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入骨相思
靈力從靈池的各個方向往池中央上空聚集,匯集成透明的水球,手球中是漆黑的蓮花種子,嫩綠的莖葉從種子上的裂縫鑽出,一骨節修長的手指輕輕撫弄莖葉。
嫩綠的新芽開始漸漸舒展,莖葉長了好幾寸,仙氣也降低了許多,不再排斥修竹的妖力了。
修竹欣喜,不禁又想再滴一滴心頭血,守在一旁的顏淵立刻阻止說:“切莫操之過急,小心功虧一簣。”
修竹無奈,隻得放下按著心口的手,然後係上了衣襟,說:“那你好好看著,我去人間看看。”
“別啊……”顏淵擺手說,“要是出了什麽意外,我真的擔待不起啊。”
修竹卻不理顏淵,施了一個決就出現在青梁殿的殿頂上,漣漪正和甄哥指著一株開敗的臘梅說說笑笑,漣漪說:“當初我們還說,這臘梅完全開敗,你腹中的孩子就出世了。”
“是啊,藥兒出世了,但沒想到,我成了這座宮殿的主人。”甄哥有些恍惚的說,漣漪也悵然,墨太後如今搬去別的宮殿了,勢力也不斷萎縮,相信過不了多久,哥哥就能把整個皇宮掌控住吧。
“阿漣,這龐大的後宮,我一人是管理不好的,你來幫我好不好?”甄哥拉著漣漪的手,拜托說。
漣漪點頭說:“自然可以,但你要慢慢學,兩年後,我便不幫你了,還有,你要自稱本宮。”
甄哥憋了憋嘴,說:“本宮,本宮,叫的怪拗口的,還要多說一個字,多麻煩。”
“你是皇後,自然與常人不同,哥哥也改自稱為朕了,你能不改嗎?”漣漪剛說完,甄哥就搖頭說:“赤瀲對我從來都是用我自稱的,若他在我麵前自稱為朕,我必定不饒他。”
漣漪掩嘴而笑說:“哥哥那般溫柔的人竟娶了個母夜叉回來,倒也是奇緣。”
“又編排我,等你嫁人的那天,看我不好好嘲笑你一番。”甄哥捏了捏漣漪的臉,然後笑了起來,白淨的臉上有飛霞一般的紅暈,和初生的孩子一般。
漣漪看著甄哥的臉,歎服說:“不得不讚許梁子塵的醫術,一副藥就把太醫治不好的斑點給全部祛掉了,我都有些心癢,想要喝一劑。”
“別亂喝。”甄哥摸著臉說,“是藥三分毒,我是以毒攻毒,你可不能喝,安樂侯的藥都凶猛的很,不到萬不得已,千萬別亂用。”
“嗯嗯嗯。”漣漪不耐煩的說,“不到萬不得已,我定不會去求梁子塵的,所以,嫂嫂你放心好了。”
“那便好。”甄哥又看著臘梅說,“我記著,是去年十一月份吧,我們看著這株臘梅說要一起把青梁殿看遍呢。”
“別了。”漣漪立刻擺手笑道,“叫哥哥陪你看吧,讓青梁殿也烙印下你們恩愛的痕跡。”
甄哥捏了捏漣漪的臉說:“就知道編排我和你哥哥,來,說好了要一起看,就要一起看個遍。”
漣漪隻得跟著甄哥來到青梁殿正殿外,此時已到日暮時分,謝暉半灑在青梁殿外的台階上,甄哥指著那台階說:“我一直想要和青俍皇後一樣,微眯著眼,坐在台階上等皇上。”
“若你真那樣做了,看我哥哥打不打你。”漣漪笑著說,“學什麽不好,偏偏學那個,你剛出了月子,一定要好好注意身子。”
甄哥鬆開漣漪的手,走到台階上,然後舉目張望皇宮,說:“坐在這裏,確實可以看到是否有人走向青梁殿,怪不得青俍皇後喜歡坐在這裏。”
漣漪也墊腳張望,便見一個身著明黃衣袍的男子快速向青梁殿走來,漣漪立刻笑著指著那道明黃身影說:“哥哥被你望來了。”
甄哥立刻轉目望向漣漪所指方向,果然見到赤瀲正在向青梁殿走來,甄哥紅了臉頰,含笑說:“阿漣……”
“我知道了。”漣漪立刻明白甄哥想要說什麽,於是主動說,“就不打攪你們了,我去陪藥兒了。”
甄哥紅著臉,也沒有挽留漣漪,甚至是走下台階奔向赤瀲,漣漪見了,隻能付之一笑。
赤瀲和甄哥在石階下相遇,甄哥撲進赤瀲的懷中,赤瀲摟著甄哥,然後抬頭對站在台階上的漣漪無奈的笑。
漣漪對赤瀲笑了一下,然後轉身,臉上立刻沒了任何表情,心裏也沒有任何情緒,又似乎有百般情緒。
看著赤瀲和甄哥恩愛,漣漪忽然非常落寞,忽然非常寂寞,又非常羨慕,多麽希望,有一個擁抱,擁她入懷。
“漪兒。”一雙微涼的手環住漣漪的雙肩,漣漪立刻揚起了嘴角,然後轉身撲進修竹的懷中說:“修竹。”
“嗯,我在。”修竹摟緊漣漪,下巴抵著漣漪的頭頂說,“想我了?”
