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 竹篾老人
約莫二十分鍾以後,我扶著大井氣喘籲籲地回到餘可兒和小壯住的地方。
近兩個小時的時間,倆人都閉著眼睛,睡的很沉,連我開門的聲音都未聽見。
我把大井放在小壯身邊,他還沒醒過來,不過鼻息正常,臉上、身上也沒有什麽奇怪的地方,所以我猜測他應該是被弄暈了,再過一會會自己醒過來。折騰了六七個小時,我也覺得困得慌,放下大井後,轉眼看到房間的牆角放著一個太師椅。
這個屋子,裏有兩張床,一張床上睡著小壯和大井,我實在躺不下去,另一張床上躺著餘可兒,我不能睡她身邊,但是我實在舉得困乏,很想睡會,於是便把這張太師椅搬了出來。
太師椅看著像是很久沒有人用過,上邊集滿一層灰層,我簡單拍了兩下,也不管有沒有弄幹淨,便一屁股坐了上去。最近兩天一直在車上度過,並未好好休息過,這會四下安靜,我也趕緊補個眠,明天還不知道會發生些什麽事情。
我瞌睡淺,但這些天的勞累讓我很快入睡,但是還沒睡多久,隱約感覺像是有什麽東西打在我的身上,一下一下的,同時傳來一陣很輕的聲音:“走開, 你坐到我的位置了。
我剛剛才睡著,正是睡意正濃時,眼皮上像是粘了澆水一樣,睜也睜不開,我完全投搭理這個聲音,轉了個身,繼續睡覺,不想一會後,聲音再次響起:‘你坐到我的位置了,起來,走開,這是我的椅子。”
同時,敢感覺像是有竹篾打在我背上,剛開始兩下不太痛,後來兩下刮在我脖子上,瞬間傳來一陣皮膚被刮破的疼痛,我立馬醒了過來,嘴裏大喝一句:“你幹什麽?”
等我睜開眼睛,看到一個老人站在我麵前,他個子不高,佝僂的背,我坐著幾乎和他在同一個高度。他直直看我,一隻手裏提著一個編織未完成的竹簍,另一隻手上拿著一根竹篾。
竹篾是那種削的特別薄的竹片,輕輕在身上刮就會出現一條血印子。
我剛醒過來,腦子迷迷糊糊的不清楚,盯著老人問他大半夜的不睡覺,編什麽竹簍,邊說我邊從太師椅上站起來,可還投站穩,忽然想到一一個可怕的事情。昨晚尤布帶我們來這裏的時候,他說過這間屋子是一位過世老人的,平時沒有人住。那麽此刻我麵前這個老人他是誰,怎麽會大半夜出現在這裏?如果我記得沒錯,他剛剛還跟我說了:這是我的位置。
這太師椅是他的,這個地方也是他的,但是這個‘他’早已經死了,難道這個老人,就是尤布說的住在這裏的那個去世了的老人?我的瞌睡被這一個想法嚇得全數消失, 手顫顫巍巍地伸進兜裏拿出血玉凝脂,果真當中指針在加速轉動。
這個老爺他不是人。
我愣在原地,-時忘了該有怎麽樣的反應,直到耳邊再次傳來老人催促的聲音 “快起開”
我回神,無比震驚又惶恐地給老人道歉,連說了兩聲‘對不起’後,退到- -邊站著,看老人無比嫻熟地坐到太師椅上,完全不看我,自顧自地編織自己手中的竹篾。
房間裏的餘可兒、大井和小壯三人都處在深睡中,沒有一人被老人吵醒。
老人編竹簍的動作很緩慢,不知道是視力不太好,還是手指僵硬,弄了很久才在竹簍上纏了一圈。
我站在老人身邊,心裏慌的要命,因為我不知道老人屬於什麽,有沒有危險,會不會對我做什麽恐怖的事情,我怕太突然的動作會驚擾到他。
我試著緩緩地往後退了兩步,想站到距離老人遠一點的地方,投想到剛才走步,老人忽然轉過頭來看我,從嘴裏幽幽地發出一句話:“ 你很怕我嗎?”一個魂靈對我說這句話,我能不怕嗎?
我感覺自己心跳咚咚咚的,就跟血玉凝脂的指針一樣,跳的特別快。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回答,老人又說了:“我問你是不是很怕我?
我感覺自己身體抖了一下,點了點頭,看到老人表情似乎有些不太好,忙又搖了搖頭,嘴裏小聲回答說:“不怕!投想到老人聽到以後,忽然對我笑,露出缺了幾個牙齒的嘴。
他的笑容看起來很和藹,屬於老人特有的慈樣,但我依然很恐懼,一個鬼魂對著你笑,你也恐怖。老人笑了一會,忽然放下手中的竹簍,神我招招手說:“ 你過來”
我哪裏敢動,血玉凝脂轉動的速度特別快,證明這個老人他不是普通的陰魂,他很可能是一個鬼魂。雖然我不知道他是怎麽死的,但讓我去他身邊,打死我也不敢。
看我站著不動,老人又說話了:“鐵柱,我叫你過來,是不是沒聽見?”
誰?
