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
《57明玉》
在外麵, 不論是人和事, 都沒有這種壓抑沉寂的氛圍,更沒有太多的過眼可見的汲汲於營, 令明玉總會聽到,甚至偶爾牽扯其中。
五昌縣,白溪山的紅楓乃是一絕,不知多少文人墨客吟詩作對, 寫賦繪畫, 讚美它的滿山紅葉。
正值清秋, 明玉登上白溪山,可以看見,半山腰大片大片、一望無際的紅楓樹,那令人炫目的彩色。
紅的豔麗, 猶如烈火,生機勃勃。
隱約間有人影在楓樹林間走動,踩著楓葉紅路, 看著紅葉紛飛,別有一番美麗感覺。
明玉是個俗人, 向來覺得, 隻要是不難看的東西,如果多到一定的程度, 那就是美了。
因為在這大與小的對比之間, 人就更會為美景心折。
逛過了楓林, 聽說山頂還有座佛寺, 明玉也就上去看了看,逛了逛。
倒也不怕有什麽衝突,她在佛道之中更偏向於道,在京城更做了許久的真人,卻不代表她是個真的道門中人,看一看寺廟自然沒有什麽妨礙。
何況她隻是純粹地看景,應付一般才交了點香油錢,許願是不可能的。
……
莊嚴肅穆的菩薩高居殿堂之上,眉目溫婉的女子正在虔誠地祈禱。
丫鬟也跪在她的身後,默默無聞。
大殿裏靜悄悄的,香火繚繞在屋頂上空,別有一種神聖。
等到許願結束,丫鬟照例給了香油錢,一行人無言地出了大殿。
看著人走遠了,趁著還沒有新的香客進來,有僧人不禁道:“這位張夫人月月來寺裏燒香拜佛,從不間斷,怎麽也不見得菩薩保佑,靈驗一番?不是主持都說他們身體好著呢嗎?”
旁邊的僧人聽了,“噗嗤”一下笑出聲來,“嘻嘻……怎麽不靈驗了?我們寺裏的香火那麽旺!”
“那張夫人怎麽不曾得償所願?”先頭發問的僧人不解。
那旁邊知道一點消息的僧人露出一個微妙的笑容,“菩薩再怎麽保佑,隻一個女人,也生不出孩子啊?”
“可是……可是張夫人,不是有夫君的嗎?”
“有……倒是有……”那個僧人拖長著聲音,看把周圍人的好奇心都吊起來了,才吐出來答案,“可是張老爺跟張夫人的妹妹正打得火熱,有年輕鮮嫩的新人,哪裏會想去看家裏的黃臉婆?”
有人提出疑問:“你怎麽知道?”
“我看到的呀!”知道內幕的僧人回答。“大家都知道,張夫人是寺裏的常客,張老爺還是張夫人的妹妹也都是陪著來過的,我都認識。他們幽會的時候,我不就正好在後院撞見了?可不就知道了?”
“哎……這……這可不是造孽嗎?”有人感歎。
揭開秘密的僧人卻不以為然,“你們以為這是個秘密嗎?”
“怎麽?不是嗎?”有人疑問。
“當然不是了!”他言之鑿鑿。“我們都在寺裏,消息不靈通,不知道罷了。但我有一次去縣裏,路過張夫人家門口,正好聽到有人在討論這件事,稍微一打聽,才知道,大家早都看出來了,也傳遍了!”
“那……張夫人知道嗎?”有人忍不住細問。
“嗬嗬……這種事情,不都是最應該知道的人被蒙在鼓裏嗎?”那僧人意味深長道。
“那就是……不知道了。”
“當然了!誰兒會在人家夫人麵前捅破呢?”特別還是妹妹撬了姐夫!
“感覺……好像除了張夫人,所有人都知道。”有人感慨。
“不止呢!張夫人的娘家和婆家,都是樂見其成呢!”
“呀!這是為什麽啊?不是不好說的醜事嗎?妹妹和姐夫有首尾。”
“……”
裏麵的僧人還在繼續。
站在大殿門口,一不小心聽了一耳朵閑話,明玉就沒有進去燒香的心了。
她沒有驚動裏麵的僧人,帶著人悄悄離去了。
前路上,正好是故事的主人公,張夫人。
她溫婉端莊,中人之姿。
容貌算不得多美,但也不是無鹽之貌。
卻有一種別樣的平和溫柔。
明玉敏銳地覺察到,她是一個有些糊塗的人。
有一些精明能幹之處,卻看不清身邊的人,也不夠強硬。
即使做出了一番事業,也不過是別人的錢袋子,得不到應有的地位,還要被埋怨!
在五昌縣,張夫人能幹的大名鼎鼎。
綠樹,紅牆,青磚,黛瓦。
或許,在這宗教之地,比深宅大院,總多一份清幽。
人還是一樣的人,少了些規矩和世俗,總有一時的清淨。
明玉越過陌生的閑話主人公,向著寺外而去。
回到了五昌縣城,明玉勞累了一天,就在落腳之地歇下。
然而同城的張家卻不平靜。
張夫人是個能幹的人。
從閨閣到嫁人,從娘家到婆家,一路把生意做起來,一路把兩個家族撐起來,直把當家的男人壓的抬不起頭來,一點都不符合世情俗理!
可是這樣能幹、不普通、厲害得不得了的張夫人卻有最世俗、最女人的想法,嫁人生子,相夫教子。
在家裏的時候,她恭恭敬敬地聽從父母的教誨。
隻是在有一天,家中無以為繼的時候,挺身而出,發揮她的天賦,為家中賺取錢財,緩解壓力。
她的本意是不想出格的。
但困難過去之後,回到了以前的生活,父母家人享受過了輕輕鬆鬆、坐等來錢的日子,就不想再累死累活,還賺不到幾個錢了。
張夫人就在眾意之下,不得不繼續用她獨特的才能,做著生意。
雖然因此財源廣進,名聲在外,隨著家裏的境況越來越來,張夫人的父親就沒有最開始那麽高興,他有一個會生財的女兒了。
一個把他比到地上的女兒,養家糊口的任務比他出色太多的女兒,卻不是他寄予厚望的兒子。
偏偏兒子跟著她努力地學了,不隻是藏私還是什麽,卻沒有什麽成果。
而張夫人的母親,一向不喜歡這個讓她難產的長女。
原來礙著丈夫,即使偏心小女兒,她也不好做得太過分。又條件有限,隻有那樣的環境,隻是偏心,也看不出來什麽。
但丈夫轉變了態度,她卻是十分敏感的。越發明顯地偏向了小女兒的同時,張夫人的母親也開始打起了小算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