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身份暴露
漣漪聽到這句話之後,反而冷靜下來了,扶著含英的手,說:“對,你都知道,我也不想辯駁,我不是蓮花,隻是頑石。”
梁子塵揚起唇角,對搗藥說:“走吧,風榮華等久了。”
搗藥便慢慢推動輪椅,到殿門處停下,在宮女開門的時候,搗藥回頭看了漣漪一眼,漣漪正踏著斜輝,步子有些虛浮,但依舊非常端莊的走著。
為何,侯爺要說公主隻是頑石呢?若漣漪公主都當不了蓮花,那世間還有誰能夠稱得上?
“別看了。”梁子塵突然說,“這樣小的刺激她都熬不過,來年開春她就活不下去了。”
搗藥驚訝,但不敢多問,梁子塵繼續說:“現在的她,還不夠堅韌,需要磨礪。”
搗藥終於忍不住心中困惑,問道:“侯爺,你說你死了會有很多人陪你死,是因為再沒有人能夠醫治好他們,可你為何說公主死了,還有更多人能夠活呢?公主並非暴戾嗜血之人啊。”
梁子塵點頭,說:“她確實不是那樣的人。”卻沒有解釋搗藥的問題。
搗藥知道問也沒有用,便繼續推著梁子塵向殿內走去,風蕭蕭宮殿內的門檻都被卸掉,就是為了方便梁子塵的進出,可見皇上對風蕭蕭的重視和對梁子塵的尊重。
風蕭蕭正頹靡的坐在椅上,一手捂著額頭,一手扶著肚子,似乎很是懊惱。
“怎麽?”梁子塵問,“什麽事讓你這般焦慮?”
風蕭蕭放下捂在額頭的手,攤在桌上說:“因為我的身份可能會暴露。”
大宮女臥蠶上前把一根絲線綁在風蕭蕭手腕處,然後遞給梁子塵,梁子塵接住,卻沒有診脈,反而用手指不斷的繞著絲線說:“赤嚳不是為你準備的非常完美麽?怎麽,他還有算漏的?”
“確實完美,但也有紕漏。”風蕭蕭的手被絲線扯動,梁子塵繞在指尖的絲線越多,風蕭蕭就越要抬起手,風蕭蕭皺眉說:“疼,你快些診脈。”
“懸線診脈不過噱頭,我不過是為了敷衍皇上罷了,看你麵色便知你腹中孩子很健康。”梁子塵鬆開繞在指尖的絲線,但依舊拿在手裏,問:“什麽紕漏?”
“漣漪公主不知什麽時候見到了我弟弟易水寒,覺得我們兩人非常相像,像有血緣關係,但公主單純,被我敷衍過去了,可若還有人見到了水寒,一定會懷疑我們兩人的關係的!”風蕭蕭一激動,忘記手腕上連著絲線,收回了攤在桌上的手,而梁子塵緊緊拽著,便勒疼了手腕,風蕭蕭驚叫一聲。
梁子塵微微皺眉,說:“你們兩人果真那般相像?而上次易水寒回京,沒有人留意到他嗎?”
風蕭蕭點頭說:“五官極為相似,隻是他很瘦很黑,而我白且豐滿,若不做對比,一時也分辨不出來,所以漣漪公主也沒有往我和他是姐弟的方麵想。”
風蕭蕭頓了頓,又說:“至於上麵次水寒和赤嚳一同回京時,他並沒有怎麽露麵,見皇上時也是一直低著頭,唯一見過他的人,隻怕就隻有漣漪公主了吧。”
梁子塵搖頭,說:“不,還有一個人見過易水寒,但他沒見過你。”
“誰?”風蕭蕭焦急問道。
梁子塵鬆開絲線,摩挲著眼上的錦帕說:“容家,容璧。”
風蕭蕭聽過容璧的名號,這個少年和赤嚳一樣,都是京城少女夢中的良人。
風蕭蕭鬆一口氣說:“容璧他沒有機會見我,不必擔心他。”
梁子塵卻搖頭說:“要防著容璧,還有容家所有人,當初你易家滿門抄斬,和容家脫不了幹係。”
風蕭蕭點頭,容家不是什麽好相與的,若容家的人知道她是易家的女兒,他們一定會防著她,要皇上殺了她。
“容家一直護著皇室,赤嚳有沒有打算要滅掉容家?”梁子塵問,他並沒有完全清楚赤嚳的打算,但僅僅他了解到的一點計劃,也足夠致皇上於死地。
“不清楚,似乎沒有。”風蕭蕭說,“他沒有打算傷及無辜的人。”
梁子塵皺眉,無辜的人,天底下有誰是無辜的人?
梁子塵斷定說:“容家必會遭殃的,即使赤嚳不打算動容家,墨家也不會放過容家的。”
“容家當初有參與屠戮我易家吧?”風蕭蕭想了想,問,“若容家發現我還活著,甚至成了皇上的寵妃,容家一定不會放過我的吧?”
