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無題
薑舒聽了這話，忍不住笑了笑。
自從她利用職務之便，爬上裴簡的床，裴簡就厭惡她了。
等她用未出生的孩子求得了夢寐以求的名分，裴簡眼裏直接沒她這個人了。
裴簡娶了她，讓孩子名正言順地出生，這是他作為父親，對孩子負責任。
就算裴簡不喜歡孩子，但裴家的資源還是任孩子取用，孩子能成長到什麽地步，全看自己。
薑舒知道，男人要靠自己，才能挺直腰杆，所以，她對裴之律一向是嚴格要求。
半年過去，裴之征都沉穩了不少，她的之律隻會更好。
薑舒這兩天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寂寞，裴之征兄妹倆過來，她心裏是高興的。
“你們是想在這個房間裏聽呢，還是想去那個房間？”薑舒抬手，指了指對麵房間，微微一笑。
裴之寧看一眼地上幹涸的血跡，心裏毛毛的，往裴之征身邊靠了靠，輕輕扯了扯他的袖子：“哥？”
裴之征深吸了一口氣：“就在這裏說吧。”
薑舒又指了指床鋪：“要不要坐？”
裴之征搖頭：“不了。”
“好吧，”薑舒笑了笑，“就從我跟你媽媽住進來那一天說起吧。”
“嗯。”裴之征緊繃著臉，嚴肅地點頭。
薑舒繪聲繪色地講述她跟蘇意瑤這半年的生活，裴之寧驚呆了——她以為，她在國外已經很難了。沒想到，蘇意瑤跟薑舒最開始的時候，根本就是吃了上頓沒下頓啊。
跟她們相比，裴簡作為父親，對兒女已經算是寬容了。
裴之征也是心情複雜。
好在，那種必須仔細計算，否則就可能餓死的窘迫日子，並沒有過很久，裴簡稍微鬆了手。
聽到蘇意瑤為了節省體力，都不再嚎哭痛罵，而是默默垂淚，再到主動幹活，最後適應了用勞動來換取生活物資，裴之寧打了個大大的哭嗝，瞪大了眼睛。
這……也太慘了。
在她的印象中，蘇意瑤最多就是洗洗水果，沒幹過別的活兒。
裴之征沉聲道：“然後呢。”
薑舒不笑了，歎了口氣：“然後啊，蘇馨兒來了。”
裴之征兄妹聽了，對視一眼，都認真起來。
薑舒接下來的話，跟蘇母那邊的信息是一致的。
蘇馨兒整了容，跟謝清微一模一樣，然後就被送到了這裏。
裴之征垂下眼簾，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以前，蘇意瑤在他們兄妹麵前，也會情不自禁地流露出當初一念之差，讓裴簡有了去找孫悅然的理由引發後續的懊惱，以及對孫悅然的嫉恨。
她其實，並不介意做替身，隻要裴簡在她身邊，對她隻有寵，沒有愛也好。他們還是夫妻，他們一家四口，還是完整的家庭。
可是，老宅的女人們都曾做過裴太太，誰又是真的甘心呢。言語交鋒，怎麽紮心怎麽說，蘇意瑤從裴簡那裏得到的陪伴與寵愛最多，心被紮的時候也最疼。
她不夠聰明，加入針對孫悅然的計劃，既提不出靠譜的建議，也沒有合適的人手，也就是瞞著裴簡罷了。
蘇馨兒整容成謝清微的樣子，打的是什麽主意，一目了然。
蘇意瑤既感到惡心，又覺得遭到背叛吧？
“所以，”裴之征輕聲道，“確實是蘇馨兒。”
薑舒點點頭：“我也沒有想到。”
裴之寧冷哼一聲，睨她一眼：“真的？”
薑舒看著她，輕輕歎了一口氣：“說來你們可能不信，我跟蘇意瑤，沒有同甘，也算共苦了，情分是有那麽一點的。她跟蘇馨兒打架，我沒攔著，是覺得讓她發泄一下也好。誰能想到，蘇馨兒的臉就那麽毀了呢。”
“這個白眼狼！我媽媽以前對她那麽好，毀容怎麽了？住在這院子裏，就算臉是好的，又能給誰看呢？”裴之寧氣呼呼地道，“為了這點小事就殺我媽媽，她的良心是讓狗吃了嗎？”
裴之征沒說話，但他的神情，顯然也是這麽想的。
薑舒沉默了一下，輕聲問道：“之律他，過得好嗎？”
“挺好的，”裴之征點頭，“很忙很充實。我跟他聯係時，總是說不了幾句話，他就要處理事情。我們回來之前，他托我打探一下爸爸的意思。”
“別白費力氣了。”薑舒搖搖頭，“我們犯了你爸爸的大忌，能活著，就是看在你們的麵子上了。你跟之律說，讓他過好自己的生活，別管我了。”
裴之征淡淡道：“我會把你的話轉達給他，但他聽不聽，我就不能保證了。”
薑舒笑了笑：“不管怎麽樣，我都謝謝你。”
“薑姨，”裴之寧咬了咬唇，“你說，奶奶幫忙求情的，爸爸能允許我們留下來嗎？”
“你們？”薑舒的目光在兄妹倆臉上掃過，“孩子大了，翅膀硬了，該自己闖蕩了。你們媽媽又不在了，這裏還有什麽值得留戀呢？你們爸爸也是為了你們好，你們留在海城，哪天他不高興了，拿你們出氣，誰能攔著呢？想想之循。”
“可是……”裴之寧一臉委屈，“我想留在從小長大的地方有什麽不對？爸爸怎麽那麽無情。”
“好了，之寧。”裴之征皺了皺眉，看向薑舒，“薑姨，謝謝你，我們就不打擾了。”
說罷，他對薑舒微微欠身，抓住裴之寧的胳膊，強硬地拖著她離開。
“哥！”裴之寧被他帶著走，“你想想辦法。”
“我沒有辦法。”裴之征淡淡道，“把手伸到清心園，對付孫女士，這麽大的事，你在媽身邊，就一點兒都不知道？當初選擇瞞著，現在承受後果也是應該。”
裴之寧懨懨地跟著裴之征回到正廳，走進去，就見謝清微坐在沙發上吃水果，裴老太太在一旁笑眯眯地噓寒問暖。
裴之寧看著眼睛疼，心裏更不是滋味。
“奶奶，”裴之寧上前，目光落在謝清微白裏透紅的臉上，勉強笑道，“你也在啊。”
“怎麽跟你嫂子說話呢。”裴老太太嘴角抽了抽，軟綿綿地瞪了她一眼。
裴之寧抿了抿，不情不願地道：“嫂子。”
“乖，”謝清微笑道，“別站著了，坐吧。剛才奶奶跟我說，你們想留下來？”
裴之寧握拳，指甲抵在掌心，有些緊張又有些羞惱：“奶奶怎麽什麽都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