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袖中卵石 蒙蒙月光
林間野路,落荒而逃的迎親隊伍奔跑速度逐漸慢下來,大約半個時辰後,終於有人實在走不動,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這一下,仿佛觸動某種開關,所有人都疲憊不堪坐在地上休息,期間依然時不時的回頭生怕那兩匹馬追上來。
“這下可怎麽辦,回頭是死,往前那錢員外得知我們沒有完成他交代的任務,恐怕也是死路一條!”有人唉聲歎氣說道。
錢員外,殺豬起家,性格暴躁,而今雖年過五十,卻依然嗜殺成性,半月前,獨子忽然暴斃,讓他近日格外瘋癲。
後來錢員外遇見一位陰陽先生,發現正是十多年前為自己孩子起名的那位,同時也是指導自己發家致富的大恩人,如此錢員外正常幾日,又懇求陰陽先生,如何才能讓他錢家有後。
那陰陽先生說,錢員外年過五十,已無生育能力,要想留後,需用到他暴斃兒子的屍體,以及一位與他兒子八字相合的女子成冥婚,通得陰陽,在他小夫人腹中重孕一胎。
錢員外深信不疑,將他所能影響的勢力範圍內所有人的生辰八字查個遍,真運氣好,找到一名與他已死兒子生辰八字契合的女子,還有半柱香的功夫,送親隊伍該回來了。
錢家大院,熱鬧非凡,所有人喜笑開顏恭喜錢員外老來得子。
桌桌酒席紅布大囍,紅燈囍帶點襯院落,錢員外滿麵春風坐在主位,白事被紅事衝淡,品口酒,看了眼下手被人攙扶的新郎官,歎口氣,錢員外把目光轉向大院木門。
“老!老爺!不好了!新娘子被兩個人給劫走了!!!”
大門被撞開,送親隊伍中的一人著急忙慌的闖進來,跪在地上對錢員外哀叫道。
聞言錢員外從椅子上驚起,雙眼滿是殺氣,大踏步來到下人麵前,一把抓起對方領口,惡狠狠道:“你說什麽?!!”
正當此時,有一道黑影迅速穿過大院眾人,消失在陰陽先生腳下。天色已然暗下,沒人看清那是個什麽東西,卻不約而同將目光放在陰陽先生身上。
老先生優哉遊哉從椅子上起身,對錢員外說道:“壞你大事的人已經追來了。”
顧不得許多,錢員外放下手中顫抖的下人,揮手招呼道:“來人!今天不把壞我大事的人五馬分屍,我就不姓錢!”
錢家大院外,早有人湊熱鬧聚到此處,見到錢員外帶著一眾打手凶神惡煞的走出來,紛紛散至兩旁,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道路中間,隻剩下兩撥人。
一波是追蹤灰屍繞了好久的仙宗子弟,一波是騎馬而來的公子與抱劍書生。
兩夥人幾乎同時來到錢家大院。
錢員外一眼便看見白馬上的新娘子,當即揮手指著馬上公子大叫道:“不知死活的小畜生!給我打死他!”
收人錢財,與人消災。
錢員外身後雇傭而來的一眾武者充當打手,包圍白馬黑馬,一擁而上。
馬上公子嘴撅的老高,壓根沒把這些烏合之眾當做一回事。
抱劍書生身形忽然模糊,眨眼功夫蜂擁而上的一眾武者倒在地上哀鳴不止。
錢員外一怔,然後破口大罵道:“一群沒用的廢物!”給身後老管家使了個眼色,隨後他強忍怒火,對白馬公子說道:“在下錢戊雍,不知怎麽得罪了閣下,為何搶親傷人!”
白馬公子抱著呆滯似木的新娘子,哈哈大笑,怒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你用畜生不如的手段迫害良家少女,別人見死不救,我卻要救得!你怎麽得罪了我?這般非人之舉,人神共誅之!”
錢員外臉黑的滲人,他還想張口狡辯,另一邊的仙家子弟沒時間幹耗著,吳經武禦劍直斬院內那道佝僂身影。
“養灰屍!害人命!造苦果!你這個邪魔外道!今日休想活著離開!”
