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一封信引起大夫人的深思(8000+)
年信利冷笑道:「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哼,不過半路里弄來的一個野種,這麼輕易的就認定了是大哥的骨血,怎麼叫人心服?哼,我就是見不得那個樣,就要說怎麼了?反正我又不是她親生的,就算我做的再好、再怎麼巴結討好,難道她眼睛里能看得見我嗎?」
「你給我住口!」蔡氏冷笑道:「什麼野種?有那玉佩做憑證,又有那杭家兩口子的話做人證,還有他那相貌,你敢說他跟你大哥一點兒關係都沒有?更別提他手腕上那處的胎記了!哼!這種話你想都別再想了,要是叫人聽了去在老太君跟前學上兩句,你這輩子休想她再正眼看你、正眼看咱們三房!」
年信利冷笑:「那又怎樣?她本來也沒正眼看過我們三房!」
蔡氏亦冷笑道:「所以你才更要討她的歡心!她動動手指頭,咱們就得玩完!」
年信利連連冷笑,不再答話,忽然頹喪的往軟榻靠背上一靠,閉上了眼睛。
年府中三房共有五個兒子,大哥兩個兒子排行老大、老二,都已經與大哥一起去世了,他的兒子便是行三的年其瑞和行四的年其鍾,分別是二十歲和十七歲,而二哥的兒子年其敏今年才九歲,還是個小屁孩!
原本他以為,長房一房絕了后,他雖然是庶出,但有兩個成年的兒子啊,憑著這一點,還是有資本同二哥爭上一爭的,沒想到,長房居然還有一脈流落在外!如今那人已經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回到了府中,這叫他怎麼能甘心、怎麼能不恨?
如果一直沒有希望,那也就算了,大哥和他那兩個兒子在的時候,他是半點肖想也不敢同長房爭的!可是老天爺為何在給了他希望之後又殘忍的收回,開這樣的玩笑,也不管他受得住受不住!
蔡氏最見不得他這副死樣子,恨恨道:「你就作吧!遲早我們母子幾個都會被你給害死!哼,這會兒來怪怨自己不會投胎有什麼用呢!屁用沒有!」說畢忿忿的去了,琢磨著怎麼在大嫂跟前巴結巴結,不能讓闔府上下都感到三房在老太君面前失*了……
二房明和堂那邊,年信榮和廖氏也摒了丫鬟,兩人在暖閣中說話。
原本,兩人的如意算盤是,那三個刺客能殺了杭東南最好,那就永絕後患了;如果他命大,安然進京了,那也不要緊,那便在血緣上動心思!
畢竟大哥已經死了,也沒法給他來個滴血驗親,玉佩、人證什麼的,呵呵,只要想法子,這些東西的證明能力都是可以作廢的!
他們沒有想到的是,杭東南竟然跟大哥長得一模一樣,還有那手腕上的胎記,那是無論怎樣也不可能作假的!這樣一來,再加上玉佩和人證,那麼這事兒就是鐵板一塊,再也不可能有讓他們發揮的餘地了!
「唉,真是可惜了!」年信榮一拳輕輕的捶在茶几上,輕嘆了一聲。
廖氏也覺得十分掃興。大夫人出身名門,是個十分有手腕心計的當家主母,她當家的時候,整個內宅把得滴水不漏,自己是半點兒好處也撈不到。
可是人家是堂堂的大將軍夫人,兩個兒子也在軍中任要職,自己就算再不甘心又能怎樣?拿什麼跟人家比!
好不容易有機會翻身了,誰知道,仍舊是夢一場!
