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孤島迷霧
梁子塵不理漣漪的話,哼了一下然後說:“你們兩人在這裏倒是十分享受啊,知不知道京城已經一片混亂了。”
“知道。”容璧十分淡定的回答,然後轉頭對他的屬下說,“把京城的現狀和我說說。”
“公子和公主回京的那日之後,墨太後便神誌不清了,垂簾聽政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滿朝文武立馬混亂了,反倒是前丞相墨白走出垂簾安撫眾人,朝堂很快便井然有序,擁護墨白為攝政王,一些官員不滿墨家不軌行徑,當場指出墨家想要謀反,挾天子以令諸侯,但很快被墨家給抹殺了。”
容璧淡定點頭,漣漪卻覺得驚心動魄,那個場麵漣漪能夠想象的出,忠心於皇室的臣子用手指指著墨白的鼻子罵,但很快就被墨白手下的禦林軍給拖下去,不,也有可能是當著眾人的麵給杖斃了。
再沒有人敢反對墨白,都唯唯諾諾的站在一旁,墨白便站在墨太後身旁,運籌帷幄指點江山。
不敢在想下去,漣漪深吸氣,問:“然後呢?”
那人便繼續說:“墨白成為攝政王之後沒幾日,豫章王就以清君側的名義攻入京城,因為與先皇一同去劍閣城的嬪妃還活著,她指證是墨白謀害了先皇,一切的一切都是墨家設計好了的,就是為了坐擁天下。”
“易瀟瀟?”漣漪和容璧一同說,兩人相視一眼,便知道赤嚳也算計了許久,把算計了好幾年的墨家也給算計死了。
從易瀟瀟入宮那一刻一切都被赤嚳算計在手中了,玩弄於他的鼓掌中,漣漪的心不由下墜,墜入無底深淵,那個易瀟瀟懷有身孕,若她生了個男孩,是她的親弟弟,輩分比藥兒還要高。
漣漪立即問:“那嬪妃腹中的孩子怎樣了?”
“快要出世了,如今正在皇宮中待產。”
漣漪皺眉,思路一團亂,隻能讓那人繼續說,豫章王進京之後發生的一切。
“豫章王突然攻擊,墨家沒有任何提防,被豫章王團團包圍,但墨白拚死抵抗,想要借助擁護他的文武百官的力量,可事到臨頭時大部分的官員都倒戈了,隻剩幾個老臣還在擁護墨白。”
“豫章王殺戮果斷,隻用了一晚上就把墨家滿門屠了個幹淨,墨白的頭也掛在城門上,讓那些無辜枉死的官員家屬泄憤,墨家如今已經是強弩之末了,謀反的汙名是永遠也洗不掉了,死灰複燃的機會也沒有。”
漣漪歎息,原先都說容家將會成為華屋秋墟、烏衣巷陌,可誰知,舞謝歌涼,墨家成為一夜傳說。
“墨家毀滅之後,京城百姓人心惶惶,但好在波動隻局限在京城,陳國其他地方的百姓都不知曉,而豫章王也沒有做出任何出格的舉動,甚至是悉心照顧昏迷的皇上和還在繈褓之中的太子,就連先皇嬪妃腹中的孩子也受到照拂,沒有要下毒手的征兆,似乎並無不軌之心,甚至一直在安撫民心。”
似乎……隻是為了名正言順的坐上那個位置罷了吧,漣漪恍惚的想著,安撫民心,不過是為了籠絡民心,京城的百姓一直就很喜歡洪都王,自然也會推崇洪都王的孩子豫章王,赤嚳有了民心,然後找個時機把哥哥殺害了,一切都水到渠成了,他就是這樣想的吧。
“安撫民心?”容璧勾唇說,“既然是安撫民心,他是怎麽對容家的人?”
“豫章王把容家的人都給放了,但也控製著容家的人,用來打探公子和公主的消息,因為豫章王一直在找公子和公主,但闖入東宮和公主府翻了個天翻地覆,也沒有找到公子和公主,現在正在滿城通緝,說一旦發現必有重賞。”
找他們嗎?不,是找墨歌,赤嚳進京的目的不就是為了墨歌嗎。
容璧繼續問:“那劍閣城可有消息傳來?陛犴可有趁亂偷襲?”
“易水寒一直堅守著豫章王不在劍閣城這個秘密,沒有讓劍閣城的百姓發現,所以劍閣城很是寧靜,獫狁王也沒有動靜,因為京城權力更替的速度太快了,沒有產生多麽大的動蕩,獫狁王想要漁翁得利的想法是不可能了。”
容璧點頭,似乎想到什麽,突然問:“易水寒是留在劍閣城還是隨著赤嚳來京城了?”