除了修士,其他人都沒搞清楚狀況。
院內佝僂身影正是錢家座上賓陰陽先生,眼見飛劍襲來,他終沉不住氣。
抬手森然屍氣與飛劍碰撞,老家夥喝道:“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非來!”
“潰瘍化屍陣!起!!!”
陣法!?
一眾仙家弟子不敢大意,紛紛運轉體內法力護體,但普通人就遭殃了,來錢家大院賀禮的少說有百人,隨著陣法啟動,一縷縷黑氣自地下升起,凡人吸入口中,身形肉眼可見的幹癟,絲絲猩紅血氣自天靈蓋冒出,被施法人納入口鼻。
血氣的納入,讓陰陽先生舒泰無比,同時身體也發生變化,一點一點變黑,出現褶皺,最後頭發掉光,瞪著一雙銅鈴血眸。
看著眼前這個黑皺皺的人形怪物,屈經武努力搜尋腦中記憶,最後大聲喊道:“陰屍道!各位小心,這散修修的是陰屍道,控製屍體,煉體化屍,看他這樣子,應該有靈宮四層以上的修為。”
仙家弟子們努力回想自己過去所學,但對陰屍道了解不多,隻知道是下等修行之道。
一陣猶豫的功夫,錢家大院內外一百多人全部倒在地上,除了一眾仙家弟子和黑馬白馬。
陰陽先生一愣,黑皺皺的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隻是猩紅血眸緊盯黑馬上真氣運轉的抱劍書生。
“武中高手!甚至在我這化屍大陣中有餘力保護另一個人。”陰陽先生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他辛辛苦苦籌備十餘載,隻為凝練出一具地陰屍,屆時他將金丹有望,萬沒想到這最後關頭蹦出來這麽兩批人,一批修士,一個武中高手。
單對單毫無勝算,更何況一對二。但現在情況略有不同,陰陽先生也知道自己壽限大關已到,故此,他決定憑借陣法優勢,拚死一搏。
“化屍逢陽,百鬼道昌!屍起!”陰陽先生口中有詞,手裏拿個引魂鈴有頻率的甩動。
大陣內,倒在地上的屍首被地下溢出的陰潰屍氣包裹,幾乎是兩個呼吸間,剛死去的屍體就迅速幹癟,凝潰,從地上掙紮蹣跚而起,撲向五名仙宗弟子,以及兩匹黑白寶馬。
抱劍書生沒有絲毫遲疑,雙腳用力一蹬來到白馬公子身邊,一掌打飛公子懷裏的新娘子,隨後點住公子穴位,策馬轉身,便要逃走。
麵目可怖的陰陽先生嗬嗬一笑,接過被擊飛的新娘子,看了一眼,然後對抱劍書生說道:“今天!你們誰都逃不了!全給我死在陣中,化為我的養分!”
抱劍書生抱著公子懶得搭理大放厥詞的陰陽先生,馬前馬後包圍過來的活屍被手中寶劍斬成兩截,快馬加鞭.
