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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夢魘中邪

  幾個大夫都不能確定赤嚳犯了何種病,隻能斟酌的開了幾個祛毒健身的溫補藥方,喂給赤嚳喝,可遲遲不見起效。


  易水寒無奈,卻也不肯放他們全部離開,說:“你們輪流來豫章王府看護王爺,王爺絕對不許出任何意外,不然……”


  易水寒也不繼續說了,隻是冷冷的看了他們幾眼,然後走到門外撿起他的長槍,嚇得那些大夫立刻跪下說:“草民必定盡全力醫治王爺。”


  易水寒點頭,然後說:“那就拜托各位了。”


  易水寒說完,便轉身離去,留下大夫們麵麵相覷,生怕惹著這位嗜血殺手,當初他當著劍閣城百姓的麵屠戮獫狁人的樣子,他們至今都沒有忘。


  那時的易水寒,長發被鮮血染濕貼在臉上,鮮血滴答,在臉上劃出幾道血痕,襯得雙眼也是血紅,他就如從地獄出來的惡魔,手中的長槍已經變出紅色,鮮血斑駁中可以看到本身的銀色,而槍頭正中一個孩子的心髒。


  易水寒麵無表情的把長槍從孩子的身體中抽出,因為慣性,孩子被拉離地麵,然後又重重的落在地麵,揚起一陣浮塵。


  周圍的百姓都嚇得四處亂竄,生怕銀槍刺中自己的心髒,場麵一片混亂,但混亂中,易水寒依舊可以百發百中的刺中獫狁人的心髒,然後丟垃圾一般把他們的屍體甩開,濺出模糊的血肉。


  那樣的畫麵太過血腥,就連聽說的大夫們也接受不了,都紛紛搖頭,揮去腦海中不堪的畫麵,然後歎息說:“王爺也不知得了什麽病,莫不是中邪了?”


  另一個大夫聽了,聯係赤嚳的狀況,覺得甚有道理,於是說:“既有可能,王爺不斷的說著夢話,卻不能醒,隻怕是中邪了,夢魘呢。”


  “那該如何是好?中邪了如何是我們能夠解決的,更何況,那易水寒一定不會相信世上有鬼神這一說,定會覺得我們在胡唚,好推卸責任。”


  “先看看再說,王爺一身正氣,絕對不會被小鬼給纏身,若還是擔憂,便拿些辟邪的東西來鎮一鎮。”


  眾人立刻拿出貼身的護身符或者在廟裏開了光的手鏈,統統都拿出來放在赤嚳的床邊,等待著奇跡的出現。


  漸漸地,赤嚳果真不再夢囈,體溫也有所降低,大夫都滿心歡喜,等著赤嚳蘇醒。


  夜幕降臨時,赤嚳的體溫終於回到常態,呼吸綿長緩慢,陷入了沉睡,易水寒也再次來到房內,問:“王爺的狀況如何了?”


  “好了,好了。”大夫的聲音很小,食指放在唇上,“王爺正在深睡眠,大人切莫打擾。”


  易水寒便輕輕走到了赤嚳的床畔,一眼就看到了放在赤嚳身上的各種祈福的玩意,他拎起一個,轉身皺眉問:“這是什麽?”


  那些大夫不知該怎麽作答,生怕惹惱易水寒,隻得顫顫巍巍說:“大人,既然王爺已經恢複,那草民等便先離去了。”


  易水寒微微眯眼,把手中的護身符丟在地上,冷冷說:“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也一並帶走。”


  大夫們立刻搶了自己的東西,然後飛快的離開了赤嚳的房間,留易水寒雙眼深幽的看著赤嚳,低聲說:“中邪?我還真不信鬼神一說,不然,為何沒有鬼找我,又為何,沒有鬼找先皇?”


  “你信嗎?”易水寒盯著赤嚳看,“信不信,因果輪回,終有報應。”


  似乎察覺到易水寒深幽的眼神,赤嚳的睫毛微顫,然後緩緩的打開了雙眼,轉頭看向易水寒,眼神迷茫,問:“易水寒……你怎麽在這裏?”


  易水寒走到桌邊,為赤嚳倒了一碗茶,說:“你病了,我來照看你而已。”


  “病了?”赤嚳掙紮著坐起來,然後看向窗外天色,天空一片灰暗,晚膳時辰已過,赤嚳便會問,“我睡了多久?墨契的婚禮錯過了沒有?”


  “不久,也就一日而已,明日才是鎮遠侯的婚期。”易水寒把茶杯端到赤嚳麵前,示意赤嚳喝一杯。


  赤嚳緩緩把還有一點餘溫的茶水喝下,再把茶杯遞還給易水寒說:“我得了什麽病?可有大礙?”


  “發燒而已,並無大礙,已全好了。”易水寒敷衍說,“明日鎮遠侯的婚禮你還是會去的吧?”


  “自然,畢竟墨契給我遞了請柬,我不好拂了他的麵子。”赤嚳翻身下床,然後從抽屜裏翻出兩張大紅色的請柬,放到易水寒麵前說,“你去不去?”


