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

  242末穿古武

  陡然到了比較舒適的環境, 韓明玉懶勁兒上來，三天都沒有踏出客棧房間的門, 吃喝用度都是那個小梅送上來。


  她又是清淨之體，沒有食五穀雜糧的產物，李儀竟沒能再見到她的麵。


  她不肯出門，李儀不是能闖到房間裏來的性情。


  何況，他自己身上還一大堆麻煩呢。


  出客棧買點藥材, 準備製些療傷藥，也被個突然冒出來的刺客差點給捅上一刀, 要不是他沒有忘記是怎麽進的林子, 並沒有被鎮子上安定祥和的氣氛迷惑, 忘了危機潛藏，說不得真的栽了。


  李儀有著心事, 就有些疏忽了韓明玉。沒有太在意她的足不出戶。


  還是在第四天上午，成衣鋪給韓明玉送來了做好的衣裳, 她才穿著做好的新衣, 下到客棧一樓吃了午飯。


  李儀端坐桌前, 亭亭修竹, 簡單衣袍也別有風姿。


  韓明玉輕笑招手，點了飯菜。


  等她點完, 李儀便說:“下午便去縣城吧。”


  韓明玉同意，小鎮子沒甚可留戀的, 也買不到什麽東西。


  她便道:“可以。隨時可以出發。”


  末世裏她早已養成了隨身攜帶所有物品的習慣, 那樣的環境浪費不得一絲一毫。何況她有那麽好的攜帶空間。


  如今, 她也沒改了習慣。


  說罷，兩個都不是多話的人，竟是無言。


  在林中，隻有二人，太過安靜，才都多話一些。到了人間，人聲沸揚，誰都不想說了。


  韓明玉換了金釵挽發，耳間金線串珠垂下，一身牡丹刺繡紅衣長裙，富貴逼人，氣質不俗。


  不似此間中人，引得來來往往探看。李儀早已習慣了她的美麗，也不奇怪她的裝扮。


  但韓明玉放下雙筷時，背後利劍襲來，李儀挽劍相阻，才驚悟:韓明玉太過惹眼了。


  他幾劍解決了襲擊者，也不怪韓明玉太過張揚，他自己也不是泯然凡塵的人，早已經慣了被人注目。這才發現不了。


  也是，一群土雞裏飛來兩隻白鶴，怎麽會被人忽略？

  倒是李儀忘了他之前還被人追殺呢。


  雖然他不明白追殺者倒底是為了什麽，他們從頭到尾都隻有一句:“交出真經。”


  這廂李儀與人打鬥，韓明玉紋絲不動，好奇地看著幾個穿著灰仆仆短打衣服、麵容普通的人盯著李儀一陣猛攻。


  看得出李儀遊刃有餘，瀟灑依舊。誰是反派不言而喻。


  但這個世界這麽誇張嗎？殺人放火光明正大？記憶裏不是啊？

  等到李儀抽出空看向韓明玉，她悠然自在，竟是被忽略了。


  他心中一動，卻急說:“我們快走。”


  原來他早已買好了兩匹馬。


  韓明玉與他說過，自己騎術一流。


  韓明玉也不耽誤，忙與李儀奔出。


  當然，沒忘留下一顆金豆子。


  李儀可打壞了不少東西，還有房錢飯錢。


  丟下一句:“小二哥，你的也在裏麵。”


  李儀牽著兩匹馬出現在門口，韓明玉一躍而上，韁繩一拉，策馬奔騰。


  策馬揚鞭，追逐清風，追逐太陽。韓明玉非常喜歡。


  比起開車，別有一番生命的運動，是自由的味道，是無拘無束的揮灑。


  韓明玉身與馬和，共同呼吸，在奇異的韻律中，發揮了高超的騎術，一騎絕塵，遠遠落下了李儀。


  普通的馬匹竟給她跑出了千裏馬的風采。


  李儀追之不上，隻聽見韓明玉輕聲交代:“縣城再見。”


