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風雪夜緣起

  北國十二月，寒雪凍土，百獸隱沒。


  原花家村已成一片冒著黑煙火光的廢墟，這一日，夜空萬裏無雲，清冷的月光遮蓋不住璀璨星芒。


  寒風呼嘯，吹起片片花雪，飄落在煙火中消融。忽夜空中星光閃爍，一道銀色流星裹挾著冬日的寒雪而落。銀光隱沒，一個身著寬鬆道袍的中年男子站立在廢墟前思皺眉頭。


  “奇怪！怎麽感覺此處存有我宗修士靈息？”


  一拂衣袖，靈力翻滾而出帶起一陣狂風，廢墟中的黑煙火光被狂風吹盡，黑木碎石間，竟是一屠村慘案。中年道士心中暗叫罪孽，本欲離開此處，卻聽到一陣嬰孩哭叫聲。


  架起神光的中年道士於半空中苦笑搖頭，邊道：“孽緣！孽緣！”邊轉身向那哭聲處尋去。


  一個尚在繈褓中的嬰兒，咬著自己的手指，一雙清澈無瑕的眼睛好奇的打量著推開碳木的中年道士。


  道士也在打量他。


  似乎是餓了，嬰兒忽然大哭起來。道士抱起嬰孩，察覺到在繈褓內存有它物，好奇下用靈力攝取出來，乃是一個白玉靈牌，上麵清晰的印刻著三個大字——正清宗！


  道士站在風雪廢墟中歎息一聲，二次架起神光，飛向宗門所在之地。


  正清宗，北部修仙界前十的修仙大派，山門立於九龍靈氣匯聚之所鳳霞天陽峰，門派修士記名【練氣士】四萬七千名，記名【築基期】修真者一萬四千名、記名【金丹真人】三百七十六位、【元嬰真君】十三位、更有【出竅大神通者】三位，是名副其實的北部修仙界十大巨頭之一。


  正清宗今已傳至三百四十二代，當今宗主道號【青元真君】，證道六百餘年，乃千年一遇的成仙之才，同境界內鮮有敵手，威震北部修仙界。


  這一日，正在府中修行的青元真君忽然收到一道令牌，神念掃過，裏麵的訊息讓青元真君向來威嚴的臉上露出笑容。從靈蒲上站起身來，青元真君縱臂一揮，麵前空間竟出現扭曲，最後出現一條空間通道。


  此人竟以元嬰期修為熟練使用出竅期方能領悟的空間法術。


  “三百四十二代弟子【元宗】見過宗主！”


  宗門大殿內，是一個抱著繈褓躬身施禮的中年道人。青元真君自空間通道內一步渡出，笑眯眯的來到元宗道人身前，抬手扶起他拉到一旁坐下說道：“小師弟，此處又沒別人，你和我還客氣什麽！額.……這孩子？”


  青元真君眼睛一轉，笑的更厲害，道：“莫不是小師弟在外麵留下的？”


  元宗道人聞言老臉一紅，無奈的說道：“師兄可別打趣我了，此番回宗於半路上感受到我宗修士的靈息，下去一看便在一處被劫掠的小村子裏尋到了這個苦命的孩子。”說著，元宗道人將繈褓中的玉牌取了出來，“你看，這是我宗腰牌，靈息就是它散發出來的。”


  青元真君手裏拿著腰牌，搖頭歎道：“想來是某些仙路不成的晚輩弟子。那附近可有修士家族？”


  元宗道人搖搖頭，說道：“不清楚，也許並未入修士家族。”


  青元真君想了想了，對元宗道人說道：“罷了，罷了，就留在宗內，隻是.……他可有靈根？”


  點點頭，元宗道人應道：“有的，三等靈根。”


  “哎，果然不佳麽。看來的確是仙路無望的晚輩弟子所留遺孀。”說到此處，青元真君看著殿外，視線似乎一下子穿越時空，回到了過去，他緬懷道：“仙途多舛，不知有多少人飛蛾撲火，追求那飄渺之道，當初你我師兄弟們一共二十三人拜師父為師，春去冬來苦心修行，為的是有朝一日得道升仙，如今六百多年，師兄弟二十三人，隻剩下你我二人……”青元真君靠坐在椅子上，說道動情處時不禁眼睛有些發紅。


  “唉，仙道無情啊！”不過再多的回憶，最後也隻能化為一句長歎。


  “師兄，你還是不能釋懷麽，明明都元嬰期了，師傅說你過於重情，若非如此，恐怕早已步入元嬰後期了吧。”懷裏抱著嬰孩，元宗道人已經見過太多生老病死，也沒他師兄那般過於重情。


  收斂心神，青元真君看著元宗道人說道：“師弟此次下山遊曆，收獲幾何？碎丹凝嬰可有希望？”


  元宗道人看著懷裏的孩子，說道：“未下山前，三成，此番歸來，五成吧！”


  “五成？！”青元真君皺著眉頭念了一聲，隨後說道：“若是加上三粒凝嬰丹幾成？”


  元宗道人將孩子放在茶幾上，此刻他睡得安眠。


  “六成吧，師兄不必再為師弟廢心，此番回來，師弟打算閉死關，金丹修士壽元不過五百年，若非早些年間師兄送於師弟的增元丹，能夠延壽三百年，恐怕師弟早已追隨諸位師兄，如今師弟已滿六百餘歲，便是進了三粒凝嬰丹怕是這日漸腐朽的身體也受不了，兩百年的時間，若師弟能成，便成，若是不成.……”


  言到此處，便是元宗道人早已心性薄涼，易難免有些哽咽，對於任何一個修士而言，大道未成，便是最痛苦的事情。


  屆時八百年壽元耗盡，八百個春夏秋冬，八百年的記憶，八百年的堅持——不過笑話。


  “若是不成.……還請師兄將我的屍身葬於師父墓旁，以侍奉師父左右，報答師父授業長生之恩。”說罷，元宗道人便轉身離開，離開前，看了眼茶幾上的嬰兒，思索片刻後說道：“若是師弟閉關出來，與此子緣分未盡，到時就收他為徒吧。”


  將嬰兒攝取到懷裏，青元真君看著嬰孩問道：“師弟，此子可有名字？若沒有，就請師弟起一個吧，畢竟，以後你是他的領路人。”


  “他長大之後，必然是我正清宗的人，姓自是隨我正清宗，‘正清’意為‘陽’不過對於我等修行之人而言，‘陽’姓過於隆盛，過於剛正，在修仙界，過剛易折，便取姓為‘楊’吧！白楊的‘楊’，在未來的生命中，希望他可以如白楊一般，即便是在最困難的環境當中，也可以堅韌成長。吾輩修行之人，在漫長的修仙之道上，要想羽化升仙，最重要的還是要有大毅力！隻要有毅力修行下去，終會獲得應得的成果。楊毅修，師兄，將毅力的毅，變為周易的易，我希望他在修行的道路上，也可以懂得‘易’——變化，變通！這孩子便叫楊易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