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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0 小男孩

  和田玉一起這麽久的時間,血玉凝脂役有檢測出她的詭異,我也沒發現她有絲毫和旁人不一樣的地方,也許是我太笨沒看出來,也許是她偽裝得太好。無論哪一樣,現在想起來,都足夠令我膽寒發堅。和一個鬼魂相處了近兩個月的時間,難怪張啟生說感覺我有了變化。


  每天與田玉一起,受著她的影響,導致我的氣焰越來越低,現在不僅能見到鬼魂,還能看到靈車,甚至坐上靈車,證明我已經越來越像一個鬼魂,而非正常的活人。靈車是渡死人的,我一一個活人坐上去,竟還能平安無事的下來,也算得上是奇跡。


  正想著,張啟生慢條斯理地從樓上下來,走到我身邊之後,用手把著我的肩膀,問我風風火火的在幹嘛?我猶豫了一會,把田玉的事情以及我對她的猜測全部告訴張啟生,他聽完後陷入一陣久久的沉默。


  上次處理老槐樹問題的時候,張啟生見過田玉,事後他還曾誇過田玉是個好姑娘,冰雪聰明,此刻聽到‘她不是人’的消息,張啟生睜大眼,張著嘴,露出一副完全不敢置信的表情,久久後才 不可思議地說道:“ 你說田玉小姑娘,她她是鬼魂?

  從張啟生的反應來看,這是他從未料想過的。不僅他,秋子也沒看出來。


  秋子一貫能用自己雙眼辨別人和鬼魂,她和田玉見過兩次,但她從未說過田玉不正常。


  也就是說,田玉不僅瞞過了我們所人的眼,連血玉礙脂也檢測不出她身上的陰氣,足夠說明她的本事有多強大。我現在嚴重懷疑田玉的身份,以及靠近我的目的。


  她如此不平凡,為什麽會喜歡上我這麽個一無本事,二無錢財的普通人,為了跟我在一起,甚至不惜撒謊搬到我隔壁。她究竟喜歡我哪一點,或者說,她靠近我,究竟為什麽?

  我想不通,不過隱約間倒是想起了一件事情,那是在處理槐樹疾種事件的時候,我第二次見到田玉,她對我喊了一聲什麽哥哥,好像是‘杞舟哥哥’。事件過去太久,我已經記不太清楚,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名字,如果是,那這個被她喚做哥哥的‘杞舟’是什麽人?他們又是什麽關係?

  太多的疑惑纏繞在腦子裏,我想不通,張啟生也表示很疑惑,不過他說了,既然田玉不是人,她的離開,對我反而是有好處的,畢竟人鬼殊途,長期與她一起, 我的身體明顯已經受到了影響,隻怕再相處下去,我隻會落得個慘死收場。


  我當然明白張啟生的意思,隻是習慣了有田玉的日子,她忽然離開,我多少會覺得心裏難受,而且一 -時半會無法適應,尤其看到田玉買的那些東西,睹物思人,心裏說不出的不暢快。田玉失蹤,我找不回來,就算找回來了,我對她的感情也不可能像從前那樣單純無畏,知道她是鬼魂,我多少會對她有敬畏和恐懼。雖然心裏依然擔心她的安慰,會去想她現在在哪, 還會不會回來,但心裏對她的恐懼讓又讓我害怕看到她的出現。


  希望與不希望彼此衝擊,相互抵觸,搞得我心裏亂糟糟的,接下來一段時間,一 直無法投入到紋身裏, 還好有兩位紋身師傅和秋子幫忙打理紋身店,要不然我的店鋪估計 早晚得關門。我還未從田玉的消失中緩過神來,穆嫣的出現卻又讓我陷入另-種困境。

  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一到晚上,我準做夢,夢裏不是穿著一身古代的喜袍跟穆嫣拜堂,就是穿一 身西服站在教堂裏跟穆嫣交換戒指,總之就是各種和穆嫣結婚,每次我都會從夢中醒過來,睜開眼便看到穆嫣躺在我身邊,一臉微笑的看著我。


  我知道,這是陰婚的反噬。我與穆嫣結了布偶婚,隻要我一日不死,她就會一- 日纏著我,


  穆嫣和田玉太像了,很多次睡眼朦朧裏,我都把她當成了田玉,不過當我醒過來,意識到田玉不是人,她已經離開了之後,我心裏就莫名的覺得很疼,很難受,有種被掏空的感覺,像是丟了很珍貴的東西。看不到田玉,每天對著穆嫣,對我簡直是一種煎熬。


  張啟生說,結陰婚最好的方式是死亡,將兩人屍體合葬,生生世世在一起,我一直害怕穆嫣會趁某個機會弄死我,然而沒有,她隻是每晚出現在我身邊,每次看到我夢醒後見到她露出驚訝的神情和痛苦的哀嚎聲時,她都很開心,似乎把嚇我當成了她的樂趣。


  她不僅嚇我,偶爾的時候還會捉弄我,當店裏來了美女客人,我在幫美女客人紋身時,她會突然出現,手附到我的手上,左右的我動作,讓我伸出手去摸美女的手,或者誇張點,直接摸美女的大腿。為此,我曾遭美女顧客掌摑過兩次,被罵過一次,害得後來我不敢再給美女紋身,一看到美女上門,趕忙著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躲起來。


