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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侍疾

  承武王竟肯為我割愛,我心下也十分訝異。然仔細思量,卻也能猜測一二。大概承武王是怕因為一塊石頭淡了父子情分,又知道段竟琮不是送給旁的侍妾,而是贈給我這個正妻,這才以此為由頭將鳳血墜子賜給了段竟琮。


  我心中如此想著,口中還是再次謝道:“無論如何,臣妾還要多謝殿下。”


  他回頭看我,眼中也是帶著笑意。如此一說,我二人之間的氣氛也緩和不少。


  說話間,我與段竟琮已到了承武王的寢宮承命宮。富公公見是我二人,連忙請了進來,邊為我二人引路邊道:“二殿下帶來的神醫正在為王上把脈,煩請太子和太子妃到偏廳稍候。”


  段竟琮聞言點頭,與我徑直往偏廳而去。誰知甫一進門,我便看到段竟瑉也在廳內用茶。我雖問心無愧,然見到此種情況卻也不免尷尬起來,段竟琮卻是笑著向段竟瑉打了招呼。他二人互相問候著,當真便似一對親密無間的兄弟。


  承命宮偏廳之內除了奉茶侍女,便隻有我三人在座。但見段竟琮與段竟瑉皆麵色不變,互相詢問了近況,又說了些朝堂之事。我瞧他二人說起政事,心知後宮婦人不得幹政,況且我也不願多在偏殿長坐,於是便隨意尋了個借口起身而出,算是避嫌。


  我出了偏殿便喚來漪水,道:“你先回東宮,拿上成心鎖和那枚鳳血金玉墜子,再到銀作局走一趟,去尋海公公。請他將鳳血石從墜子上摳出來,修嵌到成心鎖上,再另尋一塊紅寶石補到墜子上,用度便從東宮合暄殿裏扣去。”


  漪水領命去了。我見狀遂在承命宮附近轉轉,也不敢走遠。不過一盞茶的功夫,便有太監來喚我,道是承武王宣我與太子、慕侯一同覲見。


  我同段竟琮、段竟瑉一起步入承命宮,但見承武王坐在龍塌之上,精神尚好。他身旁站著一個至多三十歲的青年男子,著一襲深青色衣衫,想必便是段竟瑉尋來的名醫秦惑。


  我三人依次向承武王請安問好,承武王便賜了座。


  “想不到秦惑年紀輕輕,醫術卻這樣高超,隻給孤施了幾針,孤的眼睛便清明多了。仲成,難為你一片孝心。”承武王笑對段竟瑉道。


  段竟瑉也笑著回道:“父王洪福齊天,即便仲成尋不來秦惑,父王也必得上蒼庇佑,龍體愈見康健。”


  承武王聽聞此言更是高興:“既來一趟也不容易,你便在恒京多住些時日,好好陪陪孤,並不著急返回封地。”


  段竟瑉聞言稱是。承武王又轉對段竟琮道:“伯思與太子妃也是一片孝心,日日前來求請侍疾,隻是孤未予批準。”


  “父王是擔心政事,兒臣曉得。”段竟琮也道。


  承武王點點頭,長歎一口氣:“原總想著孤當盛年,可今次因這眼疾,日後怕是連奏章也不能長看了。伯思你要盡快接手政務,仲成今次回來,也會多相助於你。朝中大事,你兄弟二人必要協力而為。”


  段竟琮與段竟瑉方互看彼此一眼,才領命稱是。


  此時承武王仿佛才想起了我的存在,便對我含笑道:“伯思贈的墜子,太子妃可喜歡?”


  我想起適才段竟琮曾言道,那墜子是他求了三次才求到的,便忙對承武王笑道:“聽殿下說,那墜子是父王心頭所好。臣媳很是喜歡,多謝父王割愛。”


  段竟琮聞言也笑著對我道:“可不是嗎,我先前舔著臉麵去求了兩次,父王都不肯給。後來聽聞我是要贈給你的,二話不說便割愛了。可見父王當真疼你。”說話間,他還將眼角餘光向段竟瑉瞟去。


  承武王也大笑起來:“原先孤便是想將這鳳血石賜給你的,偏巧伯思兩次來求,皆不提是要贈予誰的。不過,總歸最後還是到了你手中。”


  我聞言再次起身向承武王盈盈一拜:“臣媳多謝父王。”


  段竟瑉也笑道:“太子與太子妃當真相敬如賓,偏在臣弟這孤家寡人麵前大秀恩愛,豈不是教臣弟眼紅?”


  段竟琮正要開口,承武王已對段竟瑉指責道:“你不提也罷,提了此事孤便生氣!伯思隻比你年長兩歲,如今已是三個子女的父親。你再瞧瞧你……”說著又是長歎一口氣。


  段竟瑉仍舊是那副懶怠的笑臉:“若尋不到兒臣中意之人,兒臣寧願不娶。”


  承武王皺眉道:“我涼寧多少待嫁女子?竟沒有一人讓你看在眼中?即便你不娶妻,也應當先納幾房妾侍!”


  段竟瑉笑著看了段竟琮一眼,假作羨慕的口氣道:“不是誰都有王兄這般豔福,幾個嫂嫂百花爭豔,各有千秋,太子妃又這般嫻淑,將東宮內務打理得井井有條。”


  段竟琮聞言假作尷尬咳嗽,我隻得垂眸不語。承武王正欲再斥責段竟瑉幾句,但見獨孤王後已隨富公公的傳話聲匆匆進了內殿。她神色急迫,對承武王道:“王上可是無礙了?聽聞慕侯尋來了神醫為王上治病?”


  承武王見獨孤王後不等通傳便貿然進殿,麵上略有不悅,便沒有回答獨孤王後的話。卻也因此不再訓斥段竟瑉,隻看了看他,道:“念在你一片孝心,孤今日便饒了你。”


  承武王沉吟一瞬,又對段竟瑉道:“若是得了喜歡的女子,便來為她求個名分,即便身份低了些也無妨。孤不是隻看身家之人。”


  段竟瑉聞言忙起身鞠躬稱是。承武王見他態度恭謹,便笑著看了他一眼,卻又忽然將目光移到了我與太子的麵上,漸漸露出疑惑神色。


  獨孤王後見狀忙問道:“王上可是累了?不若先歇下吧。”


  承武王擺擺手道:“孤不累,隻是忽覺世間之事頗為奇妙。伯思與仲成皆是孤的兒子,然他二人無論長相還是性子卻並不相像。孤反倒看著太子妃與仲成有幾分相似,不僅是麵貌,即便神態舉止也多有相像。往日仲成在閔州倒也罷了,今日他與太子妃站在一起,竟活脫脫是一個神態氣質。”


  我聽聞此言已有些緊張起來,腦中忽然想起以前在應國初遇李持之時,李持亦曾提及過此事。便是當時石頭城的蔡掌櫃,也曾戲言道我與段竟瑉大有夫妻之相……


  我不敢回看段竟瑉,亦不敢看段竟琮,隻得在一旁掩口而笑,當是聽了一個笑話。


  此時但聽段竟瑉笑道:“父王今日一提,兒臣倒也覺得自己與太子妃頗有幾分相似。難怪兒臣每見太子妃,便會生出許多親切之感。”說著他又看向我,麵上含笑道:“能與王嫂肖似,是臣弟之幸。”


  我欲開口敷衍段竟瑉,卻見獨孤王後麵上閃過一絲慌張。我正暗自驚疑,她已瞬間轉了臉色,笑對承武王道:“王上當真忘性忒大!他二人原就是表兄妹關係,豈有不相似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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