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8 開啟新生命
醫院一向是陰氣最重的地方,裏邊有很多各種各樣的陰魂,各種年齡、各種死法的都有
成年人帶著怒氣和怨氣死後變成的鬼魂 , 一旦報複會帶有一定的指向性和針對性 , 但引產兒不一樣。
因為引產兒一直生活在母體內,從未睜眼看過這個世界,所以關於引產兒死後化作鬼魂的可能有兩種。
第一種是在引產過程中死在母體裏的。
據小桑說,在引產過程中,有些胎兒的頭顱骨骼會比較大,而母體宮縮不強烈,無法順利引產,這種時候 , 醫生會采取將胎兒直接殺死在子宮內 , 將他們的頭、手臂、身體在子宮裏攪碎 , 再一塊一塊拿出來。
對於這種引產兒 , 他們生前未落地 , 未見過生人 , 所以如果他們死後化作陰魂 , 會一直跟在自己母親身邊。
第二種引產兒就是小桑遇到這種 , 活著從母體脫落。
這樣的引產兒落地之後會牢牢記住他們所見到的第一個人 , 也會記住害死他們的人 , 相對的 , 他們對母親的記憶會弱很多。
小桑的問題在於 , 引產兒從母體出來的時候,不僅是第一個去接手的 , 之後又是她親手殺了引產兒,所以引產兒將心底的所有怒氣都施加到了小桑身上。
但引產兒就像一張白紙 , 即便死後化作鬼魂也不會有太大的攻擊性,她隻會一直跟著小桑 , 形影不離。
我告訴小桑,嬰兒不會害她性命,但會一直跟著她。
即便知道不會受到傷害,如果身邊一直有嬰兒的啼哭聲,時時刻刻提示著自己曾經用狠毒的手段殺死過一個引產嬰兒 , 時間一長,恐怕任何一個正常人都會受不了。
小桑現在的模樣除了臉白沒血色 , 精神確實有一點受到了影響 , 她拉著我的手 , 說她快受不了了 , 感覺自己要瘋了,現在每次聽到嬰兒的哭聲就想起那個引產兒 , 有幾次她都很想一死了之。
我輕拍小桑的手背,安慰我會幫助她。
這次的事情,我不想自己出手,如果對症下藥,幫小桑紋一個祛除引產兒的生死繡,確實幫了小桑,但並不能贖小桑心裏的罪惡,所以我打算請周婆婆幫忙。
上次那條叫囉囉的高加索犬因為被它主人水水屠殺,我找周婆婆幫忙做了場法事 , 超度囉囉狗靈,這次請周婆婆不是為超度,而是送魂。
我小時候見過周婆婆幫死去的人送魂 , 大概的意思是幫助死者從這個世間脫離 , 重新輪回,轉世為人。
這一世引產兒活的太苦、太不幸,希望她下一世,不要再攤上這樣的家庭,投個好胎。
周婆婆聽到我的建議後一口就答應了,她說這是積德的事情,她願意做,而且是無償幫助 , 除了買香蠟紙錢等必要的支出 , 不額外收取任何的費用。
當天晚上 , 我們提前買好紙錢和一些祭奠用品 , 半夜的時候去到了醫院的手術室 , 裏邊沒人 , 因為小桑提前花了些錢安排過 , 今晚這個手術室裏都不會有醫生護士和產婦進來。
孩子是在這裏被引產 , 也是在這裏結束的性命 , 所以在這裏讓她走上輪回路 , 開啟新的生命 , 是最好的選擇。
這個手術室不大 , 關上門就是個密室。
周婆婆讓我們在門口點了兩根紅蠟燭,又取來一些灰色的土 , 在蠟燭中間到手術台的位子撒出來一條路,最後點上香和紙錢 , 在丟棄引產兒屍體的地方焚燒,同時嘴裏小聲叨念著一些聽不清的話。
大概一分鍾左右後 , 手術室裏忽然起來一陣風,三隻香不知道為什麽,開始猛烈地燃燒,同時那些剛剛才燃燒過的紙錢全部飛了起來。
小桑從未見過這種情況,當時就嚇到了 , 一聲驚呼後,有些哆嗦地問我:“程師傅 , 怎……怎麽回事,是不是那個小孩子她不肯走?還是……她想報仇?”
我明顯感覺到小桑的害怕 , 她雙手拄著我的手臂不停地顫抖。
我忙安慰小桑 , 說這裏是醫院 , 除了那個早產嬰兒,還有別的很多陰魂 , 這些陰魂有些是沒有人祭奠的,所以遇到紙錢會發生爭搶的情況。
小桑一聽更害怕了,嚇得咽了咽口水,很驚訝地問我:“這裏還有別的鬼魂?”說話的同時,還小心翼翼地往四周看。
小桑的話音剛落,傳來周婆婆一聲嚴肅的低喝:“安靜,都別說話!”