「哼,老太君我看是糊塗了,東南長得跟大哥再像他也不是大哥!傳宗接代嘛,也就罷了,想靠他接替大哥的位置、將咱們整個年家扛下來,呵呵,呵呵呵!」年信榮連連冷笑不已。
廖氏眼睛一亮,笑道:「這麼說咱們還是有機會的!」
「那當然!」年信榮瞧了妻子一眼說道:「咱們現在什麼也不用做,非但什麼也不用做,該配合的時候還得好好的配合。看他們那一對剛剛相認的母子能做出什麼來!哼,我就不信了,一個鄉下的小子,還能有能耐扛得下年家?等到了適當的時候,咱們再出來收拾這副爛攤子,老太君自然就明白了,誰才是年府真正合適的當家人!」
廖氏心中一松不由笑道:「你說的不錯!咱們這就等著!」她眼珠子一轉,笑道:「也不能白等著什麼都不幹,那也太虧了!呵呵,我想,大嫂應該很快就會為他的親事忙乎了!說起來還真叫人不得不服大嫂的心眼兒,她那娘家侄女兒方水秀,可是好些日子之前便住到府上來了!呵呵,她打的真是好主意,肥水不流外人田嘛!可這好事兒也不能光叫她一個人佔了老爺你說是不是?我想想,我娘家也有三個侄女兒到了婚配的年紀呢,不如過兩日我也接來府上小住,陪咱們女兒依虹解解悶兒,老爺你說呢?」
年信榮不禁笑了起來,說道:「我怕你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白忙活一場!」
廖氏笑道:「那可說不準!這緣分的事兒誰能說得准呢!沒準東南還就看上了我娘家侄女兒呢!來了,總會有機會的!退一步說,即便做不成正妻,做個側室,也算是個眼線,對咱們也大有好處,你說呢?」
年信榮便笑道:「隨你的便!只要你娘家同意,我沒什麼好說的!」
「那這事兒就這麼說定了!等忙過這幾日我便派人去接!」廖氏說著又輕嘆了起來,不得不服:大嫂到底是大嫂,做起事情來這未雨綢繆的功夫誰也比不過她!如今府上正忙亂著,顯然這兩天是不可能派人去娘家接人了,好歹也得等過了這陣子再說!
這一來可不是在時間上落後人家一大截了?
不過也不一定,這幾日東南是主角,最忙就是他,哪裡有閑工夫去理會一個姑娘呢?頂多是見個面混個臉熟罷了!
「還有呢!」廖氏又勾唇一笑,緩緩道:「老爺別忘了,東南在桐江可是有妻子的,這用得好了,就是一招妙棋呀!老太君雖是那麼個意思,但我覺著,大嫂是不甚贊同那女人進京的!老爺你想想,如果咱們能夠保她平安進京,到時候——」
「罷了罷了!」年信榮擺擺手道:「你這是什麼餿主意?那不過是個鄉下女人,只怕見了咱們家的排場就嚇得話也說不利索了,還指望她能做什麼?」
「不是還有我嘛!」廖氏笑道:「這世上哪個女人不愛榮華富貴?她又是東南名正言順的妻子,難道不應該享受這一切嗎?人的貪心是無限的,只要我把道理給她說明白了,又給她撐腰做後盾出主意,呵呵,你覺得她能不動心、肯心甘情願放棄這一切嗎?哼,鄉下人什麼都不懂,這也是好事吶!俗話不是說嘛,不知者無畏,這樣的女人鬧起來,不按常理出牌,也不懂得顧及臉面,那才叫精彩絕倫呢!」
廖氏說著,想象著到時候大房顏面盡失的場景,忍不住掩口吃吃的笑了起來。
年信榮想了想,覺得似乎也挺有道理,不覺也笑道:「你的鬼主意倒是不少!也罷,你愛折騰便折騰吧!可得給我小心,別落下什麼把柄,叫老太君知道就不好了!」
