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秋風蕭瑟
“哈哈哈!”皇上爽朗的笑起來,也不知是嘲諷的笑還是舒心的笑,易瀟瀟不敢再多言,摟著皇上脖子的手也收回,放在皇上胸前。
皇上終於笑完了,摟著易瀟瀟腰肢的手向上移,在易瀟瀟白嫩的後頸處停下,指尖在細膩的肌膚上來回滑動,說:“你的膽子很大,不似一般的女子,朕喜歡。”
易瀟瀟不敢亂動,皇上的手放在她的後頸,若一個不小心,惹得皇上不快,皇上隻需用力一捏,就可以讓她命喪黃泉。
皇上繼續說:“那你覺得,朕會殺了你嗎?”
易瀟瀟隻覺得後頸來回滑動的手指冰冷異常,皇上的身體也是冰冷的,讓她的體溫不斷下降。
火盆燒的很旺,因為窗戶幾乎都是關閉的,空氣似乎都被濃縮擠壓,讓易瀟瀟覺得窒息。
“怎麽不說話了?”皇上麵上帶著笑,易瀟瀟快速回答說:“不會!”
“為什麽?”皇上問。
易瀟瀟快速解釋說:“皇上,你既然沒有直接把妾壓入天牢,就說明你不會要了妾的命。”
皇上點頭說:“確實,朕不想要了你的命,可是有人要朕殺了你,因為你實在是太可疑了。”
“是和皇上一起用晚膳的人嗎?他和皇上的關係很要好吧,皇上才會相信並重視他的話。”易瀟瀟猜測道,但不知是何人能夠與皇上關係這般要好。
“對,朕覺得他說的有幾分道理。”皇上的手終於不在易瀟瀟後頸滑動,又來到了臉上,卻捂住了易瀟瀟的眼睛,說,“易家滿門因朕而死,你怪不怪朕?”
易瀟瀟的眼睛被蒙住之後,她再也不能用眼睛去迷惑皇上,隻能用話語去證明她的真心。
“不怪,我父親他挪用公款,濫用職權,皇上卻一忍再忍,甚至更加重用我的父親,可惜,我的父親冥頑不靈,不懂皇上的深意,導致最後慘死的結局,隻能說自作自受,這不能怪皇上,若要怪,那不是連阿堵物都要怪上了。”易瀟瀟最後開了一句玩笑,把僵硬的氣氛活躍了一些。
“哈哈哈。”皇上放下捂在易瀟瀟眼上的手,笑道,“朕不殺你,有兩個原因。”
不等易瀟瀟問,皇上便說:“第一:你懷了朕的骨肉。第二:朕不想又有一個懷了朕骨肉的女子死。”
易瀟瀟明白,皇上這是在說容貴妃的事情,可見容貴妃的死對皇上產生了多大的衝擊,讓他至今都耿耿於懷。
“朕也不怕你對朕做什麽,因為易水寒還活著,你還顧忌他的性命。”皇上說完,鬆開了易瀟瀟,說,“你安心養胎吧,朕很在意這個孩子。”
易瀟瀟鬆了一口氣,複又皺眉說:“可是皇上,那你怎麽對那個人解釋呢?妾不希望因為妾而讓你們起了矛盾。”
“朕和他說說便是了,你不必擔心。”皇上想起晚膳時,容寂緊皺眉頭的臉,隻覺好笑,不過是一個女子,有什麽好憂慮的。
見他無所謂的態度,容寂似乎很是氣惱,最後還是無奈的說:“既然皇上執意如此,臣也無能為力,就像當初皇上留下易水寒一樣,皇上自己定奪便是。”
容寂總是這般多慮,瞻前顧後,但這樣的他也確實為自己避開了很多災禍,這一點,和容貴妃非常相似,不多行一步,不多說一句。
皇上又把視線放在易瀟瀟的小腹上,這個孩子,他絕對不會讓他死於人手,也不會讓易瀟瀟死於非命。
容貴妃是怎麽死的,他至今也沒有一點兒頭緒,說好了要護著她一輩子,可還是誤了她,她的死,讓他悔恨半生。
他絕對不會讓這種事情再次發生!
風突然猛烈吹進室內,半掩的窗戶被吹開,火盆也被吹的通紅,燒的更旺了些。
皇上轉頭看向窗外,不過酉時,但夜色已晚,便說:“你可用過晚膳?”