  他居然說不出什麽滋味。


  城門會合，韓明玉靜立馬前，又是一番嫻靜風姿。


  李儀不由無奈笑:她安靜時□□靜了，鬧騰起來也讓人措手不急。


  不過，李儀也不能說她什麽，不如就去喝口茶水。


  這縣裏最好的酒樓是東臨樓，城裏不讓騎馬，兩人邊牽著馬走。


  剛到樓下，將馬匹交給店家，韓明玉不經意間抬眼望上二樓，臨窗一個男子叫她看愣。


  劍眉星目，麵如冠玉，氣宇軒昂，倒在其次。拒人於千裏之外，霞姿月韻，仙氣貴貌，才叫韓明玉望見了這古風色相。


  直到他回望過來，李儀也連聲相喚，韓明玉方才回過神來，仿佛回到人間。


  她沒解釋什麽，進了樓。


  好巧不巧，一樓沒了位置，他們便上了二樓雅座。


  踏上二樓最後一階台階，韓明玉往前一看，便和剛才那人四目相對，不由一怔。


  心中再次浮現莫名情緒，似是故人來的淡淡熟悉，又如某種無由的吸引。


  李儀卻認出了這是明玉山莊莊主江千楓和聽雨樓樓主冷少宇。


  而他是寒山派大師兄，都是熟人。


  韓明玉跟在他身後，聽著三人打招呼。


  等到自我介紹，韓明玉固然第一次認識了江千楓和冷少宇，卻也才知李儀是寒山派的人。


  雖然她一個都不了解。


  寒暄幾句，冷少宇目光轉向韓明玉，問道:“這位是？”


  他們早已相識，這自我介紹多是為了韓明玉。


  冷少宇眼還不拙，韓明玉衣服倒也罷了，唯獨金釵耳飾，巧奪天工，為他驚歎。


  他也是膏粱堆裏出來的世家公子，母親姐妹所用首飾無一不精美，卻也不如這兩樣做工精細。


  它的主人，豈是等閑？

  李儀知韓明玉有些失憶，想為她介紹名姓也就是了。


  沒成想，韓明玉脫口而出:“飛仙韓氏，韓明玉。”


  李儀和冷少宇不解，江千楓突問:“飛仙何解？”


  韓明玉答:“羽化飛仙。”


  江千楓若有所思，韓明玉反問:“明玉何解？”


  江千楓目光定定望向韓明玉:“明心如玉。”


  這一番對答後一片靜默。


  兩人臉色俱是複雜，四方桌上李儀和冷少宇也不能平靜。


  李儀是不知韓明玉所言，不過他自問也沒說自己的來曆。


  冷少宇是奇:沒聽說明玉山莊與什麽飛仙韓氏有什麽幹係？

  可要說是巧合，他才不信。


  韓明玉心情也是如潮水起伏:家傳心經中有一段無幹修行，她卻一直不解，未能參透。


  原來可能與旁人有關。


  江千楓何嚐心緒安寧:天邊明月，曾入我懷。


  先祖所言，原來與這個羽化飛仙的韓氏有關嗎？那明玉又怎說？


  冷少宇點了新茶，才算打破了這一股寂靜。


  李儀問道:“江湖上有什麽新鮮事兒？”


  聽雨樓的消息向來靈通，冷少宇便說:“近來最熱鬧的不是李兄你嘛，聽說《長生經》落到了李兄手上。”


  李儀苦笑:“無稽之談。《長生經》，我連它的名字都是剛聽冷兄你說的。”


  說完，他若有所思:“不過，有一股人馬到處追著我要什麽真經，莫非就是《長生經》？”


  冷少宇想笑:“我剛要相信李兄無辜，不成想李兄自己又改口了？”


  “你可真是，麻煩追著你不放呀！”


  李儀皺眉:“難不成冷兄你們也相信有什麽《長生經》？”


  沒等冷少宇表態，江千楓道:“空穴不會來風，未必沒有《長生經》。”


  韓明玉聽著，目光轉向他，四目相對，千言萬語匯成一句:“哦？要是有，你待如何？”


  韓明玉問的是江千楓，冷少宇卻不得不打起圓場。


  韓明玉是和李儀一道來的，兩人舉止間沒有多麽親昵，卻又有無言的親密，冷少了如何看不出他們的關係？


  結果她又和江千楓似有似無的默契，冷少宇第一次見江千楓和一個女人這般。


  管他呢，先把這糊弄過去，總不能當場鬧起來。


  冷少宇擔著一顆心說:“那多無聊，舉目望去，盡是生陌。”


  韓明玉聽完，笑的神秘，也不追問未答的兩人。


  接下來，她不斷問冷少宇一些問題，倒是多了解了一些世事。


  桌上盡是兩人一問一答，江千楓和李儀反倒成了隱形人。


  韓明玉對冷少宇印象不錯，言談風趣，舉止文雅，和她的品味一致。


  三日後，四人結伴到了府城安平城。


  卻是追兵又找到了李儀，連累了江千楓和冷少宇兩個江湖名人。


  韓明玉依舊舒舒服服被忽略了。


  不遠處刀劍相擊，身畔歲月靜好。


  有時候對比起來的幸福才是真的幸福。


  又解決一批追兵，冷少宇衣袖沾血，終於忍不住心中好奇:“韓姑娘，你到底是怎麽讓他們忽略你的？”