「我做事你放心!」廖氏嫣然一笑。
年信榮忽然蹙眉輕輕一嘆,說道:「東南已經平安回來了,不知那三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傢伙——」
廖氏的心也猛的跳了跳,忙道:「這倒是!如今人都已經回來,再說什麼也無用了!那三個人,可留不得活口!老爺,他們這麼久都沒有消息上報,您說這算是怎麼回事兒啊!」
年信榮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桐江離京城不近,這種事情又不宜大張旗鼓的去查,等過一陣子再看吧!」
「那三個人留著始終是禍害!老爺可得趕緊解決了!」廖氏忙又道。
年信榮點點頭,心裡也頗為疑惑,就算失了手,他們也該復命了才對……
敬一堂是一座三進的大院落,東西廂房、東西耳房、倒座、后罩房一應俱全,與東、西跨院、後花園連成一片,其中穿梭著裝飾一新、雕琢典雅的操手游廊,組成了一組無比龐大的建築。
其中雕樑畫棟無不精美,奇花異木處處點綴,處處透著富麗堂皇的奢華講究。
這就是杭東南如今的住處,踏進這院落,繞過照壁之後,他幾乎有點兒眩暈。
一院子的奴婢們早已得到知會,此時皆跪在庭院中俯首拜見,杭東南不甚習慣這一套,掃了一眼便道:「都起來吧!」
紅星便道:「這兒沒你們什麼事兒了,該做什麼做什麼去!少爺回來這是大喜事,好好辦差,自會有重賞與你們!都下去吧!」
顯見眾人是聽慣了紅星的話的,齊齊應了一聲倒退著退下,離了好一些距離方轉身各自忙去了,只有幾個穿戴與紅星差不多卻又比她級別低一些的丫鬟垂手侍奉一旁。
紅星便陪笑向杭東南道:「熱水都已經備好了,少爺請先梳洗沐浴吧!奴婢也不知少爺喜歡什麼菜式口味,命廚房撿了幾道咱們府上的拿手好菜做了,等會兒少爺且胡亂用些吧!卧室也已備好,等會兒用過飯少爺便歇著,到了晚宴的時候奴婢會提醒少爺的。」
杭東南點點頭,一邊往裡走一邊道:「母親既然派了你過來,這些事你看著安排便是!你也知道,我是從鄉下來的,沒什麼講究和特別喜好!該怎麼樣你看著辦就是,只別讓人捉住錯處就行!」
「是,少爺,奴婢記住了!請少爺放心,奴婢定會用心的!」紅星心中大喜,少爺這話等於將這敬一堂中大小一應事宜皆交給她來做主了,她豈能不得意?不覺粉頸微抬朝杭東南凝了一眼,這一眼似有風情似無風情,唇角微微一勾,姣好的容顏微微漾開,如春風中舒緩的花朵兒,格外的俏麗可人。
只可惜她這姿容俏麗是俏麗了,卻是半分也沒入杭東南的眼。只聽得杭東南又道:「我不喜身邊太多人伺候,以後我在屋裡,沒有我的話誰也不許進去,知道了嗎?這幾個丫頭,讓她們也都散去吧,別跟著了!」
紅星心中一怔,陪笑應了一聲,忙道:「少爺既然不喜歡,奴婢讓她們侯在門口廊上便是了!要散去卻是不能的,一來府上沒這樣的規矩,二來少爺若有什麼吩咐也好及時有人去做。只不讓她們在少爺面前出現、惹少爺不快便是了!」
杭東南聽了也沒說什麼,點點頭便作罷。
一時梳洗沐浴更衣,大家的規矩自然少不了丫鬟們貼身伺候著,杭東南一應趕出去了不讓近身,紅星知他從未經過這般陣勢難免不慣,也都依了他。心中卻是暗笑,心道少爺您今日不習慣,只怕明日便離不了了!這世上的男人,哪一個不喜歡美人服侍呢!