“這是自然。”梁子塵摩挲著眼上的錦帕說,“不知怎的,墨家忽然頻頻接觸容家,可他們已經很久沒有交集了。”
“墨家又在做什麽打算?”風蕭蕭想不到,說,“我懷孕之後,皇上把我看的很重,保護的一絲不露,墨皇後想要害我已經沒有可乘之機了,但我覺得她不可能就這樣放棄。”
風蕭蕭不知道墨皇後會怎麽害她,未知的危險讓她更加恐慌。
這時,臥蠶走進來說:“娘娘,皇上要來了。”
梁子塵又拿起絲線,裝作診脈的樣子,風蕭蕭也坐正,讓梁子塵好生為他診脈。
皇上走進殿內,卻沒有脫下披風,對風蕭蕭說:“還沒到深秋,天氣就如此之涼了,蕭蕭,你多添些衣物,地龍也是時候燒起來了。”
宮女臥蠶立刻添上一個火盆,又關上了幾個窗戶,皇上才脫了披風。
梁子塵鬆開了絲線,對皇上說:“皇上,娘娘和腹中胎兒極為健康,臣告退了。”
皇上對梁子塵點頭說:“那就好,最近都要勞碌你了,朕都不知道該賞你什麽。”
梁子塵搖頭說:“不必了,臣告退。”說完,搗藥便推著梁子塵離開。
臥蠶也領著一眾宮女離開,殿內隻剩皇上和風蕭蕭。
風蕭蕭站起來,把頭埋進皇上懷中說:“皇上,今晚想吃什麽?。”
皇上沒有推開風蕭蕭,因為風蕭蕭的身體很溫暖,讓寒冷的他感到舒適。
“朕已經用過膳了。”皇上一手摟著風蕭蕭的腰,一手勾起風蕭蕭的下巴,仔細認真的看著風蕭蕭的臉,雙眼深邃,似乎想看出什麽。
風蕭蕭被皇上看的毛骨悚然,於是嬌羞的別過頭,避開了皇上的手指又把臉埋進皇上懷中,說:“皇上,你看妾幹嘛?”
皇上又勾起風蕭蕭的臉,風蕭蕭不敢再避開,便任由皇上不算粗糙也不算柔軟的指尖從她的眉心到眼角,再沿著臉頰到唇瓣,最後又回到下巴。
“看你的模樣。”皇上直言不諱,“有人和朕說,你和一個人很像,非常像,親生姐弟不過如此。”
風蕭蕭沉默了,靜靜的靠在皇上懷中,注視著皇上。
火盆響起嗶嗶啵啵的響聲,皇上的聲音毫無感情,說:“有什麽想要解釋的嗎?”
風蕭蕭伸出雙手摟住皇上的脖子,仰著頭,深情注視皇上的臉,視線從眉梢,沿著高挺的鼻梁,到有點胡渣的下巴,最後來到雙眼,皇上的眼中包含情緒,但風蕭蕭什麽也看不出。
風蕭蕭突然笑起來,嫵媚張揚,眉眼如絲,皇上竟看呆了,忘了要逼問風蕭蕭。
風蕭蕭終於笑完,說:“皇上,妾沒有什麽好解釋的,妾身確實是易然的女兒,易水寒的姐姐,妾原名易瀟瀟。”
皇上再次掃視易瀟瀟的臉,說:“確實,和易然有三分相似,為何要改名入宮?你不知這是欺君之罪?”
“皇上,你忘了,妾不是巴巴的求著入宮的,不過是命運如此安排,妾順從罷了。”易瀟瀟詭辯道,“當初,我父親為了不讓我死,便讓那個傳聞和他有染的風塵女子把我帶走了,讓我苟且偷生至今。”
易瀟瀟繼續說:“那個風塵女子姓風,叫風姨,我便隨她姓風,改名風蕭蕭,後來,風姨在泌水城混開了,便想來京城試試,剛好京城的青樓不知怎麽就關門了,我們便在京城落了根。”
“再後來,妾成了花魁,但風姨不許我接客,說定要讓我嫁一個好人家,才對得起我父親的托付,我便也等著那個良人,不在意我風塵女子的身份,把我娶回家。”
“有個大人日日陪我把酒言歡,但從來不唐突與我,我差點就以為他是我的良人了,可是,他把我贖出來之後,卻轉手又送入宮中,我便明白我這輩子是出不了這宮緯了。”
“我也頹靡過一陣子,所以剛開始妾總是低著頭,不想惹皇上關注,可不等皇上關注我,我便愛上了皇上,所以才會主動接近皇上!”
易瀟瀟說的包含深情,沒有半點可以反駁的地方,皇上沒有問這些話究竟是真是假,而是問:“你覺得我信不信你說的這些話?”
“信。”易瀟瀟毫不猶豫的說,“妾與皇上接觸這麽久,並沒有什麽危害皇上的事情,皇上為什麽不信?”
“易瀟瀟,你很聰明。”皇上緊緊摟著易瀟瀟說,“朕喜歡聰明的女子,但不喜歡太過聰明的。”
易瀟瀟沒有被皇上這句話嚇著,用嬌憨的語氣說:“妾不聰明,墜入愛河的女子都不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