  韓明玉一笑，恰好看到他身後一株桃樹，漫步走來，摘下一枝桃花，說:“你看我在哪？”


  乍然聲從後來，冷少宇回頭一看，不知何時，韓明玉已走到他身後。


  忽然一陣風吹得桃花紛飛，她手執桃枝，笑靨如花，落英繽紛間，飛仙也似。


  冷少宇一怔，不知是為她的神技，還是其他。


  這一幕，被李儀和江千楓所見。


  一路走來，李儀無趣，與韓明玉觀念不同。江千楓寡言冷漠。


  唯獨冷少宇和她極是談得來，衣食住行。都有的聊。


  初初來此間，冷少宇給了韓明玉不少有用的建議，就連衣裳首飾的花樣，都有不同見解。


  人生在世，及時行樂，盡情享用。


  他們的消費觀念挺一致的。


  冷少宇還說要給韓明玉介紹她的姐妹，帶她一起買買買。


  安平城下，寒山派小師妹孟裴裴以及李儀幾個師弟妹得到消息，前來接應大師兄。


  一會和，師兄弟妹好一番相敘。


  又審視與李儀同行三人。


  江千楓，明玉山莊莊主，冷少宇，聽雨樓樓主，俱是聲名顯赫，武功不俗，跟著也是幫手。


  可韓明玉，來曆不明，又沒有武功在身，好大一個累贅！

  相互介紹時，韓明玉沒有再提飛仙韓氏，盡管不明所以，知曉的三人沒有代勞的理由。


  嫌棄韓明玉歸嫌棄，孟裴裴作為寒山派掌門的女兒，眾弟子中地位最高的人，也不能一來就趕人。


  她打量韓明玉，縱使這時她也妝容精致，不顯絲毫狼狽，實在不像是江湖俠女，倒更像是大家閨秀、千金貴女。


  耳間白色透明的寶石，熠熠生輝，閃亮地顯些刺著孟裴裴的眼睛。


  她深深斷定:不是一路人。


  找了間客棧，一行人喝茶用飯，了解了前情，孟裴裴嗔怪道:“大師兄，你也太糊塗了，韓姑娘不通武藝，你怎麽能讓她陷入危險之中！”


  李儀自覺應該保護韓明玉的安全，對她，無論是救命之恩，還是別的，總有一份責任。


  這時孟裴裴這樣說，他覺得有道理，想著說道:“韓姑娘，你還是留下來吧，刀劍無眼，怕……”


  韓明玉可不聽這個:“李大俠還是擔心自己吧，你看我一路上有什麽事！”


  聞言，李儀想起還沒誰能發現韓明玉，倒不能說什麽了。


  她不肯走，三個人都不反對，孟裴裴一行新來的人，更沒有拒絕的道理。


  即便心有不甘。


  是夜，漫步街頭，韓明玉突道:“我總覺得，這《長生經》與我家有關係。”


  江千楓拂過她被風吹起的一縷發絲，輕巧地放到背後。


  沒忘回道:“確實。《羽化飛仙經》說不得就被人牽合附會，畢竟……”


  韓明玉都和江千楓一路行了幾日，早就彼此坦誠，互通了有無。


  沒有藏著掖著的道理，以韓明玉原身和自己的記憶來看，兩個韓家確實有某種聯係。


  而不論她的家族記載，還是此世韓家，都有留下隻言片語。


  與江千楓知道的對比，他們拚湊出了一段愛情故事。


  江千楓挺有誠意的，那日一番對答後，他坦言說明了自己的猜測，又把先祖留書的內容先說了。


  韓明玉肯定了自己的猜測，也不吝嗇，全然相告。


  兩個人的八卦信息合到一起，就猜的差不多了。


  至於讓李儀麻煩纏身的《長生經》，實話說不一定真有。


  韓明玉這具身體的原身也隻是知道一些關於祖上的模糊傳言呢。


  而韓明玉可以肯定一點，非韓氏血脈，非特殊體質，就不用肖想了。


  韓明玉又道:“李儀也隻知道一個消息，還不知真假。”


  江千楓冷笑:“可有人認定了他手裏的消息。”


  這才是韓明玉非要跟著李儀的原因。


  不然，哪裏不可以去。非得麵對孟裴裴這不待見她的人。


  江千楓相邀同遊山莊，據說建設時有韓氏族人的手筆，夢回千年，冥冥之中的聯係，她早已心向往之。


  韓明玉道:“姑且追下去看看。”


  江千楓頷首。


  轉過角，立著李儀和孟裴裴，屋頂簷上是冷少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