用過午飯,杭東南進了卧室,便將人都趕了出去。
紅星將那黃花梨雲紋卷草翹頭案上的鎦金嵌寶獸鈕三腳鏤空香爐輕輕揭起蓋子,用銀鑷子夾了兩塊小巧的沉香放了進去,撥了撥爐灰蓋上,裊裊青煙自爐中升騰而起,空氣中霎時瀰漫著淡淡的甜香,沁人肺腑,醺人慾醉。聞一口,只覺眼角都迷離了。
「這是什麼?」杭東南盯著她的動作,問道。
紅星便微笑道:「這是用沉香、丁香、白檀、蒼龍腦、藿香、馬牙硝混合製成的檀心香,有舒緩心神,助人入眠之功效,少爺安心入睡吧!」
「撤了!」杭東南蹙眉道。
「少爺,這是——」
「撤了!往後我屋裡都不準焚香,我不喜歡這些味道!」杭東南打斷她道。
紅星一怔,柔順道:「是,奴婢明白了!」說畢便將那香爐中的香用灰覆蓋弄熄滅了,屈膝行禮退了出去。
杭東南見她關了門出去,便輕嘆了一聲,躺在了那張錦繡鋪呈、馨香滿鼻、柔軟華美得不可思議的大*上。
這是一張嵌螺鈿紫檀荷花紋架子*,*楣、*幃、門圍子皆為透雕花紋,道道繁複精美,說不出的好看,倒掛牙子、*邊束腰、牙子亦精雕細鏤,鑲嵌著五彩的玳瑁螺鈿,拼組成各式花紋,奢華而低調。
杭東南手臂抱頭枕著,緩緩打量著這間卧室,說是一間其實乃是套房,只見處處皆有隔斷、半隔斷曲折相連,錦繡帷帳用巨大的嵌白玉金鉤懸挂著,層層遞進,一眼看去,他自己也不知這卧室究竟有多少隔斷、多少空間,憑直覺,比他和春霞在城裡的那一座主屋加起來還要大上許多。
至於這屋子裡的各式傢具以及陳設擺設,那就更不用說了,看去並無那種眼花繚亂的俗氣富貴,只是處處透著高貴奢華,無一不精,無一不妙。
他的這位嫡母,為了他還真是用盡了功夫了!
杭東南勾唇一笑,怔怔的望著帳頂出神。
一切似乎塵埃落定了,他不覺又思念起自家媳婦來。這一路上不知想了她多少次,卻怎麼想也想不夠。也不知她如今怎麼樣了,定是為自己提心弔膽的睡不著吧?
對了!信!
杭東南猛的起身,在屋子裡四處尋找,轉過兩道隔斷和錦帳,終於看到一個小小的書房,闊大的書桌上整齊有序擺放著一整套文房四寶,他便走了過去坐下,研墨展箋開始寫信。
寫信給媳婦兒,自然是無數的話想也不用想便如流水般的從心中流淌到筆尖,杭東南寫了好幾張紙,也問候了爹娘,報了平安。
擱筆后,順便翻了幾個抽屜,誰知還真找著了信封,他便小心的將信裝好,尋思著回頭叫洪一幫忙把信送出去。
雖然交給徐管家會更加方便些,但這一路上杭東南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徐管家和洪一那是分別屬於兩個系統的,兩人其實時有摩擦,並不是一路人。
徐管家屬於府上的人,在他心中更看重的是整個年府這個大局,恐怕未必肯幫自己將信轉交給春霞。洪一則不一樣,洪一是年大將軍的親衛隊長,直屬於年大將軍管轄,除了他之外,誰的賬他都可以不賣。
如今他既然認下了自己這個主子,讓他送封信,他是不會有意見的。
杭東南便將信小心的折好揣在懷中,這才尚了*躺下休息。
晚宴的時候,少不了又是一番熱鬧,有老太君坐鎮,倒是沒有誰敢給他臉色看,反而一團和氣,彷彿真把他當成了骨肉親人一樣。就是那位臉不是臉、鼻子不是鼻子的三叔,也沉默不語,沒再說添堵的話。
此是接風家宴,不過一個多時辰用過晚飯略坐了坐,眾人便相聚告辭回去。大夫人又留了杭東南多說了一會兒話,無非是含笑叮囑讓他放心、安心。
「一切都有我呢,我既是你的嫡母,又一力主張將你接了回來,自然會護你周全。你有什麼需要、有什麼疑問不懂的,儘管來這兒問我!我必定不會藏私!東南,你要明白,如今這府上,咱們倆是最親的!只有我,是全心全意的向著你!」
杭東南點頭道:「母親的話我記住了!咱們都是長房的人,我所能依靠信任的也只有母親!」
大夫人聽見他說話腦筋清楚,認知冷靜不由大喜,連連笑道:「你能這麼說我就放心了!呵呵,你在桐江這些年的事兒啊,徐管家什麼都跟我說了!你是見過世面的,也念過書,不是那等小家子氣的愚人,聽說武功又好,這我就放心許多了!東南,你是你爹的兒子,這永安侯的位置、大將軍的位置都應該是你的,必須是你的!你自己也要無任何懷疑的相信這一點!」
杭東南頓時露出幾許難為的神情,說道:「可是,我對這些一無所知……」
「這不是問題!」大夫人斷絕道:「什麼都可以學!你是你爹的兒子,你的相貌和手腕上那一點胎記就是最大的本錢!我會傾全力幫你,讓你爹手下那些親信選擇你!你只要用心學就好,放心,一定可以的!」
「有母親這句話我便放心了!一切都聽母親的安排!」杭東南很痛快的點頭。
對於大夫人的誠意,至少現階段他是全盤相信的。因為大夫人別無選擇!
