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劫難
大病一場後的寒菱,性格幾乎變了一個人般,開朗,活潑,不怕天不怕地,且古靈精怪的,與之前的寒菱比簡直判若二人。
事情發生後,趙香芸和寒德智了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當即就把寒柳趕出了戲班,而苗青陽也徹底消失了。
一切都結束了!
寒菱被冰冷徹骨的河水包圍著,全身都是冷,冰水灌進了她的嘴,鼻,喉,胸口脹得難受,意識漸漸模糊中,聽到有人大叫:“不好了,有人落水了,救命呀!”
似乎有各種嘈雜的聲音漸漸從耳邊小去。
腦海裏回想起各種畫麵,臉上浮起淒美的笑,她真的是要死了!一張俊顏如畫的臉,深遂有神的眼睛,腦海中略過這樣一張容顏。
意識漸漸模糊,就在渾沌中,似乎感覺一雙強勁有力的大手抱起了自己,一個寬闊的懷抱摟緊了她,沉穩有力的心跳聲似乎在帶著她的脈搏一起跳動,她徹底昏死過去。
上元佳節後,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連綿不斷,下了整整幾日。
東寢宮裏,銀若宸俊眉緊鎖,紅紅的雙眼,憔悴而焦慮。
“她還沒有醒嗎?”他朝著禦醫怒吼道。
“王爺,已經昏迷三天三夜了,脈搏平穩,生命已無問題,理應醒了!可她遲遲不醒,想來是她自己不願醒來吧!王爺請放心,且再等等。”禦醫焦慮不安地回道。
銀若宸揮揮手,禦醫退了下去。
他忽而焦躁不安地走著,忽而站在床前凝視著床上的女人。
疲倦的麵孔裏帶著深深地震撼,他跳進河水中救她上來時,看到了一張精美絕倫的臉,那張臉,精致,美麗,沉魚落雁,細膩的皮膚,吹彈可破,麵如凝脂,美貌天仙 ,隻是容顏慘白勝雪,更令他欣喜若狂的是, 那張五官,像極了香菱的臉,那一刻,他的心跳都快停止了!
果然她是那個叫寒菱的女子易容成醜女小草的,他的心既高興又酸痛,這麽多日子了,他反複問她是誰,可她就是不願說實話,他曾經多麽期望她自己能說出來,幾乎巳經相信她了!
可直到她被寒柳推進河中,冰冷的湖水融化掉了他麵部的易容,他才看到了她的真顏,在這意料的真相麵前,眼底裏全是深深的痛楚。
“若宸哥哥,救我,若宸哥哥,救救我。”昏迷中的寒菱總是無意識地喊著這句話。
銀若宸的心被狠狠地揪緊了,內心—陣陣酸痛,他的香菱又回來了,可是卻被人傷得遍體麟傷,傷痕累累,昏迷不醒地躺著。
“冷,好冷。”寒菱模糊不清地叫道,銀若宸微微皺眉,上床把寒菱摟在懷內,捂緊了被子,寒菱身上又開始發燙起來。
銀若宸望著寒菱發紅的小臉,端起了案桌上的藥。
這二日的藥,基本上喂不進去,剛喂進去的藥很快又從她嘴裏流了出來,銀若宸雙眉緊鎖。
他仰頭喝了口藥,低頭吻著她的唇,用舌頭叩開了她的貝齒,直接把藥罐了進去,然後吻著她不放,直到她全部自動吞咽進去。
如此反複,終於把一碗藥給喂進去了,有藥進到體內後,寒菱很快就沉沉睡去了,燒也慢慢地退了下來!
銀若宸方放下心來。
“王爺,那個苗青陽已經站在王府門口三天三夜了,淋著雨,要見翁主。”銀若宸剛走出東寢宮,楊路就過來稟報道。
銀若宸的臉色比陰雨天還要暗沉,望著外麵的飄潑大雨,眼神清冷。
淒風苦雨,一陣緊似一陣,寒風陣陣,突顯陰森,苗青陽木然站在雨中,已經三天三夜了,當寒柳把寒菱推下河的瞬間,他幾乎瘋狂了。
二年前,寒菱跳下護城河的畫麵,曾讓他夜不能寐,寢食難安,如今一切又在他眼皮底下重演了,這讓他幾乎崩潰,他拚命跑過去,就要跳下護城河,被寒柳驚恐的死命地抱住了他,不讓他跳下去。
苗青陽怒不可歇,狠狠推開寒柳,打了她一巴掌。
就在他欲再次跳入水中時,一道藍色飄逸的身影從天而降,飄落在了河麵上,很快就潛入了水中,他驚呆了!
不一會兒,就看到那身影抱起了沉入水中的寒菱,飄上岸,坐上馬車,絕塵而去。
那翩翩絕世的藍衣佳公子,風姿特秀,爽朗清舉的身影,苗青陽隻一眼就認出了正是銀王爺,銀王爺抱著他的菱兒走了,他甚至都不能再望一眼她的容顏,她美麗的容顏。
苗青陽攤倒在地。
牽掛著寒菱的他,沒有回家,而是直接來到了王府。
可諾大的,高深莫測的王府三番幾次拒絕了他要進去探望的請求,他自覺無顏麵對寒菱和王爺,因此日日站在雨中等侯,期望能親眼見一下寒菱,不知她是否安好?不知她是否從死亡邊緣上回來了?