來到陣法邊緣,抱劍書生看見一道道陰潰屍氣包圍整座陣法。
眉頭微皺,一掌拍去,體內真氣噴湧而出,陰潰屍氣紋絲不動,手裏寶劍虹光再閃,由陰潰屍氣形成的氣牆被劃出一道巨大的口子,但很快重新愈合,馬匹的速度穿不過去。
口子重新凝合,抱劍書生怔怔看著氣牆,方才,氣牆被劍氣撕裂的一瞬間,他看見外麵有個人影站在樹枝上,默默觀望陣法內的一切。
那人,正是之前遇見,要前往歲陽皇都,膽小怕事之人——江百常。
化屍大陣起來的速度很快,樹枝上的江百常一度懷疑這陣法應該是早就啟動了,隻是運行不像此刻這般明顯。這老妖道在溫水煮青蛙,可兩撥不速之客的闖入,讓老妖道不得不提前起陣,殊死一搏。
對於陣內幾位仙家弟子,江百常沒有任何擔心,出自頂級修仙聖地的修士,除了他江百常,誰會沒兩把刷子?安心看戲便可,不過江百常對於這位抱劍書生真起了興趣。
他以前隻聽說過世俗武林中有可匹敵修士的武林高手,而今也是第一次見,在這凡人觸之即死的化屍大陣中,這位抱劍書生竟然還有餘力去保護另一個人,當真是厲害。
現在,他隻立在樹枝上,像要看看這一場生死局,如何結束。
大陣內,贏鴆這名好戰分子第一個待不住,手中神槍掄起,帶著再次放出來的白虎靈獸衝向陰陽先生。
屈經武表情嚴肅,他叫贏鴆小心,禦使飛劍從側翼協助主攻的贏鴆。
昆侖仙府的兩位,從儲物法器中取出幾張符咒,掐訣念咒,同樣攻向陰陽先生。
大魔外天的古雅,不知從哪裏摸出來一條蛇鞭,將侵擾近前的低階腐屍一一打碎。
畫麵頗為血腥,一時間幾位仙家子弟心中多少有些介懷。
化成陰屍狀態的陰陽先生麵對幾位仙家弟子的攻擊略感失望,攻擊不夠淩厲,是在試探。人雖多,但戰術一般,他可輕易化解。
血眸微眯,陰陽先生心中殺念已起,化屍大陣內陰潰屍氣猛然加重,嚴重到伸手不見五指,那些未到近前的攻擊也就成了瞎子抓蚊子。
贏鴆,屈經武二人因為先攻導致此刻孤身一人,身邊沒有同伴。
顏臻玉,芊素素,古雅三人抱做一團,謹慎緊盯自身靈氣防護罩外的陰潰屍氣。
遮擋視線,屏蔽感知,該出手了!
陰屍模樣的陰陽先生搖鈴招手,四團黑霧自他腳下地麵分別向屈經武和贏鴆遁去。最後,淩空飛起,掐訣念咒,手中引魂鈴兀自滯空,被打了一掌的新娘子就在下方。
“陰屍王!你久等的愛人來了!”陰陽先生狀若瘋癲的大叫,化屍大陣內層層陰潰屍氣直衝新娘七竅,來不及哀鳴,靈魂便被引魂鈴抽出攝入,軀殼被屍氣占領,轉化。
錢家大院後堂,一聲似獸非人的吼叫攝人心魄,化屍大陣內一眾仙家弟子有些驚懼,屈經武發現了來自地下的偷襲,正是兩具灰屍,此刻他手握靈光寶劍,攻擊淩厲,照麵間灰屍已然帶傷,徹底殲滅不過一柱香的時間。
另一邊,贏鴆身旁白虎雙爪直拍地麵,先於贏鴆發現偷襲而來的兩具灰屍,一人一獸各戰一頭,皆有優勢。
但隨著那一聲吼叫,局勢開始發生轉變。
陰屍模樣的陰陽先生發出陣陣怪笑,化屍大陣中錢家後院有一團黑氣衝天而起直衝陰陽先生麵前,張開血盆大口,將新娘一身精華吞噬殆盡。
新娘身消,氣斷,魂囚。
隻是這新娘囍服衣袖中似乎藏有一塊河邊卵石,陰屍王吞噬她後,這塊河邊卵石從囍服衣袖中掉落在地上。
這慘烈的情況讓化屍大陣外,雙目輕泛紫芒的江百常為之皺眉。
胸中更有一團無名之火騰然升起,思量良久,任其在胸中燃燒。
吸收了新娘一身精華的陰屍王周身滿是暴虐氣息,一雙屍眸看向正與灰屍激戰的屈經武,後者已經勝利在望。
“吼!”陰屍王吼叫一聲,殺向屈經武。
正全心斬殺灰屍的屈經武突覺頭皮發麻,心知不好,但還是晚了一步,陰屍王一掌拍在屈經武後背,喉嚨發甜,體內靈力激蕩,一劍斬殺灰屍,屈經武轉身全力運轉法力,飛劍靈光閃爍,改變角度殺向陰屍王。
宛若野獸的陰屍王毫不畏懼劍氣激蕩的飛劍,二者相碰,竟然迸發出火星,然後陰屍王怪叫一聲,與飛劍對拚的手臂直接被斬落。
“青蓮踏歌,劍罡祛邪!”屈經武掐訣念咒,飛劍青光大盛,劍罡外泄,瞬間刺入慘叫的陰屍王胸口,頓時劍氣與屍氣在陰屍王胸前激烈碰撞,這時贏鴆與白虎靈獸解決掉灰屍前來助陣,見此情景,贏鴆直奔罪魁禍首。
陰陽先生死氣沉沉的臉上露出輕蔑,雙手掐訣念咒,大喝一聲:“爆!”