小桑立馬閉上了嘴,雙手緊緊抓著我胳膊,身體微微顫抖,躲在我身後看著周婆婆。
不知不覺中 , 那些飛起的紙錢越來越多,三炷香也在短短兩分鍾時間裏燃燒到底,預示著此時手術室裏的陰魂越來越多 , 我心裏有點慌亂 , 陰魂越多,越容易出意外,我怕周婆婆無法精準地送走那個早產兒。
我想上去幫忙,又不知道如何是好,這時周婆婆從兜裏抓出一把米,用力撒在那些飛起的紙錢灰燼上,頓時,灰燼完全落下 , 剛剛還燃燒猛烈的三炷香也恢複了正常的速度。
這時周婆婆吩咐我 , “樂子 , 趕快打開門 , 讓她出去。”
我聽從周婆婆的吩咐立馬打開手術門 , 忽然一陣陰冷的氣流從我身邊散了出去 , 接著門口兩隻蠟燭撲閃了兩下 , 熄滅了。
與此同時 , 我隱約聽見對麵產房裏似有嬰兒的啼哭聲傳來 , 等我們收拾完手術室出去的時候 , 那間手術室裏正巧有個護士抱著個小嬰兒出來 , 走到手術室外對家屬說:淩晨12:01分 , 順產一位小公主,來抱好了。
當時手術室外站了六七個人 , 聽到這句話紛紛圍過來,爭著搶著想要抱女嬰 , 最後女嬰被一個看起來像是她奶奶的女人接手抱著,臉上盡是難以掩飾的喜悅。
一大家人守著一個剛剛出生的小女嬰 , 每個人都帶著無盡的寵愛,和之前引產掉的女嬰,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同樣都是母親身上的一塊肉,命運如此迥異。
我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 , 歎息一聲。
走出醫院的時候我忍不住回想之前發生的事,周婆婆讓我開門 , 正是送走那個引產的嬰兒 , 正巧同一時間對麵手術室裏傳來孩子的啼哭聲 , 不知道是湊巧 , 還是引產女嬰已轉世到了這個初生小女孩身上。
我寧願相信是後者,這樣一來 , 至少引產女嬰也有了個好的歸屬。
回去的路上,我心裏一直很難受,想不明白現在的社會,為什麽還有人重男輕女,哪個人不是母親生的,重男輕女是否是看不起自己的母親,看不起自己家中所有的女性?
希望以後不要再有這種事發生。
如果不想要孩子的,可以選擇正確的避孕方式,如果真的不小心受孕,且又無法生下來 , 可選擇早日墮胎,而不是等孩子完全成型了後引產。
不管怎麽樣,墮胎就是替自己種下業報 , 想要完全償還是不可能 , 唯有後半生多做善事,以彌補自己的罪惡。
最後對於小桑,經過這件事情以後,沒幾天便辭了護士的工作,她說雖然她身上的不適感消除了,引產兒也有了新的歸屬,但她始終無法對這件事情釋懷,現在在醫院隻要一聽到嬰兒的哭聲 , 她的心就會感到恐慌 , 就會想起那個被她親手結束生命的引產兒。
小桑是護士 , 她有她的不得已和無奈 , 雖然結束引產兒的生命是她的職責所在 , 但無論如何她確實殺了人 , 辭掉護士工作對她來說 , 或許是個正確的選擇 , 也是一個全新的開始。
從醫院回去的第二天下午 , 我接到了一個電話 , 是個女人 , 在電話裏告訴我說她是閆薇。
閆薇……我猛地記起來 , 之前因為她做外圍,吃了蛇肉後導致被蛇纏上 , 我給她紋了個紋身,原本答應第二天拿到陰魂後去幫她上色 , 沒想到之後一直忙忙碌碌的,竟然把這件事情給忘了。
她不給我打這個電話 , 我真沒想起來。
我連忙給她道歉,說最近太忙了,一直沒時間。
閆薇挺能理解我的,她說沒關係,上次幫她紋身以後 , 她好了很多,身體健康了 , 也很少出現幻覺。她問我今天晚上有沒有時間去醫院一趟 , 她有一點事情想請我幫忙分析分析。
我當然說好 , 畢竟幫她紋的紋身還有一半沒完成。我告訴她晚七點左右 , 我去醫院看她,卻被她拒絕 , 她說七點太早,晚上十二點行不行?
什麽事情需要晚上十二點說?