大夫人滿意的笑笑,「你真是懂事的孩子!母親甚是欣慰!好了,你回去休息吧,這幾日還有的忙呢!」
「母親也早點休息吧!」杭東南施禮退下。
大夫人看著他離去,臉上的笑容一直都沒有消失,她是真的放心了,只覺得心懷大暢。
對於這個新回來的兒子會不會聽話、自己能不能掌控他這一點,大夫人從來沒有懷疑過——如果她連一個從偏遠小縣城來的、毫無根基靠山、什麼也不懂的小青年都無法掌控,她從小受的教導、大半輩子的磨練那可都白費了!
她擔心的是,杭東南不是個可造之材,那麼她的心血可就白費了!誰想結果令她十分驚喜意外,他令她很滿意!舉止談吐、說話行事,都令她很滿意,甚至他的長相和手腕上那一點胎記,都令她滿意!
二房、三房死了心是最好,哼,若還妄想興風作浪,當她的娘家方家是擺設嗎?
杭東南回到敬一堂沒多大一會兒便歇息了。安置他歇下后,紅星便悄然離開了敬一堂前往大夫人住的玉芝院。
這是大夫人交代給她的工作,隨時稟報少爺的舉動。
紅星來到玉芝院的時候,大夫人早已在等著她。
見她來了,齊嬤嬤使個眼色,侍奉在大夫人身邊的婢女們便無聲而退,暖閣中只剩下她們三人。
紅星叩首請安,大夫人含笑賜坐,溫言笑道:「往後在我面前不必這麼多禮了!呵呵,如何啊?少爺對你還好吧?」
紅星臉上微微一熱有些不自然,垂頭胡亂點了點,陪笑道:「少爺待人很和氣,待奴婢們都好!」
「哦?」大夫人似笑非笑道:「可我怎麼聽說他不喜丫鬟們伺候,就只要你一個伺候呢?」
紅星大吃一驚,這才明白大夫人在敬一堂除了自己另有眼線,敬一堂中發生的事情根本避不開她的耳目。
紅星暗暗心驚,緩了緩神忙陪笑道:「大夫人您言重了,奴婢可不敢當……據奴婢想,也許因為奴婢是大夫人您當面指給少爺身邊伺候的,故而少爺待奴婢有些不同吧……這都是大夫人您的面子啊!」
大夫人聞言咯咯的笑了起來,偏頭向齊嬤嬤笑道:「瞧瞧,咱們紅星真是越來越會說話了!」
齊嬤嬤抿唇微笑道:「可不是呢!紅星底子本就好,加上大夫人您*的好,那還有不好的!」
紅星忙笑道:「大夫人栽培之恩奴婢沒齒難忘,心裡都記著呢!」
大夫人便笑道:「這也不值什麼!你好好用心伺候好少爺就是,將來啊,好處多著呢!今日少爺都做了什麼了?對敬一堂的一切還滿意吧?」
紅星已經知道大夫人在敬一堂還有別的眼線,哪裡敢有半點隱瞞?她原本就不敢有隱瞞,只不過這時候更加添了小心翼翼生怕自己漏掉了什麼讓大夫人心生誤會,便一樣樣的細細道來。
大夫人一直神情恬淡的含笑聽著,看不出什麼表情。聽到杭東南不喜歡丫鬟近身伺候、不喜熏香等都沒說什麼,末了只微笑道:「少爺自幼生活的環境與咱們府上不一樣,有些習慣不同這也很正常。只是有的不需勸的便由著他去,有的該勸的你還得勸勸,再怎麼說他如今是年府長房的唯一繼承人,將來就是整個年府的主人,這大規矩可不能錯了,不然會讓人瞧不起!」