聞言贏鴆與屈經武臉色同時一變,緊接著一陣巨響在化屍大陣內炸裂。
滾滾濃黑屍氣中,青芒與金光一閃,屈經武披頭散發,捂著劇烈起伏的胸口,飛劍護在其身前,上麵一層靈光稍顯萎靡。
贏鴆全身籠罩在金光將魂內,他身前是屍氣入體,半死不活的白虎靈獸。
那陰屍王竟然自爆了!
恐怖的屍氣亂流及自爆產生的威能讓兩位仙家弟子險些殞命。
陰陽先生原本麵若死灰的臉,此刻多少有些難看,他想不明白他這個屢試不爽的招數怎麽會失敗,曾經他不知道用這種方法陰死了多少勁敵。
但很快他又笑了起來,雖然這幅表情很難看。
這都沒死?這不恰恰證明,對方有很多好寶貝麽?
“大化陰陽,冥落四方!”陰陽先生很快展開下一步攻勢,引魂鈴嗡嗡作響,地上亂七八糟的近百具屍體上浮現出蒙蒙灰光,一具具枉死的怨靈離體,席卷整座化屍大陣,屈經武正打算忍傷動手,一旁盯著眼前重傷白虎的贏鴆忽然喝道:“屈師兄安心防守,這個老東西我殺定他了!”
屈經武看著身藏金光將魂中的贏鴆,見其眼中攝人殺氣,猶豫片刻,道了聲:“多加小心。”
喂食白虎靈獸一顆丹藥,將其收回秘寶,贏鴆抬手握緊長槍,無視那些來襲的枉死怨魂,直衝陰陽先生。
就好似冬雪遇到驕陽,贏鴆一路暢通無阻,那些怨魂一遇附於贏鴆身上的金光將魂便煙消雲散。
這一刻看著殺氣騰騰的少年郎,陰陽先生終於皺起眉頭,心生疑竇,這批小修士怎麽有些強的離譜?
雖心中奇怪,但他這半輩子也不是白活的,豈會被一個少年嚇住?
更何況,他還有一手底牌。
“囚屍涅槃!地葬陰王!我的地陰屍!出來吧!”
引魂鈴忽然灰芒閃爍,重重魂力噴發,整座化屍大陣也震蕩起來,一顆深灰圓珠在陰陽先生幹癟黑瘦的手中,迸發出強大的吸力,化屍為身,魂力為靈,一尊三米多高的怪屍在滾滾屍氣中逐漸清晰,這時贏鴆剛衝至近前,刺向陰陽先生的長槍被一隻大手死死攥住,不時有黑氣飄散。
金光將魂與地陰屍二者的靈力屬相彼此蠶食。
化屍大陣被地陰屍吸收了,未了解情況被困的抱劍書生,古雅,顏臻玉,芊素素幾個人各有所為。
眼見化屍大陣消失,抱劍書生的第一個反應便是帶著公子離開此處,隻是此刻化屍大陣外,太陽早已下山。
其餘兩家仙宗弟子對於臨陣脫逃的凡人自當無視,各個神情嚴肅,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領。
古雅手中漆黑長鞭淩空一甩,手中掐訣念咒:“大暗黑天,青瞳墨鱗!現!”
