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7 嬰靈
我躺在床一動也不動,怕稍微動一下,杜采蓮會要了我的性命 , 而杜采蓮也紋絲不動 , 一雙眼睛惡狠狠瞪著我
杜采蓮倒吊著一動不動,我躺著,一人一鬼魂就那麽相互對視,仿若時間靜止了一般。
大概過了半分鍾,我覺得這個姿勢是在有些詭異,還有些……說不出的親密。
我想往旁邊挪一挪,不想剛一動,杜采蓮立馬從我頭頂閃開 , 同時 , 天花板上的吊燈莫名其妙的掉了下來。
我腦子反應快 , 身體卻無法及時躲開 , 於是快速伸出手 , 想用手肘拍開吊燈 , 在吊燈接觸到我手臂是時候 , 手腕上的念珠線忽然繃斷 , 十三顆念珠同時散開 , 一些落到床上 , 一些彈了出去 , 有兩顆正好打中杜采蓮 , 立馬傳來她一聲慘叫,接著她接觸珠子的地方發出一陣火光 , ‘滋滋滋’的,很快整個身體化作了一縷青煙。
我看得是目瞪口呆 , 好一會才緩過神來。
那個差點把我嚇得屁滾尿流的惡鬼魂杜采蓮,竟然輕而易舉地被道長送我的念珠打成一縷煙霧。
我從床上起來 , 在房間裏找了一圈,又往窗外看看,確定沒再看到杜采蓮,懸著的心終於落下來。
我不由地佩服道長,他還真是厲害 , 一串小小的念珠就能消滅一隻惡鬼魂,想來他的本事肯定不小 , 隻可惜念珠線斷了。
我把散落在地上的珠子撿起來 , 數了一下 , 隻有十一顆 , 在床上、地上櫃子裏到處翻一遍,始終沒找到另外兩顆 , 最後我隻能猜測可能是剛才攻擊杜采蓮的兩顆珠子,隨著杜采蓮一起消失了吧。
這麽厲害的珠子,我的好好保留著。
第二天一早,我又去了一次淩霄宮,一來道長幫我解決了杜采蓮,我理應去感謝他,二來串珠子的繩斷了,像這種充滿靈性的器物,肯定不能用普通的繩線穿墜 , 我得去道觀裏求一條串珠繩。
到淩霄宮的時候快接近中午,我在道觀裏找了一圈,沒找到昨天那個道長 , 於是找來一個小道長 , 問他道觀裏那位頭發花白,留著長胡須的道長在哪裏?
小道長盯著我看了好一會後,說:“我們道觀裏,沒有你說這個人。”
我一臉呆愣:“怎麽可能沒有,昨天下午我才見過他,胡子老長,快到肚子的位置,穿一件黑色的道袍。”
小道長搖頭,告訴我說:“對不起 , 我們道觀裏 , 真的沒有你說的這個人。”
我據理力爭 , 甚至拿出昨天道長給我的珠子 , “你好好看看 , 這串念珠就是道長昨天送我的 , 隻不過昨晚發生了一點事 , 串念珠的繩子斷了。”
小道長看到念珠後明顯驚了一跳 , 接著把我引到一個大堂裏 , 指著牆上掛著的一張黑白畫像 , 問我:“你看看 , 你說的那位老道長,是不是長這樣?”
我順著小道長的手指看過去 , 在中間位置看到一張畫像,雖然和現在的素描有些差距 , 但一眼就認出來他的發髻和胡須。
我猛點頭,說:“對對對 , 就是他。小道長,這裏明明有他的畫像,你為什麽說沒這個人呢?”
小道長緩緩說:“他是我的師叔祖 , 已經死了十多年了。”
“他死……死了?”
小道長說的輕描淡寫,我卻聽得背脊發涼,良久嘴裏數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我昨天……明明見過他,怎……怎麽可能已經死了,還死了……十多年了!”
“你自己看看吧,畫像上我師叔祖手腕上戴的念珠,和你的那一條是不是一樣的?”
盡管沒有顏色 , 念珠的造型我完全能分辨出,因為每一顆念珠上都雕刻著小小的鶴形 , 鶴的翅膀清晰可見。
小道長還告訴我 , 他們道觀裏每一位道人用的念珠都不一樣 , 有蛇形 , 龍形,他師叔祖是用的鶴形。
“真……真的死了!”良久後 , 我發出感歎。
小道長點頭,又對我指了一個牌位,上頭寫著淩霄派雲陽道人之靈位。
小道長說:“我師叔祖道號雲陽,距今去世十三年整,他去世那年,我才六歲,到淩霄宮不足一年。”
這次我不信都不行!
沒想到我來道觀裏求符,求出個死了十多年的道長,我是幸運呢,還是不幸?
離開淩霄宮之前 , 我向小道長求了幾根串珠子的紅繩,謝過之後又在功德箱裏放入兩千塊錢。
雲陽道長送我念珠,助我祛除惡鬼魂杜采蓮 , 這點錢根本算不了什麽 , 如果我現在手頭寬裕一點,我一定再多放一點,怎奈我還欠著外債,還有姐姐的醫藥費等著為去繳,兩千塊意思意思。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想為什麽我能見到一個已經死了十多年的老道長,他有思維,有想法 , 和正常的人無一點差別 , 他不作惡 , 而是幫我,我身上究竟有什麽值得他幫的地方?
還有,他臨別前跟我說過的兩句話是什麽意思?
一直到我回到紋身店 , 依然沒想通。
我前腳剛一踏進紋身店的門 , 秋子忙迎了過來 , 問我去哪了 , 怎麽不接電話,也不回短信?