漣漪拽緊修竹的前襟,聲音有些哽咽說:“對啊……剛剛才想起你,你就來了。”
“我不信。”修竹的聲音帶著笑,在漣漪的頭頂傳來,“你想我的時候,我掌心的契約便會變得灼熱,越是想我,就越是滾燙。”
“真的?”漣漪好奇,抓住修竹的右手,看著掌心發亮的契約說,“那一共燙了幾次?”
“一直很燙。”修竹反手握住漣漪的手,說,“不管多麽低的溫度,對我來說,都是滾燙的。”
“胡說。”漣漪笑道,她怎麽會一直想修竹呢,但見修竹那雙真摯的雙眼,漣漪也不相信修竹會撒謊,隻能質問自己,自己真是是無時無刻不在想念修竹嗎?
不可能啊,自己陪著藥兒甄哥的時候,怎麽可能會去想修竹呢?……漣漪懷疑的看了眼修竹,修竹見漣漪一副不信的樣子,便抓著漣漪的另一隻手放在自己的臉上,問:“涼不涼?”
“涼。”漣漪如實回答,修竹的體溫確實很低,而握住漣漪的手的那隻手的溫度卻不低,甚至比漣漪的掌心還要燙,漣漪於是好奇問:“若是真的,那會不會很疼?”
“相思本來就是疼的。”修竹緊緊攥住漣漪的手,讓漣漪的手掌有些疼,但也能夠接受,修竹說,“我即希望你能夠相思入骨,又不想要你感受相思之苦,漪兒,我該如何選擇?”
相思入骨,相思之苦,接受修竹,還是拒絕修竹……修竹把問題拋給漣漪,漣漪不知該如何回答,隻能紅著臉胡說道:“我也不知道啊……相思哪裏說得明白呢。”
修竹點頭,微微鬆了漣漪的手,說:“是啊,相思說不明白,你我都參不透,漪兒,我記得,在人間第一次見你時,你就是在彈《長相思》,再為我彈一曲好不好?”
“自然可以。”漣漪便領著修竹進了青梁殿,修竹一出現,殿內所有宮人都偷瞧修竹,有的甚至還故意湊到修竹麵前,讓漣漪有些不舒服,漣漪便說,“你們都下去吧。”
宮人們無奈,便紛紛退下,修竹也不說話,隻輕輕笑,看著漣漪從牆上隨意取了一把古琴,放在案上,然後坐下挽起袖子,開始調試音色。
準備好一切的時候,漣漪想看一眼修竹再彈,抬頭卻沒看見修竹,但立刻,漣漪就落入一個微涼的懷抱,雨後竹子淡淡的香味環繞在漣漪鼻尖,忽遠忽近,若有若無。
修竹的唇離她的耳畔如此之近,溫熱的氣息撲在耳廓,有些癢,有些濕意,漣漪立刻想起修竹咬她耳垂的時候,不小心……
想到那次,漣漪便僵硬著背不敢亂動,修竹清冷的聲音突然變得柔軟和魅惑,對著漣漪的耳朵,緩緩低吟一般:“漪兒……”
那句漪兒讓漣漪的全身一寸寸酥軟,酥倒在修竹懷中,軟成棉花一樣完全貼靠在修竹懷中,就如修竹身體的一部分,而鼻尖的沁香也變得濃鬱,混著青梁殿芬芳的暖香,變得如陳釀一般迷人,讓人甘願沉溺其中。
修竹俯下身,唇瓣貼著漣漪的臉頰,微涼的唇瓣一點點的滑下,不輕不重,就如指尖劃過臉頰,漣漪側目修竹,隻見修竹閉著眼睛,長睫微顫。
兩人青絲糾結,氣息交纏,漣漪可以看到她的鼻息撲在修竹的額上,吹起修竹額前的碎發,也吹動修竹長長的眼睫,漣漪的呼吸不由一窒, 生怕驚擾了修竹一般。
修竹的吻清清淺淺的落在漣漪的唇角,然後便停下了,漣漪依舊屏住呼吸,睜大眼睛看著修竹的側臉,而修竹也睜開了眼睛,輕笑了一下,然後坐正身體,握著漣漪的手說:“開始了,長相思。”
漣漪立刻大口的呼吸,讓自己努力清醒過來,她已經漸漸抵禦不住修竹的美色-誘惑了,這要她以後如何麵對修竹……
而修竹握著漣漪的手撥弄著古琴,一曲《長相思》傾瀉而出,纏綿婉轉的琴聲在漣漪的耳畔糾纏,讓剛剛清醒過來的漣漪又開始迷亂,修竹男子的氣息更讓漣漪魂不守舍,恍惚中似乎聽到一聲低低的耳語,有無奈,有憐惜,有愛意,太多太多,分辨不清。
“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