“沒有,一直等著皇上呢。”易瀟瀟走到窗邊,把窗子合攏,說,“但妾不餓,皇上是時候回宮歇息了,更深露寒。”
皇上拿起披風,自己係起了帶子,說:“那朕走了。”
易瀟瀟連忙對殿外喊道:“臥蠶,拿個湯婆子來。”
皇上笑著說:“還是你懂朕,最近不知怎的,總覺得很冷。”
“也快深秋,冷是自然的,皇上記著多添些衣物,切莫涼著了。”易瀟瀟把湯婆子塞在皇上手中,理好披風,送皇上到殿門處,已經有一大群人打著宮燈等著皇上回宮。
“你回殿內吧,朕明日下朝便來看你。”皇上說完,便頭也不回的走了,身後跟著浩浩蕩蕩一大隊人,宮燈一直向青梁殿蔓延,皇上每月中旬都一定要去皇後宮中。
易瀟瀟看著那宮燈終於在青梁殿靜止,才進了寢殿。
風依舊呼嘯的刮,氣溫降到很低,沒有添衣的漣漪感到冷,轉頭對含英說:“燒個火盆吧。”
含英點頭出去了,漣漪又轉回頭,對著牆壁上掛著的一個木板投擲飛刀。
木板上已經布滿了刀痕,上麵還有幾片刀片插在上麵,漣漪瞄準好位置,用力一拋,直直射中木板,插入一分的深度。
漣漪欣喜的走到木板前,把刀片全部拔下來,然後又走回原處,打算再次投射。
這時,含英端著火盆回來,見漣漪又拿了刀片在練,便皺眉不快的說:“公主,是時候就寢了,你這樣沒日沒夜的練習,容公子知道了不僅不會表揚你,反而還會批評你呢。”
“我再練一柱香的時間,就一柱香的時間好不好?”漣漪說,然後射出一片飛刀。
“不好!”含英放下火盆,騰騰騰走到木板前,張開手臂說,“每次你都這樣說,可還是熬到了深夜,我才不信你說的呢!”
漣漪見含英用身體擋住了木板,她再不能投擲,便無奈說:“好吧,我就寢便是,流了些汗,你替我準備熱水,我想沐浴。”
含英歡喜的去準備了,漣漪便用幹淨的帕子擦拭刀片,然後好好包起來,收在錦囊中。
正係錦囊帶子的時候,掌心又發出柔柔的光芒,漣漪攤開掌心,便看到一朵燦燦開放的赤蓮還有圍在旁邊的幾片竹葉。
漣漪勾起了唇角,然後走到桌邊,桌上有一幅卷好的畫卷,漣漪打開,那個似乎要羽化而飛仙的男子背影便出現在眼前。
時隔一年,漣漪再次仔細觀賞這幅畫,隻覺得陌生。
這畫是她當初還沒有記起前世的時候畫的,她以為是夢中見過的畫麵,可如今卻覺得,不僅不是夢裏的場景,也不是前世的場景。
她不可能會看到自己的原身,璧石,所以,這不可能是從前發生過的事情。
隻是,她為何會畫出她再次成為石頭,而修竹要淩風飛去的畫麵?
還有那清池中的赤蓮,和那破土而出的篁竹,又是什麽含義?
“公主,水備好了。”含英的聲音傳來,而熱水也已經備好,升起嫋嫋白霧。
漣漪再看了畫卷一眼,然後才走到屏風後麵,開始沐浴。
畫卷上的赤蓮燦燦開放,而在妖界靈池中的蓮花種子隻是發了一點嫩芽,饒是修竹每日都用心頭血澆灌,每日也隻是長一指甲蓋的長度。
修竹已經很少去南崖了,每日都呆在篁竹林裏的靈池旁,觀察著種子的細微變化。
如意躺在岸邊打了一個哈欠,睡眼惺忪的看了修竹兩眼,原本迷糊的大腦立刻轉動起來,大呼道:“公子不可!”
修竹沒有搭理如意,自顧自的掀開了上領,指尖按在心口。
“公子!過猶不及啊!”如意大喊,修竹聽到這話,終於停下了動作,然後又對著水球中的種子發呆。
如意鬆了一口氣,公子每日都用心頭血澆灌這顆種子,可種子長的非常緩慢,讓向來都冷靜淡定的修竹也開始焦躁不安。
也不知道這種子有什麽特別的,讓公子這般重視在意,竟然用心頭之血澆灌。
如意又打了個哈欠,陪公子看著種子發芽真是無聊至極,若公子去人間找阿漣該多好,他也可以趁機去玩一玩啊!
也不知道公子怎麽想的,這輩子不去找阿漣加強感情, 光對著這個黑漆漆的種子發呆, 也隻與阿漣定下一個下輩子的契約,最長不過百年,與公子漫長的生命相比,有什麽用啊。
如意又看了修竹一眼,修竹依舊是對著種子發呆,如意便從地上爬起來,說:“公子,我去找北月姐姐玩了。”
修竹沒有理他,如意便撒歡向篁竹林外跑去,猛地撞到一個溫柔的懷抱,他揉揉不高的鼻子說:“南崖大人,我鼻子疼,想吃東西。”
顏淵摸了摸如意的發頂,從懷裏拿出一袋栗子餅說:“修竹呢?很久沒有見到他了。”
如意指了指靈池,說:“公子每日都用心頭血澆灌那顆種子,但沒什麽成效,公子非常焦急。”
“恩,我去勸勸他,你不必擔心。”顏淵說完就向靈池走去,嫋嫋白霧遮蔽了他的視線,隻能看到修竹隨風舞動的黑色長發。
漸漸的水霧撥開,修竹寂寞的背影和那個黑漆漆的種子映入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