我推諉,閆薇卻說這件事隻能在晚上說,到最後開始求我,說她找不到別人可以商量,希望我能幫幫她。
最後,我選擇答應她,我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對於美女的請求,總是沒辦法拒絕。
閆薇在醫院,還生著病 , 所以我並不擔心像上次甄黎那樣,對我施行床上誘惑,我先去周婆婆那裏買了個普通的魂 , 晚上十一點左右 , 打了輛車往醫院去,遠遠看到閆薇站在醫院門口等我,我沒來得及下車,她直接鑽了進來,還對出租車師傅吩咐去往唐栗所住的別墅。
閆薇火急火燎的行為讓我驚訝,我不由地問她去唐栗住的地方做什麽?唐栗人呢,他又去哪了,為什麽沒跟著一起來?
閆薇並不回答我的問題,而是看著我 , 很認真地說:“程樂師傅 , 我發現唐栗真的有問題 , 我今天請你來是想請你幫我去查查他。”
我盯著閆薇有些不明所以,“他有什麽問題?”
閆薇看了一眼出租車師傅 , 然後再看向我說:“等會再說。”
出租車很快停在了唐栗的別墅區外 , 下了車後 , 閆薇緩緩道來:“程樂師傅你可還曾記得我跟你提過 , 之前我們參加一個酒會的事情 , 但是有幾個人半夜駕駛輪船出遊 , 回來之後帶回來一些奇怪的肉 , 我聯係過當時的幾個姐妹和客人 , 他們表示但凡吃過那些肉的人 , 都出了問題,但唐栗沒有 , 最近幾天我看他好像比以前更加有精神了。”
我想了想,問:“會不會他當天並沒有吃蛇肉?”
閆薇搖頭,很肯定地說他吃了 , 而且吃了不少。
這次換我驚訝,遲疑了一會 , 我問閆薇,“你覺得唐栗有什麽問題?”
閆薇搖了搖頭,歎了一口氣,“說不上來,就是覺得他很怪,但具體哪裏怪 , 我也說不上來,所以才想著請你跟我一起去他的別墅看看。”
女人的知覺一向都比較準 , 以前閆薇和唐栗是一對戀人 , 兩人從小一起長大 , 閆薇對唐栗肯定很了解 , 她覺得唐栗有問題,說不定真的有問題。
但我始終覺得不太好 , 這算不算是私闖民宅,要是被唐栗知道了,他會怎麽想我?會不會報警抓我?
閆薇看出我的猶豫,她說不管遇到什麽事,都由她一力承擔。
我想了一會,最終同意了,因為那怪異的‘凹’形建築,我早就想再進去探個究竟。
我看了一眼別墅大門口位置,正愁該怎麽進去時,閆薇竟直接拿出了鑰匙和門禁卡 , 刷卡後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想來應該是唐栗給她的鑰匙和門卡。
晚上的別墅區很安靜,除了門衛 , 幾乎沒有看到別的人 , 這對我和閆薇的探查很有好處。
閆薇拿起鑰匙,打開了房門。
走進屋子還沒站穩,我用餘光掃到旁邊沙發地下的一堆白皮,仔細一看,是蛇皮。
上次來唐栗家,也是在相同的位置看到了一條蛇皮,我忍不住想,看來這棟別墅裏藏著不少的蛇啊 , 還真是危險。
因為上次唐栗請我幫忙的時候 , 我已經仔仔細細檢查過別墅 , 今天大致看了一遍 , 沒有看到什麽奇怪的地方 , 我甚至跑到別墅外轉了一圈 , 依然毫無所獲 , 我問閆薇有沒有什麽發現 , 她同樣搖頭。
最後為了不惹來別人的注目 , 也怕唐栗突然回來抓我們的現行 , 我倆關掉屋裏所有的燈 , 黑燈瞎火地坐在一樓的樓梯口。
我打開手機 , 借著微弱的光問閆薇,是否還要繼續找下去?
閆薇想了一會,很肯定地點頭 , 說找。
她告訴我說,最近唐栗的舉止很反常 , 每天晚上十二點左右,他會找各種借口離開病房 , 一開始閆薇沒在意,直到後來有一次唐栗回來時,衣服上粘上了紅色的印記,她以為是口紅,質問唐栗哪裏弄的 , 唐栗含糊其辭,說可能是在電梯裏跟人蹭的。
男人衣服上有女人的口紅印 , 如果排除是不小心剮蹭的 , 最有可能就是劈腿了。
我當然不能當著閆薇的麵說出這種話 , 隻能安慰她可能真的是唐栗不小心跟人蹭上的。
閆薇不置可否 , 說最開始她也這麽想,可直到後來她又在唐栗身上看到過幾次紅色印記 , 經過她仔細的辨別之後,她發現那些根本就不是什麽口紅,而是血……
我聽得有些毛骨悚然,問閆薇究竟什麽意思,是不是有什麽想法?
閆薇緩緩說來:我懷疑現在的唐栗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