  “去。”易水寒從赤嚳手中抽出一張請柬,“畢竟,他是墨家的人,新娘又是容家的人。”


  赤嚳也輕笑說:“我也覺得神奇,墨契竟然會和容家的小姐結成良緣,我甚至還聽說,他們兩人傾心互相,為了在一起,一個自願脫離墨家,一個願意跟隨對方來到劍閣城,放棄京城的榮華富貴,兩人的故事也可做奇談了。


  “墨契脫離墨家的原因,我並不覺得是因此。”易水寒打開大紅請柬,上麵赫然寫著喜結連理四個大字,“你如何覺得?”


  赤嚳點頭,道:“我猜,是墨白故意的,要保護墨契,保護前鎮遠侯墨魄的孩子,所以墨契如今知道的依舊不多,不知道我們打算做什麽。”


  易水寒接著解釋說:“墨契不願意謀反,墨白便順勢把他趕出族譜,若是他們成功了,墨契最後還是會成為皇族,失敗了,卻與墨契一點關係也沒有。”


  “嗬,墨白對墨契倒也是用心良苦,竟然比他自己的女兒還有好。”赤嚳忍不住嘲諷說。


  “他這輩子,出生入死不過是為了墨魄。”易水寒也嘲笑道,“不過墨契真的不適合那個皇位,也不知墨白他怎麽打算。”


  “何必在意他怎麽打算。”赤嚳冷冷說,“那個位置,不可能是他們的。”


  易水寒點頭,然後問:“京中如今的情勢,你有何打算?那修竹也不知是何人,竟然打亂了我們所有的計劃。”


  赤嚳看著房內閃爍的燭火,沉思了一陣子,然後說:“等待,等待墨家行動,墨家絕對不會隨隨便便的認輸,何況,他們還有我幫助,我也絕不會讓他們放棄。”


  易水寒皺眉,說:“原本天衣無縫的計劃,被打攪的一團亂,那個修竹一定要解決,當初五百精兵也沒有解決他,赤嚳,你有什麽好辦法嗎?”


  “那個叫修竹的人,是不是一直在保護漣漪?”赤嚳也記起曾經在太子婚宴時,漣漪要他吹《滴水成珠》,他不答應,是修竹接了下去,沒有讓漣漪尷尬。


  易水寒說:“是,聽墨家的人傳來消息,就是因為墨太後關押了漣漪,修竹才出現,讓一切改變,也不知那修竹是何人,來無影去無蹤,有這樣驚人的實力,卻沒有任何名聲,若他想要天下……”


  “他不會要天下。”赤嚳確定說,“因為漣漪不會允許他這麽做。”


  “倒也是個癡情的。”易水寒沒想到又有一人可以放棄唾手可得的皇位,“那控製漣漪來控製他?”


  “不,不必對漣漪動手。”赤嚳說,“不要打草驚蛇,我有別的方法控製局麵,繼續原來的打算就行了,隻要易瀟瀟在,一切都不是問題,你不要自作主張。”


  易水寒微微眯眼,似乎並不信赤嚳是因為早就胸有成竹而放過漣漪,但易水寒還是說笑著說:“好,我知道。”


  易水寒又說:“對了,易瀟瀟已經在去京城的路上了,留在易瀟瀟身邊的護衛我也都處理了,都換上了我們的人。”


  “我知道了。”赤嚳說,“要易瀟瀟好好照顧腹中的孩子,路上顛簸,速度慢些也無妨。”


  “她知道。”易水寒笑著看著赤嚳說,赤嚳已經不知該說些什麽,便沉默,也不看易水寒。


  一支的蠟燭的燭火突然一亮,然後搖曳一下便熄滅,房內的燈光暗淡了許多,赤嚳便說:“那你早些回去休息吧,時間也不早了,明日要早些起去參加婚禮。”


  赤嚳揮手,似乎很是疲憊,又坐回了床畔。


  “好。”易水寒笑著為赤嚳關上房門,房門的燭光灑在地上,門合攏,亮光越來越窄,直到一片黑暗。


  易水寒轉身,仰望著夜空,嘴角揚起。


  漣漪……


  即使自己不做什麽,墨太後也不會放過吧,似乎,他們的計劃中就有漣漪。


  易水寒低頭,舉步向自己的房間走去,還有墨歌,若是墨家或者皇室害死了墨歌便好……


  這樣赤嚳就會為了墨歌而瘋狂的報複墨家或者皇室了,也不會再顧忌什麽了。


  易水寒心中卻突然閃過一個人影,那個影子在哭,哭的抽噎,然後又堅強的站起來,好像剛剛什麽都沒有發生,那人模樣似乎像漣漪,又似乎像墨歌,易水寒分不清。


  易水寒突然覺得憐惜,憐惜這個女子,但很快,易水寒就心中一驚,然後刻意的嘲弄自己說,自己天性涼薄,如何會在意別人呢。


  天性涼薄又如何。


  借口天性涼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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