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真相
折騰一番，洛黎在VIP病房住下，等著全身檢查的最後幾項結果出來。
洛黎躺在病床上，謝清微站在床邊，凝視她的臉，微微皺起眉。
洛黎以為謝清微是介意她之前說過的話，訕訕地把被子拉上來，隻露出眼睛，不好意思地道：“謝小姐，對不起啊。我跟裴之行沒什麽的，前女友什麽的，都是我亂說的。”
“我知道，裴之行若是真有什麽前女友，早就跟我說了。”謝清微擺擺手，看著洛黎，“你——”
洛黎微笑著看向她，淡淡道：“我現在不困，也不餓，精神很好。”
謝清微抿了抿唇：“這不合理。”
“嗯。”洛黎笑了笑，“我這一生，沒遇上幾件合理的事。唯獨這一件，代價是我能承受得起的。”
謝清微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洛黎悠悠道：“以前，我總覺得，人生很長，隻要努力了，就會有收獲。後來，我知道了，任何事情，努力不努力的，都會有一個結果。人生，卻未必有那麽長。我沒有時間了，想要擺脫以前努力爭取的東西，竟然也很困難。”
“你跟梁譽——”謝清微沒有問下去。
“他啊，從來就不相信我。我曾經問過他，是不是我死了，才肯聽我一句。你猜，他說什麽？”洛黎笑眯眯地道。
她臉上的傷被處理過了，塗了一層藥水。有一點表情，看著就有點滑稽。
謝清微聽到這裏，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絲同情。
“他說，你要死，就去死，死遠一點。”洛黎一隻手伸出被子外，在病床一側摸索。
謝清微俯身看了看，走到床位，將床頭搖起來一點。
“其實，那個時候我就很清楚了，我愛的人，隻是臆想的形象，他溫暖，包容，可以給我想要的愛。但，真正的梁譽，他冷酷，殘忍，我在他眼中，卑劣，無恥，貪婪，該死。”洛黎靠在床頭，“偏差太大，我無法自欺欺人。既然他喜歡洛曦，我就成全他。”
謝清微沉默了一下：“怎麽走到了這一步？”
其實，不必洛黎說，梁譽現在還如喪家之犬一般守在病房門外，謝清微也清楚，必然是梁譽不肯放手。
但，梁譽如今顯露在外的失魂落魄，未嚐不是曾經肆意妄為的報應。
“洛曦病了，急性腎衰竭。”洛黎淡淡道，“我是第一個配型的，正好合適。他甚至都等不及讓其他人也配型看看，直接就取了我的腎。其實，人有兩顆腎，少一顆也不會死。可是，那個時候，我有孕在身。”
謝清微的臉色沉了下來。
“這世上沒有人把我放在第一位，真正地在意過。沒關係，緣分淺薄罷了，我不強求。那個孩子，是我最後一次對家人的念想。梁譽卻跟我說，以後還會有孩子。”洛黎哈哈大笑，“可不是嘛，他跟洛曦，會有孩子的。那根我有什麽關係呢？我的愛人早就死了，現在這個梁譽，誰知道是什麽妖魔鬼怪？”
她頓了頓，看向謝清微，認真地道，“他最會演戲，你可不要被他騙了。”
謝清微點頭：“你放心，我不會讓他靠近你。”
洛黎合上眼睛，歎息一般道：“若是當初，我死賴著不走就好了。”
留在海城，賴在榮家，從未遇見梁譽，就不會是如今這般下場了。
男人啊，愛情啊，真是要命。
謝清微在床邊站了一會兒，輕手輕腳地出去了。
梁譽靠在病房外的牆上，額上滿是冷汗。
謝清微看著他，帶了點好奇，冷笑道：“你知道錯了嗎？”
梁譽慢慢站直身體，聲音嘶啞：“她怎麽樣？”
“還挺有精神的，罵你中氣十足。可是，”謝清微話鋒一轉，“你很清楚，這不正常，對不對？”
梁譽抿了抿薄唇，目光銳利如刃。
“梁先生，如果我是你，”謝清微笑了一下，“要麽，死在她前頭，讓她開心一下。要麽，就離得遠遠的，滿足她最後的心願。”
“我——”梁譽口中滿是鐵鏽味，有些茫然失措，“我沒有想到……”
“好了，都這個時候了，梁先生就不要找什麽借口了。”謝清微打斷他，“你們走到這一步，她這麽慘，你沒有想到的事，恐怕不少。”
正說著，裴之行拿著檢查結果回來了。
看他一臉凝重，謝清微關切地問道：“怎麽樣？”
裴之行歎了口氣：“她的器官都有不同程度的衰竭，身體已經是完全垮了，但細胞很活躍。”
梁譽一把攥住裴之行的胳膊：“還有救嗎？”
裴之行用力甩開他，冷冷地盯著他：“我說的還不夠清楚嗎？”
“不可能！”梁譽目眥欲裂，“我不許她死。”
謝清微嗤笑一聲，一字一頓：“你、不、許？”
梁譽瞬間平靜下來，雙目赤紅，狠狠地瞪著謝清微。
“看什麽？！”裴之行不樂意了，把謝清微拉到自己身後，淡淡道，“梁先生，你知不知道，洛黎原本是叫洛曦的？”
梁譽聽了，整個人都僵住了。半晌，才遲鈍地道：“你說什麽？”
“我說，洛黎的本名是洛曦。”裴之行看著梁譽，殘忍地笑道，“你在意的那個洛曦，十一歲的時候，才被接回洛家。洛父寵她情有可原，畢竟也是自己的骨肉。可洛母跟洛家大哥也跟腦子進了水一般，偏疼她，打壓洛黎。我沒記錯的話，洛黎曾經救過一個人。”
梁譽抬手，按住太陽穴，試圖緩解如同裂開一般的頭疼。
裴之行看著他，冷漠地道：“之後的事，應該不用我多說吧？”
梁譽抱住頭，喉中發出壓抑的瀕死一般的哀嚎。
他曾經篤定的事實，竟都是假的。
洛黎曾經說過，她就是救他的人。
他不信她。
因為，他記得，是洛曦救了他。
因為，洛父洛母還有洛大哥都說，洛曦從小善良，最愛幫助別人。而洛黎，乖張任性，最愛搶洛曦的東西。
他以為，洛黎對他的愛並不純粹，隻是為了從洛曦手中搶到他。
他對洛黎何止不好，分明是他一手將洛黎推入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