  對於穆嫣的捉弄,張啟生表示他毫無辦法,陰婚本身就易結不易解,且我中的布偶婚還是陰魂當中的扛把子,張啟生和秋子都表示自己無法幫我,如果強行將穆嫣的魂靈打散或者驅走,我的魂魄勢必會受到影響。我現在和穆嫣已經被布偶婚綁在了一起,她若是受損,我的魂魄也會跟著受到相應的傷害,所以說如果要想對付穆嫣,我與她勢必會兩敗俱傷。


  在失去田玉的痛苦和穆嫣的驚嚇中過了一段時間,這段時間一直沒有再接生死繡,直到半個多月以後,張啟生帶來一個人,那人穿一身衣裝,身體站得筆直,-看就很成功的人。我這個人有個優點,就是對客人的臉有很強的記憶力,這個人我見過,如果我沒記錯,他的名字叫龐衝。


  前段時間,他曾來過我們店,當時也是被張啟生帶來的,他找到我們,是為找他失蹤了十九年的初戀女友卞羽靈。


  十九年前的夏天,他和她初戀女友剛剛高中畢業,在一次玩耍中,卞羽靈失蹤前,曾和兩個小孩子合影,兩個小孩當中的一個是餘可兒, 另一個是個小男孩。這些年,龐衝並未放棄尋找自己的女友,但一無所獲,直到前段時間開始做噩夢,夢到她女友身處黑暗之中,並且向他求救。


  這段時間一直很忙,龐衝沒來找我,我也漸漸忘了這件事,如今看他再次出現,我心裏覺得挺抱歉的,原本答應幫他,事後卻什麽事情都沒做。我把龐衝引進門,對他說抱歉,給他倒茶,不想他完全不接我手裏的茶,而是一 把抓住我的手腕,無比哀怨地求我這次一定要幫幫他。我感覺他神色不對,比前段時間消瘦了不少,手上也冷冰冰的,抓著我的手腕隱約有一種刺骨的感覺。我看一眼張啟生 ,發現張啟生臉色凝重,忙問龐衝,發生了什麽事?

  龐衝鬆開我的手,然後從包裏拿出一張照片,這是一張泛黃的照片,照片裏的主角是一個很年輕的女人,但我們的重點不是這個女人,而是她後邊的兩個很小的人。照片裏清晰可辨當中一個是龐衝女友卞羽靈,另一個看不到臉,隻可見下身和一隻手,手裏舉著一瓶水,遞給卞羽靈。這個拿水的看起來比卞羽靈矮不少,穿身灰色小短褲,看起來是個小男孩。


  在我看照片的時候,龐衝又說話了,說自從上次從我們這裏離開之後,他四下尋找卞羽靈的下落,更為此花了不少錢尋找卞羽靈失蹤那日下午在學校附近的人,皇天不負有心人,終於讓他找到了這張照片。


  我有些疑惑,這張照片說明了什麽?

  龐衝像是看出我的疑惑,解釋說,給女人拍照的是她的老公,她老公看到女孩喝了小男孩給的一瓶水之後沒多久,走路開始變得有些搖晃,當時他們夫妻兩普試著上去詢問,卻被告知女孩是小男孩的姐姐,大夏天的,女孩有些中暑,要及時去醫院。


  在那個防範意識還不是特別強的年代,夫妻二人並未懷疑小男孩和女孩子之間是否存在某種陰謀,加之給水的隻是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 ,更加不會引來懷疑。越聽龐衝的話,我越漸覺得那個小男孩有問題。


  龐衝說,他懷疑當時就是這個小男孩給卞羽靈喝了有藥的水,將卞羽靈迷暈之後帶走。一個小男孩可能沒有這樣的本事,但不代表小男孩沒有幫凶。


  龐衝對此的猜測除了照相夫婦看到卞羽靈喝小男孩的水,還有,這個小男孩就是和卞羽靈、餘可兒合影的那個男孩。


  聽完龐衝的話,我隱約感覺背脊一-陣發涼, 一個小小男孩,竟能將一個十八歲的大姑娘迷暈,並且擄走, 這是何等叫人驚恐的事情?

  龐衝眼窩深陷,身形劇瘦,這段時間隻怕為了尋找前女友,費勁心血和精力,好在他的鍥而不舍換來了好的結果,讓他找到了卞羽靈失蹤前的照片。隻是,就算知道卞羽靈失蹤和小男孩有關係,我們又該怎麽辦,畢竟我們對小男孩一 無所知


  等一下我們並非對小男孩一無所知,他和餘可兒一起和卞羽靈合照,那麽餘可兒肯定認識他,而且,說不定餘可兒也是卞玉林失蹤案的凶手之一。有了這個想法,我和張啟生一陣商量之後,再次找到餘可兒。


  餘可兒在三尖角村救了我和張啟生的命,我倆對她多多少少都是心存感激的,但這並不代表我們會因此不追問她與卞羽靈失蹤的責任。


  隻是讓我們沒想到的是,當我們拿著小男孩拿水給卞羽靈的照片給餘可兒看,並追問她小男孩身份的時候,她忽然看著我,一字一 頓地說:“ 這個小男孩是誰,你不是應該比我更清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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