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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不如一夢

  赤瀲回了東宮,第一時間便是去甄哥的寢宮,隻有看見甄哥才能安撫他不安和擔憂的心。


  甄哥還沒睡,正披著赤瀲常穿的大髦,百無聊賴的坐在殿外的石階上,手撐在下巴看著天上的明月,眼神迷惘、無辜,無辜的讓赤瀲心中一痛,喚道:“哥兒。”


  甄哥的眼神離開有了光芒,欣喜的站起轉頭看向赤瀲的方向,笑道:“怎麽這麽晚才回來,晚膳都涼了。”


  赤瀲走到甄哥身旁,拉攏了甄哥身上的大髦說:“你還沒有吃晚膳嗎?若以後我回來的晚了,就不必等了,以你身子為重,還有,以後不許坐在石階上了,涼的很。”


  甄哥從大髦裏伸出右手,握住了赤瀲的左手,赤瀲的手很涼,甄哥便拉著赤瀲快速走進殿,一邊走一邊罵道:“還說我呢,你看你都冷成這個樣子了,都不知道加件衣裳或者披上鬥篷,凍病了有你好看的!”


  殿內溫暖如春日,明燈晃晃,桌上是馨香四溢的飯菜,赤瀲搓了搓手,說:“先把菜熱了吧,你不能吃涼的。”


  “有什麽不能吃的。”甄哥翻了個白眼,嬌嗔道,“我的身體可沒那麽精貴,這菜還不算涼,能吃的。”


  赤瀲明白甄哥這是在說她曾經那樣淒涼的日子都過來了,身體比他想象的要堅強的多,心中又是一痛,憐惜甄哥明明是最無辜的人,卻總是要擔負明明不屬於她的痛苦。


  赤瀲沒有把心中所想表現在臉上,而是笑著說:“我還不餓,還是熱熱吧。”可是說完,肚子便響起咕嚕聲,赤瀲尷尬的紅了臉。


  甄哥哈哈大笑了起來,扶著肚子說:“還說不餓,快些吃吧,我真的無礙。”


  赤瀲笑著搖頭,為甄哥布完菜之後才為自己添菜,甄哥也為赤瀲夾了許多他喜歡吃的,嘴上不多言,但行動已經能夠證明一切深情。


  吃到一半,赤瀲突然問道:“今日的菜怎麽和平日的味道不太一樣,可是換了廚子?哥兒你可吃的慣?”


  甄哥眨了眨眼睛,笑問:“那你覺得好吃嗎?”


  赤瀲見甄哥這樣問,心中便猜到了答案,故意說:“吃在嘴裏的味道不算怎麽樣。”


  “那就是不好吃?”甄哥別開頭,一把丟下筷子,說,“沒口福!”


  “但心裏的味道卻是極致,沒有什麽能夠勝過這些菜。”赤瀲見甄哥惱了,便立刻解釋,拉著甄哥的手說,“是我吃過的最美味、最特別的食物。”


  甄哥這才露出笑容,轉頭看著赤瀲說:“真的?最好吃的?”


  “真的。”赤瀲說完便夾起一塊茄子放在嘴裏,讚揚說,“不知是什麽人能夠做出如此人間美味?”


  甄哥笑的眉眼彎彎,皓齒露出,歡快的說:“我做的!我看墨歌每日都學習做菜,便也和她一起學著做宮裏的菜係,為了做這一桌菜,我可是學了半個月呢!”


  “果然隻有我的哥兒能夠做出這樣的美味,不過半個月就能做到如今境界,真是心靈手巧。”赤瀲不斷讚揚,甄哥紅了臉,食指戳著赤瀲的臉說:“你什麽時候變得這樣油嘴滑舌了,原本正經的模樣都是假的嗎?說,你當初說的是不是騙我的?”


  “發自肺腑的話。”赤瀲摟過甄哥,讓甄哥靠在他懷中,說,“我說過,你若不信,我便用一輩子來證明我沒有說謊。”


  “油嘴滑舌!”甄哥嬌嗔說,“那你快些給我解釋墨歌的事情,我想知道你為何要讓墨歌恢複身子,她若能夠懷孕,皇後一定又會逼迫她的。”


  “因為我想要放她出宮,讓她回到赤嚳身邊。”赤瀲解釋,“她是因為我而毀了身子不能懷孕,我不能就那樣放任不管,等她好了,我們的孩子差不多也出生了,皇後便會鬆懈對墨歌的管束,我就想辦法放走她,這樣,你也舒坦些。”


  甄哥嘟起嘴,說:“說的我好像是妒婦怨婦一樣,隻要你沒有動那樣的心思,我才不會介意呢。”


  “是是是。”赤瀲笑道,“你不介意,是因為你相信我為人守信,絕對忠貞。”


  “不要臉!”甄哥笑罵,“臉皮怎麽這麽厚,不僅油嘴滑舌臉皮還如城牆一般厚,什麽時候變成這個樣子了?”