“豫章王來京城幾日後,易水寒也出現了。”
容璧皺眉,漣漪也知道事情沒那麽簡單了,赤嚳會顧忌陳國的百姓,會顧忌墨歌,可易水寒不會,他會替赤嚳掃平一切登上寶座的障礙,不管是他們,還是墨歌,甚至是眾生性命,他都不會顧忌。
一直站在一旁聽著的梁子塵不禁笑著說:“那易水寒可沒赤嚳那麽好糊弄,你們借助赤嚳的手把墨家這匹狼給打敗,卻引來更強的老虎,真是可笑啊,可笑……”
漣漪放開緊咬的唇,對梁子塵祈求說:“安樂侯,我哥哥身上的毒是你製的吧?你會不會幫我哥哥解開?”
“別想了。”梁子塵嘲笑說,“赤嚳已經把皇上給控製了,就連我都不能進皇宮。”
京城已經是赤嚳的天下了,不,赤嚳身後還有個易水寒,他會不斷加重江山在赤嚳心中的分量,讓赤嚳放棄美人,甚至是把他們都趕盡殺絕,以絕後患。
容璧也緊皺眉頭,然後安撫漣漪說:“放心,我會解決的。”
“怎麽解決?”梁子塵嘲諷說,“你難不成還有力挽狂瀾的能力嗎?”
容璧推了推漣漪,說:“回房休息,你已經好幾日沒有休息,這些事情交給我們男人就行了,我會解決的。”
漣漪抬頭看著容璧的臉,容璧的瞳仁中有淡淡的光暈,不知是遠處的湖光反射還是天上的月色照耀, 臉上還帶著笑,並不是經年不變的微笑,這笑容讓漣漪不由安心,墊腳吻了吻容璧的左臉頰,說:“好,我信你。”
容璧摸了摸漣漪的頭,笑著說:“快回去吧。”
梁子塵遮在錦帕下的眼睛翻個白眼,說:“還有閑情膩歪,你倒真是淡定。”
“能不淡定嗎?赤嚳要名正言順的登基,就需要足夠的時間,我也夠謀劃了。”容璧撣了撣身上的夜露,問,“安樂侯依舊是來看戲的嗎?”
“這是自然。”梁子塵摩挲著眼上的錦帕說,“我好奇你們跑到哪裏去了,墨白和赤嚳想方設法也沒有把你們找出來,誰知,你們竟無意闖入這個世外桃源。”
容璧再次環視四周,一個普通的小鎮,一邊被濃密的山林包圍,一邊被無盡頭的湖泊給環繞,湖泊上倒影出碩大的月亮,偶爾還有幾隻銀色小魚躍出水麵,尾部濺起泛光如珠寶一般的水珠,然後鑽入水中,在平靜如銀鏡一般的水麵上泛起陣陣漣漪,把水中的月亮打破。
確實可以稱為世外桃源。
容璧不由讚歎,世上竟有這樣美麗的地方,他竟從來都未聽過,而聽梁子塵的口氣,他似乎知道這是哪裏,於是問:“安樂侯,不知這是何處?”
“《青梁懸想》中的那個孤島就在這個湖泊中。”梁子塵回答的言簡意賅,容璧睜大眼睛,難以置信,難以置信他竟然可以接近那個孤島,有幸目睹青俍皇後和梁武帝喜結連理的地方。
容璧不由激動問:“不知要如何才能登上那座孤島?”
梁子塵把臉對著湖泊,湖泊廣袤無垠,看不到盡頭也看不到任何小島的影子,容璧見梁子塵遲遲不說話,便以為梁子塵也不知道,有些失望時,梁子塵突然說:“等會兒,就要起霧,站在岸邊,你就可以看到那個孤島了。”
“隻有今日還是每日都會如此?”容璧想要把漣漪叫起,但想到漣漪好不容易休息一下,還是別打擾了,若明日能夠看,明日再看也可。
“每日都可。”梁子塵說完,容璧便騎上青驄馬,策馬直奔湖邊,容璧的屬下也立刻跟上,搗藥立刻問:“侯爺,我們跟上嗎?”
“自然,既然來了,怎麽能不看看這傳說中的孤島。”梁子塵說完,搗藥便摟著梁子塵上了馬,然後直奔湖邊。
等梁子塵到湖邊時,湖麵上已經起霧了,氤氳的水汽從湖麵上升起,很快就把天上的月色籠罩,湖麵上什麽也看不到,更別說什麽孤島的影子了。
容璧一邊耐心等待,一邊問梁子塵:“安樂侯,那孤島能不能登上?”
“當然能,不然青俍皇後和梁武帝怎麽上去的。”梁子塵嘲笑了容璧一下,然後繼續等著孤島露出蹤影。
終於,水麵上的濃霧消散了一些,可以看到湖麵上倒影的月亮,濃霧卻不向兩側消散了,隻斷向遠處延伸,可以看到水中月亮的後方幾十米的距離,有黑壓壓的一片,幾人立刻屏住呼吸,生怕把孤島給吹跑了。
濃霧繼續退散,孤島的模樣也完完全全暴露出來,是一個宮殿大小的島嶼,上麵長滿了竹子,依稀間可以看到其中有一間屋子,應該就是梁武帝為青俍皇後建的青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