半空中的漆黑長鞭忽然黑芒大盛,魔氣翻湧,眨眼間一條青瞳黑蟒轟然落地,蛇芯吞吐,在古雅的指令下遊向地陰屍。
昆侖仙府兩位仙家弟子齊拍腰間儲物袋,手中分別出現一藍一赤兩張靈符。
顏臻玉掐訣念咒道:“華天百壽,祿林寒螭!”
芊素素掐訣念咒道:“南華執首,百靈朱雀!”
但見藍色靈符水汽蔓延,一瞬間又化為森森白冰,龍子寒螭露出猙獰頭顱。
赤色靈符紅芒閃耀,滾滾熱浪扭曲空氣,未見其形先聞其聲,一道鳥鳴攝人心魄。
南離朱雀,龍子寒螭,雙雙射向躲在地陰屍身後的陰陽先生。
直到感受到那強烈的森寒熾熱,陰陽先生這一刻才知道他遇見的到底都是些什麽人。
這種攻擊,便是金丹期的修士也要慎重對待吧?
來不及再多想,苟活幾天還是現在就死陰陽先生想的非常清楚,當下身上灰芒蒙蒙,屈經武見此大喊道:“小心!他要遁地逃跑!”
見昆侖仙府兩位仙家弟子的攻擊,贏鴆眉頭一皺,附於身上的金光將魂盡數融於手中長槍,金芒一閃,地陰屍頭顱到底,隨後贏鴆身形急退。
陰陽先生還差一點完全沒入地麵,贏鴆堪堪抵達安全距離,一藍一赤兩道靈符所化攻擊已至。
“轟!!!”
兩種完全不同的力量攻擊到一處,刹那間產生的恐怖威力讓四周徹底陷於暴亂,光芒更是刺得睜不開眼,靈氣激蕩中,地陰屍被撕的粉碎,好一會兒,四周才歸於平靜,一眾仙家弟子也被狂暴的氣浪吹的四散。
被掀翻很遠的顏臻玉表情有些呆滯,他看著身旁同樣如此的芊素素說道:“師父成批給的靈符威力竟然這麽大?”
芊素素看著彼此煞白的小臉,笑道:“顏師兄體內的靈力也耗空了?”
顏臻玉苦笑道:“何止耗空,恐怕還縮減了幾年壽元。”說話間,顏臻玉取出兩顆丹藥,一顆進了自己的嘴裏,一顆喂進芊素素口中。
兩人閉目打坐調息,盡快恢複體內靈力。
一處被氣浪吹得東倒西歪的小林間,屈經武披頭散發從樹下冒出頭,捂著胸口拄劍看向遠處那個巨坑,搖搖頭心說道:“差點被自己人幹掉。”
古雅墨鱗護身,贏鴆金光將魂附體,二人遠沒另外三人那般狼藉。
齊齊收掉法術,古雅看向贏鴆說道:“那個該死的陰屍道一定死的透透了吧。”
月光下,贏鴆來到巨坑邊緣,看向最深處,說道:“那邪道身體再硬也沒地陰屍強,定然化為湮粉。”
距離爆炸發生地六七百外,地麵忽然翻湧,竟然滲出血水。
錢家雇來的陰陽先生此刻麵露白骨,殘肢斷臂,全身血紅,他從地下冒出,體內法力再不支持他繼續遁地。
躺在地上,胸口劇烈起伏,雙眼中依然存留恐懼。
歇息片刻,他突然大笑:“哈哈哈哈!一群娃娃!白白浪費你們的一身寶貝!想殺死爺爺?再等個千八百年吧!”
勉強從地上撐起,他回首遙望那個險些葬身之地,狠狠吐口血沫,步履蹣跚欲離開此地。
忽然間,他眼皮急跳,一種比剛才更加恐怖的危機感直刺靈魂。他遙望四周,除了一片樹林空無一物。
腦袋有些涼?
瞬間,他口舌發幹,喉嚨滾動想咽口唾沫,卻幹澀冒煙。
目若死魚,他頂著頭頂風壓,抬頭上看,一道紫色星芒,從天而降。
星河為骨,紫芒為目
崢嶸龍角,玄蟒絕世
江百常法相合身,手握星曦。
“畜生!我忍你很久了!”
……
星落滅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