  赤瀲的手輕輕放在甄哥微微隆起的腹部,說:“哥兒,我想要每日都看到你笑,變得油嘴滑舌也是好事。”


  甄哥聽完之後,便靜靜的靠在赤瀲的懷中,把玩著赤瀲腰間的白玉龍紋觽形佩,說:“隻要你在我身邊我就很想笑啊,因為我何其幸運,嫁給了世界上最最好的男子,他十全十美,寵我愛我,讓我覺得不可思議,總覺得這樣的日子是我偷來的,很有可能要還回去,所以總想藏著掖著,不讓人搶回去。”


  “我又何嚐不是?”赤瀲的指尖穿過甄哥的發絲,說,“我也感歎,何其幸運,能夠遇見你,並且擁有你。”


  甄哥翻過身,趴在赤瀲的胸口,笑道:“所以你不必挖空心思的逗我笑,隻要你在我身邊,不管怎麽樣,我都想要笑,把最好看的笑容笑給你看。”


  赤瀲笑著點頭,撫摸著甄哥的長發問:“以後還要給我做菜嗎?會不會很累?”


  “不累啊。”甄哥搖頭說,“以後每日我都給你做菜,就像平民夫妻一樣,沒有同床異夢,而是相濡以沫,好不好?”


  “好,相濡以沫,就像平民夫妻一樣,我隻娶你一人,你為我做菜,但有一條,但你別累著。”赤瀲說,“你已經有四個月的身孕,雖然過了危險期,但還是要注意身子,像今日坐在石階上的行為,以後不許再做了,知道不知道?”


  “知道了。”甄哥撒嬌說,“我就是想要看看月色,而且我有穿大髦啊,一點也不冷,那件大髦你常常穿,上麵還有你的味道,感覺就像是你抱著我,真的一點也不冷。”


  “不冷也不能坐在石階上,地上涼,濕寒會進身體,叫宮人般個椅子坐在外麵不是一樣可以看月亮嗎?何苦那樣對自己的身體。”赤瀲笑著說,“你難不成是在學青俍皇後坐在台階上?”


  甄哥的臉微微有些紅,說:“是啊,我從小是聽著《青梁懸想》的故事長大的,很羨慕青俍皇後,所以才會把青梁懸想舞學的那麽好。”


  “你不必羨慕她,因為以後就是別人羨慕你了。”赤瀲搓了搓手,讓自己的手變得暖和些,捧著甄哥的臉說,“以後所有的女子都會羨慕你,羨慕有一個叫甄哥的女子一生幸福。”


  甄哥伸手摟住赤瀲的脖子,把頭埋在赤瀲的脖子中,說:“我以前一直夢想有一個男子回救我於水火,他會在一個昏昏欲睡的下午,從九裏香花叢中走出來,而我趴在牆頭,偷偷窺視他,他也看到了我,把我從圍牆裏救出來,然後過上幸福快樂的日子,如今,全都實現了。”


  “哥兒,這東宮,因為有你,才不再是牢籠。”赤瀲摟住甄哥,吻了吻甄哥的額頭說,“而是家。”


  “我也是,因為這後宮有你,才不是吃人的泥潭,而是醉人的酒窖,我寧願沉迷,不願離去。”甄哥說完,從赤瀲的懷裏探出頭,拉著赤瀲向外說:“走,我們一起去看月亮,很小很小的時候,我就想要有一個人陪我一起看月亮呢!”


  甄哥拉著赤瀲的手出了大殿,殿外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落下了小雪,在如輕紗一般的月色中穿梭,甄哥驚喜道:“赤瀲!下雪了!好漂亮!”


  赤瀲笑著拉著甄哥的手,看著甄哥能夠融化霜雪的笑容,甄哥整個人都洋溢著幸福和快樂,讓人挪不開視線。


  赤瀲於是說:“嗯,下雪了,很美,景美,人更美。”


  “這樣的美景,我再跳一次青梁懸想舞給你看,好不好?”甄哥說完,也不等赤瀲回答便擺好了動作,翩翩舞動起來,赤瀲無奈,配著甄哥的舞步唱到:“舞步輕揚弄嫵……”


  甄哥穿著大髦,動作幅度不是很大,舞動的速度放的很慢,赤瀲也唱的很慢,兩人配合的極為默契,飛雪拂過如輕紗一般的月光,落在兩人發絲上,就如一夜白了頭。


  場景別有一般滋味,女子舞完一曲,便拉著男子坐在石階上,一手拉著男子的手,一手指著月亮,說著遙遠到不知年月、真偽的故事。


  那故事不過是大家都耳熟能詳的《青梁懸想》,可男子沒有絲毫厭倦,靜靜的聽著,偶爾插上兩句,女子便笑著點頭,然後又開始一邊比劃一邊演說。


  也不知說了多久,女子終於倦了,趴在男子的懷中連連的打著哈欠,男子抱起女子,走進了殿內,親自用熱水為女子擦臉擦身子,而女子已經陷入了沉睡,口中不斷的喃喃青梁懸想曲中的幾句話。


  “夢一場如何?

  隻為得一回憫惻


  你憐惜為我撫額


  黃粱美夢不舍”


  男子吻了吻女子的臉,然後用指尖撫平女子因常年皺眉而微微皺起的眉間,輕聲說:哥兒,這不是黃梁美夢和莊周曉夢,絕對不會有醒來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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