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愛情還沒來得及開始
“別問了，知道太多，對你沒有好處。”秦攸摸了摸女兒白嫩的小臉，感慨道，“相思啊，雖然你一心想回裴家，可我很慶幸，你是長在秦家。”
看看裴之寧，裴家這一代‘唯一’的千金，小小年紀就知道用臉爭寵。
“媽媽，你這麽說，我更擔心了。是不是，跟前小媽有關？”秦相思問道。
秦攸沉默了很久，才點頭道：“嗯。”
秦相思心中湧起強烈的不祥預感：“你們做了什麽？”
“做了什麽？”秦攸笑了笑，柔聲道，“我們花了十幾年的時間，終於把她弄死了。”
“什、什麽？”秦相思瞪大眼睛，腦中轟的一下炸開了，隻剩下一片空白。
我們。
花了十幾年的時間。
終於。
把她弄死了。
把誰弄死了？
哦，是前小媽。
是別人說她一句閑話，全家都得跪著道歉的前小媽。
是別人讓她一時不開心，全家一世都不開心的前小媽。
秦相思死機的腦子艱難重啟，看著秦攸，難過地道：“你們到底是哪裏想不開？”
十幾年啊，在裴簡眼皮子底下，把他的心肝弄死了。
有這心機，有這耐心，有這魄力，你們幹什麽不能成功呢？
做女強人不爽嗎？為什麽要把大好年華浪費在裴家死氣沉沉的老宅！
又不是她這樣的廢物，一心想靠爹！
秦攸笑了笑：“我們剛開始做這件事的時候，並沒有想過會成功。你爸爸那麽在意孫悅然，把她護得那麽緊，我們就是試試。一開始很不順利，好幾年都沒有絲毫進展，後來，管家為了女兒倒戈了，裴簡又親自引了一條惡狼進清心園。”
“管家的女兒？”秦相思皺了皺眉，“是容珍？你答應她什麽？”
“她喜歡你哥哥。”秦攸笑道。
秦相思道：“她哪裏配得上哥哥？”
“她有自知之明，”秦攸淡淡道，“她隻求一夜。”
“……”秦相思看著秦攸，好像不認識她一般，“你把哥哥當什麽？”
“激動什麽？”秦攸平靜地道，“她沒有機會了。”
“你做了什麽？”秦相思的心態有點兒崩了。
“你爸爸的人把她帶走了。”秦攸輕歎一聲，“以你爸的性子，她跟管家，怕是要生不如死了。”
裴簡這人，不但無情，還十分惡趣味。
犯到他手裏，你越是在乎什麽，他就越是要毀掉什麽。
而且，一定會毀得徹底，拚都拚不起來。
管家不是在乎女兒，為了她那點兒不切實際的願望背叛他嗎？那裴簡就讓他親眼看著他心愛的女兒跌落深淵。
雖然管家在這一場漫長的殺局中功勞很大，但秦攸並不把他當做自己人。
裴簡再冷酷無情，她的心也還是向著他的。
管家在清心園多年，深得裴簡信重，他的背叛導致了孫悅然的死，對裴簡也是很大的打擊。
任何能讓裴簡有情緒波動的人，她都很討厭。
秦攸知道，這樣的自己很賤，但她改不了。
秦相思細細地打量秦攸，二十多年了，才終於看到秦攸最真實的一麵。她合了合眼睛，又睜開，淚盈於睫，無力又痛苦地道：“管家被撤換，容珍被帶走，說明爸爸已經知道整件事的經過了。媽媽，你們想過自己的下場沒有？”
“別人有沒有想過我不知道，我是有想過的。”秦攸輕描淡寫地道，“裴氏與秦氏是深度合作，關係比聯姻還牢靠。你舅舅跟你爸爸交情不錯，又一早就站在了他那邊，你爸爸恩怨分明，不會遷怒他跟秦氏。至於我，早就一無所有，還怕什麽？”
秦相思蹌踉了一下，跌坐在柔軟的床上，心中十分難受。
孫悅然什麽都不用做，就害了太多人的一生。
秦相思腦中閃過許多念頭，最後隻滿心苦澀問：“哥哥知道這事兒嗎？”
秦攸搖頭：“他不知道。”
秦相思凝視她：“你不打算告訴他嗎？”
秦攸沉默了。
告訴裴之行什麽？
這沉悶的老宅裏，女人們的嫉妒、惡毒與瘋狂嗎？
她說不出口。
“媽媽，”秦相思抿了抿唇，“你說，我去求新小媽，她肯幫忙說情嗎？”
“不要做多餘的事。”秦攸警告道，“她去說情，你爸爸隻會覺得，老宅想挑撥他們的關係。”
謝清微是孫悅然的女兒，她隻能站在孫悅然那一邊。
替老宅這些害死孫悅然的人說情，她置孫悅然於何地？
但，因她那張臉，又因她是孫悅然的女兒，裴簡不會責備她，隻會覺得說動謝清微的人故意惡心他。
這不是火上澆油嗎？
“好了，別想那麽多了。”秦攸拍了拍秦相思的肩，“明天還有事，早些睡。”
這讓人怎麽睡啊？又不是真的沒心沒肺。秦相思心道。
不過，她還是順從地站起身，乖巧地道了一聲：“媽媽，晚安。”
“晚安。”
等秦相思出去，秦攸勾了勾嘴角，扯出一抹淺淡的笑意，繼而哈哈大笑。
秦相思不懂。
成功弄死孫悅然的愉悅感直達靈魂深處，遠勝林夢喬暗戀她多年帶來的滿足感。
林夢喬的暗戀是虛的，孫悅然的死，卻是實在的。
甚至，孫悅然那漫長的死亡過程，都是老宅的女人們漸漸枯寂的人生的回春劑。
秦相思回到房間，六神無主地踱了一圈又一圈，越想越怕，最後哭著給裴之行打電話：“哥你在哪裏？你快回來！出大事了！”
裴之行喝了酒，不能開車，就叫了會所的代駕服務。
雖然電話裏秦相思哭得慘兮兮的，但裴之行一開始並沒有當回事——秦相思總喜歡誇大事實。
等他回家，聽秦相思哽哽咽咽地說完，也不由得懵了。
秦攸她們害死了孫悅然。
裴簡不會放過秦攸她們。
他跟謝清微之間有殺母之仇。
他的愛情，還沒來得及開始，就結束了。
此時，比起老宅的淒風苦雨，清心園可以說是和樂融融。
吃過晚飯，趙寧安就打來電話。
裴之徇好些了，但還很虛弱。裴簡踢的那一腳傷了內髒，要在醫院多住一陣子，沒法兒參加宴會。
趙寧安已經替他謝過謝清微了，但裴之徇還是親自道了謝。
謝清微叫他好好養病，轉頭跟裴雅說過在謝家的事兒。
雖然她從小沒媽，爸又去得早，親戚還極品，好像是個小可憐兒。
但，她的日子，過得並不算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