我掏出手機看一眼 , 有秋子打來的十幾個未接電話和五條未看訊息。
剛在在出租車上想的太入神 , 竟沒注意有電話。
我告訴秋子 , 說手機調成了靜音 , 沒聽到。
秋子嘟囔了幾句 , 引著我走到紋身店裏去,邊走邊說 , 店裏來了一位客人,像是遇到了麻煩事 , 等我了快一個小時了。
秋子說的客人是一個女人,看起來很年輕 , 約莫也就二十來歲,長得挺秀氣的。
看到我出現,她立馬站了起來,我讓她坐下,告訴他我叫程樂,問她找我有什麽事?
女人讓我叫她小桑 , 她是一名中醫院的護士,最近遇到了一點怪事 , 想請我幫忙。
護士找我還是第一次 , 我不由地來了興趣,問她什麽事?
小桑想了一會 , 說:“我是婦產科的護士 , 最近總是聽見嬰兒的啼哭聲。”
“哭聲?”我問,“婦產科嬰兒聽到嬰兒哭聲不是很正常嗎?”
小桑搖了搖頭,告訴我說 , “不僅僅是醫院,回家之後,出租車上,甚至有時候在公交車上、地鐵車上,以及一些人很多的商場,都能聽到嬰兒的哭聲,奇怪的地方在於,有時候聽到嬰兒哭聲的地方,周圍根本就沒有嬰兒。”
這是遇到了傳說中嬰靈?
“除了嬰兒的哭聲 , 還有沒有其他奇怪的事發生?”我問。
小桑低著頭想了一會後,說:“最近同事們說我的背有一點駝,我自己對著鏡子照過 , 確實有一點 , 可我以前是沒有的,我從小養成‘昂首挺胸’的習慣,無論做什麽都會刻意挺直自己的背,現在就算用力挺,也挺不直。”
我看了一眼小桑,確實如她說的一樣,明明坐得很端正,可背部就是微駝 , 就像肩膀上長期被什麽重物壓著 , 造成了駝背。
“你什麽時候開始發現自己駝背的 , 在這之前,有沒有什麽詭異、或者給你留下特別深刻印象的事?”
小桑告訴我說 , 駝背是最近一段時間才開始的 , 至於詭異的事情並沒有 , 但確有一件令她印象很深的事。
小桑說 , 大約在半個月以前 , 醫院裏來了一個孕婦 , 當時已經懷孕足足有六個月 , 做b超時能看到一個很完整的孩子 , 但是不知道怎麽回事 , 那個孕婦不願要這個孩子,要醫院幫她做人流。
人流是針對妊娠九十天以下孕婦做的 , 六個月胎兒已經成型,無法做無痛的人流 , 隻能引產。
當時孕婦堅決不要這個孩子,在醫生護士的再三追問下 , 孕婦說了實話,原來她找過私人醫院,鑒別出肚子裏懷的是女孩。
這是孕婦第三次妊娠,頭兩胎生了兩個女兒,因為丈夫是家中幾代單傳 , 所以婆家堅決一定她要生一個兒子,否則死後無顏見她家列祖列宗。
孕婦遠嫁 , 原本就出生於重男輕女的家庭 , 所以應允了丈夫家的這種做法 , 一定要生個男孩以正自己在婆家的地位 , 因此才有了這勢必要墮胎的決心。
醫生護士多說無用,最後隻能替孕婦做了引產手術 , 小桑就是手術中的一員。
據小桑回憶,當時確實引產出來一名女嬰,剛一落地就哭了,聲音特別清脆,就像一個正常生產的嬰兒。
小桑說,六個月胎兒各項器官均已發育完全,一些因為意外造成六個多月胎兒早產的,如果救治及時,胎兒完全能活下來 , 可是這名女嬰是不幸的,因為她的家人不要她,她沒有活下去的資格。
小桑接住女嬰的時候看了一眼 , 長得挺可愛的 , 可她也無力幫她,隻能像處理那些死嬰一樣,將其放進醫用垃圾袋。
事後小桑因為忙著別的事,暫時忘記了這個女嬰,等第二天一早來手術室的時候,隱約聽到有微弱的小嬰兒哭聲傳來。
小桑順著哭聲找去,在牆角發現了昨天那個沒來得及扔掉的女嬰,她在垃圾袋中 , 竟然在不停地哭泣。
小桑嚇到了 , 從沒見到過被丟棄這麽長時間還活著的引產兒 , 她的每一聲哭泣 , 都像是在向大人求救 , 她頑強的生命力令小桑驚訝。
小桑隨即找來昨天引產的醫生 , 那醫生當時也很震驚 , 但這是被父母遺棄的孩子 , 他不想惹來麻煩 , 於是吩咐小桑處理掉嬰兒。
迫於醫生的威嚴 , 她選擇做掉嬰兒 , 過程很簡單 , 隻需要用一次性注射器,抽一點酒精 , 或者直接用空氣,注入到嬰兒的囟門中。
囟門下方是腦膜 , 是嬰兒最為脆弱的地方,一針下去 , 能讓嬰兒瞬間靜止,變為死屍。
小桑說,當時她給嬰兒注射空氣的時候,因為實在不忍心,雙手止不住地發抖 , 可是她沒有辦法,即便她不做 , 也會有別的人來做 , 這個嬰兒從受孕那一天起就注定活不了……
說到這裏 , 小桑哭了 , 眼淚止不住地往外流,我不知道如何安慰 , 盡管那隻是一個被引產的胎兒,可她依舊是一條性命,小桑她這是在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