我沒說話,更沒敢動,聽老人再次喊道:“ 過來啊,我讓你尤布叔叔從外邊給你帶了你最喜歡的糖回來,你嚐嚐”說著,老人將手放到自已衣兜裏,一會後掏出幾顆大白兔奶糖,遞給我。老人對我伸著手,一臉慈樣。
我不知道鐵柱是誰,但猜測應該是他的孫子,畢竟他這般大年紀,大白兔奶糖不可能是給兒子。老人把我當成了他的孫子,看來他很心疼他的孫子。
他的樣子讓我有些動容,-時沒想太多,徑直走回到他身邊,伸著雙手接過他手裏的糖,同時很乖巧地喊了-句:“謝謝爺爺 。老人聽後笑得更開心了,微微點著頭笑道:“乖 ,鐵柱今天真乖,還知道叫爺爺
我正暗自慶幸我猜對了,鐵柱就是老人的孫子,忽然老人從太師椅上站了起來,抄起手裏的竹篾向我打過來,同時嘴裏地喊道:“ 既然知道我是你爺爺,你為什麽要害我,你個不孝孫子”
老人變臉速度太快,我還沒反應過來,一竹篾打在我臉上,瞬間傳來火辣辣的疼,我連連後退,不知道老人什麽意思。他是鬼魂,又是老人,我總不能還手吧,換句話說,即便是還手,我也不一定是他的對手。我隻能繼續喬裝成老人嘴裏的鐵柱,衝他喊 ‘我沒有,爺爺,我沒害過你”
“還說沒有,我自己是怎麽死的,你以為我不知道嗎,是你在我飯菜裏下了敵敵畏,毒死我,你個不孝孫子”說著,竹篾再次打下來,落在我的身上。
老人一邊用竹篾抽我,一邊繼續說:“爺 爺對你不好嗎,你要在我飯菜裏下毒,你個臭小子,是不是你媽指使的,那個臭婆娘覺得我老了,吃得多,做得少,所以讓你用敵敵畏毒死我?
“我沒有” 我試著狡辯,被老人又一頓猛抽,他年僅很大,又佝僂著背,看著很虛弱,揮竹篾的功夫卻很不錯,甩的跟鞭子似的,我往哪邊躲,他往哪邊揮,幾分鍾的時間,我臉上和手上被割出五六條口子。
‘你還撒謊,那天我就是吃了你端過來的飯中毒的。平時你媽就看不慣我,天天罵我老不死的,讓我去死,現在我死了,她高興了,每天吃好吃的,喝好喝的連給我買口棺材都舍不得,隨便在山裏給我挖個坑埋了。那個臭婆娘,以後等她老了,你也教唆你娃給她飯菜裏下藥,毒死她”
老人一口氣說了很多,看他氣憤的樣子,說的應該都是真的,一個已經死亡的鬼魂,不至於跟我說謊。
我聽得有些愣住,被老人的話震驚,這個村子究竟是個什麽樣的地方,竟然因為嫌棄老人幹不動活就給毒死,而且似乎事後害人的人並未受到懲罰。
我被老人的竹篾逼到牆角,他手上沒有絲毫停下的意思,反而更加用力,像是欲要將自己的冤屈發泄出來。
我想試著反抗,但剛伸出手,竹篾刮在手背上,疼痛讓我瞬間縮回了手。
正當我不知道如何是好時,耳邊傳來陣熟悉的聲音:“程樂, 你在幹什麽,程樂
那麽一瞬間,我感覺我眼前視線有些模糊,就跟眩暈之前的頭暈一樣,不過時間很短,估摸著也就五六秒左右,等我視線再次恢複時,揮著竹篾的老人消失不見眼前隻有餘可兒,彎著腰看我。
我坐在地上,下意識的揮動著雙手雙腳,就像是在抵抗著老人剛剛對我打過來的竹篾,可是我麵前已經沒有了竹篾。“程樂,大晚上的你大吼大叫幹什麽?”餘可兒問一臉疑惑地看著我。
我停下手裏的動作,腦子裏有些混亂,剛才的老人哪去了,他手裏的竹篾又到哪去了?
我從地上站起來,發現手上和臉上被竹篾割出來的傷口全部消失不見,或者說,那些傷口全部都不曾真正出現過,全都是我的幻覺,是我的一場夢境。我有些不能理解,在屋子裏望了一眼,並未看到老人和竹篾,不過剛才我從牆角搬出來的太師椅依然安安靜靜的躺在屋子的中央,這是什麽情況?我問餘可兒,我剛才都在幹嘛,嘴裏說了些什麽?
看我醒過來,餘可兒似乎沒有搭理我的心情,低低回道:“ 我哪知道你在說什麽,跟個瘋子一樣手舞足蹈的”真的是夢?
可是為什麽那麽真實?
我想不通,緩緩走回到太師椅邊上,發現太師椅似乎在輕輕的搖晃,我眨了眨眼,那種晃動的感覺又消失了。
是我太累了吧,產生了幻覺,不然這個房間裏四個人,為什麽老人不打他們,隻打我,而且餘可兒和依然躺在床上睡得很熟小壯二人為什麽沒看到老人?我猶豫著在太師椅上坐下,忽然感覺脖子上有些疼,用手摸一下,有一點鮮紅的血跡,我享出手機打開自怕往脖子上照了照,發現耳朵下方一點點的位置,赫然有一條十厘米左右的傷口,就像就像被薄薄的竹篾割出來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