭紅歲數向錯不遠,她就遠不似她這樣,她覺得蕭紅應該更放
肆,更張揚,常與朋友或者同事聚餐,然後趁著青春的尾巴往死裏折騰生活,怎麽歡暢怎麽玩,這才是一個年輕單身女人該有的模樣,可是蕭紅呢?
眼中也沒太多光芒,接觸之後發現更糟,她幾乎沒有朋友,沒有愛好,沒有娛樂活動,也很少與人主動交談。
她把自己禁錮在一個很小的容器中,不與外界交流,也不允許外界打擾。
之前周以沫以為是引起秦風的關係,可是現在知道了,是以往那些經曆把她變成了現在這種樣子。
周以沫回去後,換了身衣服,躺在床上,電話響了起來,顯示是當地的號碼?猶疑了一下,她接了,“喂?”
徐春梅的聲音從電話那邊傳了過來,“你下來一下,我就在你住的旅館下麵,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說。”
要是沒有見到徐春梅今天的撒潑,周以沫還能當她是同學,見一麵也沒什麽,現在她覺得有這樣的同學是種恥辱。
沒有任何的猶疑,周以沫直接回絕了她,“我現在還有事,不是很方便。”
徐春梅說,“什麽事?別以為我沒看見,剛才你買了那麽多的東西,還打包了粥是侍候你的那個爛透了的上司,想以後的日子好過點吧。你過來,我這裏有東西給你,保證能拿捏住她。怎麽樣,你老同學我夠意思吧。”
周以沫慢半拍的問,“你什麽意思?”
徐春梅說,“你以前很聰明的呀,現在怎麽就糊塗了?我不是說了嗎?我嬸子當年在富臨旅館打掃衛生,在裏麵撿到好東西,是同學我才跟你分享。”
周以沫大概也能猜出她所謂的好東西是什麽了,趕忙說,“你等我一會。”
徐春梅得意的笑了,“我就知道你感興趣,快下來,我在大廳的右側等你。”
所謂的大廳,也就是一個過道,周以沫一下來就看見徐春梅站在那裏,她直接走了過去,徐春梅拉著她到門外,先遞了一張照片過去。
照片有些年頭了,淩亂不堪的一張大床,很年輕,很瘦弱的一個女孩,樣子不過十四五歲,一絲不掛的被綁在床上……
周以沫一把奪了過來,“你幹什麽,這種東西怎麽可以拿出來?”
徐春梅得意的說,“比這還惡心的都有,你手裏的那張就送給你了。”
周以沫深呼吸兩次,勉強壓住心裏的火氣,“春梅,我們同學一場才勸你,畢竟你跟她是鄰居,這種東西你要是散播出去,你們以後還見麵嗎?”
徐春梅撇了撇嘴,“我當她是鄰居,好心好意的請她吃飯,可她呢,你也看見了,拽的跟二五八萬一樣。不就是當了某少爺的情婦嗎?又不是正牌老婆,至於拽成這樣嗎?”
周以沫說,“你聽誰說的?”
徐春梅說,
“你甭管我聽誰說的,你直說是不是真的吧。我告訴你周以沫,也就是我將良心,要是換了其他的人,早就將這些東西給寄到她的公司去了,看她以後還怎麽揚威耀武。”
周以沫說,“你想怎樣?”
徐春梅說,“我的要求不高,隻希望有份工作,以後兒子也有個盼頭。”
周以沫說,“其實她不是不管你們,你誤會她的意思了。”
徐春梅嗤了一聲,“老同學,你就不要再替她說好話了,我又不是弱智,她將話說的那麽清楚,我還會聽不懂?”
周以沫強忍著怒氣說,“你在外麵也待了一段時間,應該清楚其實外麵也不是那麽好混,她是怕你出去後再後悔,將這裏的工作也丟了不值得。”
徐春梅說,“我在這裏的情況,別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那叫工作嗎?我跟你說句實話吧,但凡稍微好一點,我也就人命了。”
周以沫深吸一口氣說,“你真想清楚了?”
徐春梅說,“要不是被逼無奈,我會求她那麽肮髒的人?”
周以沫點點頭,“既然你已經決定了,要不這樣,你要是信的過我,將照片給我,我去找她談?”見她還有些猶疑,周以沫又說,“我是怕你們見麵又吵起來,你也是為了求工作,並不是為了侮辱她。”
徐春梅想了一會,最後點頭,“好吧,我信你一次。”
畢竟中午她們鬧的那麽僵,徐春梅也怕再次見麵尷尬,她找周以沫,也是為了讓她帶個話,現在周以沫主動攬下來,她也求之不得。
“回去等我電話。”周以沫拿著照片就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