他要贖罪,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
王府的大門緩緩打開了,大雨中一個身材偉岸健碩的男人身影出現在雨中,他麵無表情,眼神淡漠,冷冷地望著他。
苗青陽撲地跪了下去。
“王爺,屬下該死,請王爺允許屬下見見菱兒。”苗青陽哆嗦著身子可憐地乞求道。
銀若宸的眼眸閃過一抹厲光,冷冷地瞧著他。
“你,跟本王來。”他薄薄的嘴唇惜字如金的吐出這幾個字後就轉身離去。
苗青陽抹了把眼前的雨水,欣喜若狂地跟著銀若宸走了進去。
書房內,銀若宸正對著棋盤思索,寒菱設的那盤棋他終於能解開了,其實是如此簡單,想想正符合她小女人的心性,而自己卻把它想複雜了,他什麽都想過,就是沒有想過會如此簡單,正是因為自己心浮氣躁呀!如今靜下心來,不費吹灰之力就解開了,心中暗暗驚奇,為何對著寒菱時,他就不能靜下這份心來呢,還是自己故意不想贏她,想看她笑得彎彎的眉眼,還有那露出的二排細細密密的小白牙。
嘴角浮起一絲笑意來。
苗青陽換冼一身後,被帶了進來。
“王爺,屬下該死,請王爺降罪。”苗青陽走進來撲騰一聲跪在了地上,低著頭。
銀若宸盯著手中的棋盤,沒有瞧他。半響後,淡然說道:“你起來說話。”
苗青陽望著銀若宸那淡靜如水的表情,惴惴不安地站了起來。
“說吧,現在就把你們之間的事情全部詳細地說與本王聽,本王都要全部知道。”銀若宸聲音啞然低沉,果斷地命令道。
苗青陽呆了呆。
“放肆!”銀若宸忽然站了起來,“砰”的一聲,眼前的棋盤重重摔落在地上,棋子飛了滿地,厲聲說道:“事到如今,你還不肯說嗎?你可知道寒菱現在生命垂危,她的身後有多少人在追殺她,欲她於死地,你如今還要一意孤行地愚蠢地帶著她遠走高遠嗎?你能保護得了她嗎?”
銀若宸字字珠譏,苗青陽臉如死灰,再次跪在地上,顫聲說道:“王爺,屬下願馬上就說。"
二個時辰過去了。
銀若宸從書房裏走了出來,神情淡然若水,苗青陽跟在他身後。顫聲叫道:“王爺,請讓屬下留在軍中效力,屬下願以死保護寒菱。”
銀若宸眼裏的光沉穩而平靜,淡淡地說道:“允準。”
“謝謝王爺。”苗青陽驚喜地說道。
銀若宸疾步離去。
寒菱像在地獄裏經過了生死幾重天的折磨,全身酸痛,頭痛欲裂,猛然睜開了眼睛。
“翁主醒來啦!”耳畔傳來一個年老渾濁的驚喜的聲音。
寒菱睜著的眼睛呆滯無神,這是在哪兒?紅色的絞綃帳,柔軟的錦被,寬大舒適的床,她呆呆地睜著眼躺著。
“孩子,你醒來了!”慈愛的聲音傳來,一雙溫暖並不柔軟的手緊握著她的手。
寒菱迷離的眼望著麵前關切慈愛的眼神,滿臉憔悴與滿頭的銀絲飄進了她眼中,意識漸漸回歸。掙紮著欲坐起來。
“孩子躺著,別動。”瑞姑姑淚眼渾濁,尤顯老態地說道。
“娘。”寒菱顫聲叫了一聲,流下了二行清淚,輕聲綴泣起來。
“別哭,可憐的孩子。”瑞姑姑拍著她的手輕聲安慰道。
“李嬤嬤,這幾日你要貼身照顧好翁主,記住,這裏麵可隻有你一人能進來。”瑞姑姑安慰了寒菱後,朝李嬤嬤鄭重地說道。
李嬤嬤神色凝重地點了點頭。
瑞姑姑走出房中,銀若宸正站在門口,見到瑞姑姑忙親自攙扶著她朝寢宮而去。
銀若宸現在能體會瑞姑姑的心情了,也大概了解了瑞姑姑的意圖,但是,寒菱雖然像極了香菱,但她究竟是不是香菱,到現在恐怕隻有瑞姑姑能確定了,他想了解清楚。
瑞姑姑寢宮裏。
“若宸呀!現在菱兒情形非常嚴峻,你可知道是些什麽人在背後跟蹤她,意欲何為嗎?”瑞姑姑回到寢宮後,問銀若宸道。
“姑母,菱兒是寒家戲班的人,她全家在櫟陽街口被刺殺,剩下僥幸逃生的娘和她二人,她娘現在寄養在清心庵裏,她確實是為了逃難與替娘治病才賣身到王府的,如果我猜測得沒錯的話這其中就有正在追殺她的那些黑衣人,顯然他們已經知道她和她娘沒死的消息才一路追蹤的。”銀若宸臉色莊重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