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4章 宗情醒了
當天晚上,兵營里傳來兩個好消息。
第一個好消息是:宗情終於醒了。
陳安前來稟報消息的時候,暮離還沒有睡醒,仍窩在嫦曦的懷裡,一抹淚痕猶掛眼畔。
嫦冷兒端著一盞金杯走進帳內,杯子里盛著醒酒的良方,躬身行禮:「宗主,醒酒茶來了。」
「先放下,出去。」嫦曦輕輕收會他的手臂,被暮離枕了一晚上,手臂早已失去知覺。
他攬著衣袍下榻,修長的手指尖從腰帶一畔滑了過去,打了一個寬鬆的衣結,這才自行洗漱,盡量將動作放輕。
然而,暮離還是睜開了眼睛。
從嫦曦起身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經醒來了。
淺眠的習慣,由來已久。
「嫦曦,」暮離坐起來,抬手撫著額頭,太陽穴微微泛疼,「本爵昨天夜裡是不是喝了很多酒?」
多到記憶短片,暮離根本就不記得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
在暮離的記憶里,最後一幕是她站在諸多營帳前,選擇去誰的帳里過夜。結果,早晨一睜開眼睛,她便在嫦曦的營帳里了。
暮離對於這個選擇,饒是自己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喜歡嫦曦,一直都很喜歡,很喜歡。
即使酒醉,醉得失去了意識,也依然能找到嫦曦,扯住這個男人的衣袍,賴住一整晚,不肯走。
「小離兒,該喝醒酒湯了。」嫦曦將那盞金杯遞過來,送到暮離面前。
血族人的食物是血液。
不管任何東西,本質上都是血液,並不難喝。
但是暮離記著昨天晚上的事情,一心想知道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便不願意順著嫦曦了,「你先和本爵說,昨天晚上到底怎麼回事?」
嫦曦想起暮離糾纏的執念,便笑了笑,並不明說,只是看了一眼暮離的脖頸,指了指,問道:「需要給你拿一面鏡子?」
說罷,長袍輕擺。
嫦曦當真去給暮離取了一面鏡子過來。
「鏡子?」暮離疑惑,她只是詢問嫦曦,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什麼事,嫦曦竟然給她拿鏡子?
暮離接過鏡子,對著鏡子一瞧,發現脖頸上出現了一片淡青色的痕迹,頓時愣住了。
又往衣衫深處瞥看一眼,果然,還是那一抹淡青色。
「嫦曦,鏡子還給你,我才不看。」一抹羞赧爬上了眉梢,暮離將銅鏡丟了回去,捂著發燙的臉,不好意思應聲了。
偏偏這個時候,嫦曦又將醒酒湯端了過來,狹長的瞳底泛起一抹淡飯緋色,存心笑問:「還喝不喝了?」
白天,大概是中午的時候。
暮離忽然變得不安分起來,饒是閉著眼睛,一雙小爪子仍然到處煽風點火,不依不饒的。
嫦曦自然是『懲罰』了暮離幾分,代價是暮離換來了一身青紫色的痕。
不過,暮離許是酒醉太深,不安分的時候還沒有徹底清醒,只以為是成了一場極其猛烈的夢,哪裡想到夢裡的春花秋月竟然都是真的。
「喝就喝了。」暮離只好去接湯碗,勉強當作不記得這件事。
「那可不行。」偏偏,嫦曦現在不肯了。
嫦曦端著葯碗喝了一口,隨即一攬暮離的腰,捏住暮離的下巴,四唇相接,一口醒酒湯灌了下去。
暮離昂著頭喝了一口醒酒湯,皺了皺眉,「苦。」
「怎麼會?」又是一口醒酒湯送過來,又是唇片相吻。
只聽,嫦曦說:「不苦,是你的味道,很甜。」
「……」暮離不說話了,任由嫦曦喂她醒酒湯,一口接著一口,直至一盞金杯緩緩地見了底。
營帳外,陳安足足等了一個時辰才得到嫦曦的吩咐,示意他可以進帳了。
「小的見過宗主,見過主子。」一走進帳內,陳安就明白過來了,許是他打擾了主子們的安寧,真是該打。
「陳安,什麼事?」彼時,暮離已經洗漱完畢,換好了新的衣裳。
「回主子話,是這樣的,宗情公子在下午時候,清醒了。」陳安稟道。
「嗯,待我去瞧瞧。」暮離下了榻,起身朝帳外走去。
「小離兒,」嫦曦喚道。
「嗯?」營帳門口,暮離轉回身,一縷月光從她身後落下來,頃刻間,這個女人滿身銀華,泛著一絲霧蒙蒙,無限美好。
「你……」嫦曦猶豫少許,慢慢地開了口,說道:「以後,若是白天無事,你盡可過來,不論何時,都可以。」
經過白天的醉酒,嫦曦越發擔心暮離了。
「嗯,好。」暮離微微一笑,內心很暖,「那我先出去了。」
「小心。」嫦曦囑咐了一句,往書桌方向走去。
今夜,他又得再畫一晚上了。
「宗主,您是不是很想念小姐?」嫦冷兒陪在帳內,替嫦曦磨著墨。
「還好。」
不是特別想念,只是『一點點』。
每天都是一點點,這諸多時日加起來,竟然也不知不覺多了。
…………
暮離來到宗情和玉蝶衣的營帳里。
玉蝶衣守在帳外,先是向暮離行禮,「主子,您來了?」
「宗情醒了?」暮離掀開帳簾,走進去。
「是。」玉蝶衣跟著一起走進來,順便講到:「多謝主子惦記,今天下午,常尋來過了。」
「常尋?」暮離轉念一想,便明白了。
當初,宗情是為了救常尋才接連兩次啟動迷蹤幻境,進而過勞,體力透支,才會吐血,昏迷不醒。
玉蝶衣一直都希望常尋能來探望宗情,這是人之常情,也是緩和兩個人關係的好方法。
然而,常尋卻是不肯來,直到今天,宗情清醒了,他才肯過來。
常尋向宗情道了歉,也告訴玉蝶衣,明天他會去一個相對較遠的地方,並囑咐玉蝶衣,一旦攻城戰開始了,務必照顧好自己。
玉蝶衣明白這是戰爭里一定會出現的分別,她擁抱了常尋一下,告訴常尋,不論如何,務必活著回來。
以後,如果可以,她會帶常尋返回玉家故土,算是圓了幼年時的遺憾。
常尋眼底起了一層薄霧,濕潤幾許。他從沒想過,自己還能再有一個家。即使不可能實現,但是,這樣的話語也足以令他心安,充滿了感動。
玉蝶衣非常感謝暮離對常尋的勸導,有一個這樣替屬下著想的主子,此生再無所求。
「都是小事,不需在意。」暮離說道。
「主子,您來了?」床榻上,宗情臉色蒼白,見到暮離過來,竟然要起身行禮。
「罷了,不必行禮。」暮離可不願意當一個殘忍的主子,傷了屬下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