「是,奴婢記住了!奴婢會勸著少爺的。」紅星點點頭,想了想又回道:「還有一件事,奴婢傍晚收拾內書房的時候,發現少爺動用過筆墨紙硯,信封也少了一個,想來是少爺寫了信,只是,少爺並沒有交代奴婢去寄信什麼的……」
這件事大夫人卻是不知道的,聞言目光閃了閃,唇角一直噙著的那點淡淡的笑也消失了,原本慵懶斜斜半坐半靠在軟榻上的身體也不覺坐直了起來,整了整衣裳挑眉道:「哦?你仔細說說,這是怎麼一回事兒?」
紅星便道:「是。少爺赴晚宴之後,奴婢便進了卧室整理打掃,進了內書房的時候便發現筆墨紙硯都有動用過的痕迹,桌子上的信箋也少了五張,奴婢便猜測少爺應是寫信了的,於是又順手查看了放在抽屜里的信封,果然少了一個。這事兒少爺沒交代奴婢,奴婢也不敢問……」
大夫人緩緩點頭,垂眸沉思片刻笑道:「你做的很好,也很細心。少爺既然不說,那你也就別問了!如平日一樣用心伺候著便是!」
大夫人說畢又道:「可還有別的什麼事嗎?」
紅星搖搖頭:「沒有了。」
「那麼你便回去吧!這幾日好生的提點著下頭伺候的丫頭們,大家都打起精神!這幾日若是順順利利的過去了,大家都有重賞,掃地的也不例外!可若鬧出半點子差錯,你是知道我的脾性的。」
紅星一凜,忙恭聲應「是」,施禮退了出去。
「有意思!」紅星退下后,大夫人歪著頭想了想忽而笑了起來,向齊嬤嬤笑道:「嬤嬤您說,咱們這位少爺是給誰寫信呢?還這麼藏著掖著!」
齊嬤嬤笑道:「少爺今日才進府,在京城裡又沒有熟人,還能給誰寫呢?想必是要寄回桐江的信吧!至於給誰,呵呵,自然是他從前的家人了。藏著掖著嘛,也說不準,沒準少爺今兒忘了,明日便交代紅星去辦了呢!」
「嬤嬤說的也有道理!」大夫人點點頭,微笑道:「可我很想知道,他這封信是寄給他爹娘還是他——那個媳婦呢!」
齊嬤嬤心中「咯噔」一下,遲疑道:「大夫人的意思是?」
大夫人緩緩道:「我原先以為他是準備拋棄他那位從前娶的媳婦了,這樣看來,只怕未必呢……呵呵,這孩子說起來也挺有趣的,咱們年府也算是京城裡數一數二的豪門大家了,敬一堂是我親手布置的,所有的東西都是當今最最上乘的。可他竟然沒有被迷了眼,居然迫不及待就寫了信……」
齊嬤嬤微微一笑,說道:「正要這樣沉得住氣的性子才好!大夫人您說呢?」
「不錯!」大夫人笑著點頭,道:「若是個一來便被富貴迷花了眼忘恩負義的,那我倒要好好的考慮考慮了!如今看來,老天真是待我不薄啊……嗯,至於那封信,明天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