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峰的西麵,有一座孤立的山峰,說是山峰不過是殘陽峰山上稍微靠近西麵大山的一個小山峰。西麵是一眼望不到邊的群峰山巒。
山巒深處有人家,隻是未到處,卻也不知曉,深山之中的人家有著幾口人,又有著怎麽樣的江湖。洛殘陽從小就很喜歡這裏,長大了也是。除了看不盡的群山外,這裏還是難得的一方淨的世界。
裝著長劍和劍譜的木匣子放在一側,握在手中的是一直翠綠色的笛子。笛子就如那群山一般,層次疊感,都是翠綠色。而翠綠色的東西,又讓人看見的瞬間,就覺得心理很靜,盡管這是一支會吃血的笛子。
沉默了片刻,將手中的笛子放下,把木匣子拿了起來放在了腿上,右手放在木匣子上輕輕的摸著,一雙目光落在木匣子的匣子上眨也不眨一下。
一縷從雲霧裏跑出來的太陽剛好照在身上,天地和煦的美好下,多了一份孤獨和沉默。
“師傅,你真不應該今日告訴我這些!”抬起頭歎息了一聲,目光如炬。
“師兄,我就知道你在這裏。”
琴紗穿著蝶綠色的紗衣朝著洛殘陽跑了過來,就如一隻不染凡塵的蝴蝶。
琴紗看見木匣子,輕咦了一聲,道:“師兄,這就是爹給你的劍和劍譜啊?”也不在意,挨著坐了下來,看著遠方,側臉說:“我看見你不在殘殿,我就知道,你一定在這裏。”
洛殘陽道:“你知道這木匣子?”
琴紗道:“爹不是每個師兄弟都發了一個木匣子嗎?我有什麽不知道的。再說了,我也有一個木匣子啊,隻是我不太喜歡。”
從腰間將一根脆笛抽了出來,拿在手裏說:“我還是喜歡這笛子,這笛子可比那木匣子內的劍好看多了。”
笑臉如春風一般,讓人一看就覺得心情舒適。看見琴紗的這張天真無邪的臉,他發現自己那鬱節的心好像消散了許多。
洛殘陽露出微笑道:“木匣子裏麵的劍不太適合,笛子更適合。”
琴紗抿嘴一笑,右手穿過洛殘陽的胳膊,將腦袋靠在了洛殘陽的肩膀上道:“師兄,爹說,江湖亂了,還說這個江湖已經不再是我們認識的江湖了,你說爹到底是什麽意思啊?”
洛殘陽道:“我想,是這段時間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師傅他老人家也不得不謹慎才行。”
微風緩緩的吹拂,一陣陣撲麵而來的風把琴紗的輕紗吹的在身後飛舞,那一縷從雲霧裏透出的光在兩人身上。琴陌站在兩人的不遠處,看見這一幕,轉身離開。
他們本來是來找洛殘陽的,現在看見女兒和洛殘陽在一起,便轉身離開了。女人有時候就死一副的良藥,很多時候的逆耳忠言,遠趕不及一個女人的一刹柔情。
靠在洛殘陽的肩膀上,琴紗感覺這肩膀是這樣的溫暖,是這樣的讓人舒心。可想到下月初七和夕月淚的祁峰山之約,她就感到心裏十分不情願的滋味在心間縈繞。
“師兄!”
“嗯?”
“沒事,就想叫叫你!”
她的臉上爬上了兩朵彩霞,扣著殘洛陽手臂的手用力了一些,目光露出一道竊喜之色。
洛殘陽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隻是笑容中都了一些苦澀和愁緒。他是絕劍的後人,這個身份,他本來是想問琴陌關於絕劍的事的,結果卻沒想到,倒是先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這時候,他也終於明白,為何白懸殿白峰和花凰看自己的眼神竟然那般。還有玄天劍派的玄月,看自己的眼神。
在之前不懂,現在懂了一些。隻是還是不懂,為何這些人,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份,卻不拆穿,反而卻如不知道他的身世一般。
看來等下還去問下師傅才行。
洛殘陽突然發聲問:“師妹,如果今後師兄成了一個殺人狂魔,還會不會認我這師兄啊?”
抬起頭,琴紗看著洛殘陽,認真的看著洛殘陽反問:“師兄,你會變成那樣的人嗎?”
洛殘陽一愣,隨即哈哈大笑了起來道:“倒是想的多了些。”
“你們倆在說什麽,笑的這麽開心?”
出聲的是一個穿著翠煙衫的女子,女子頭上一支鳳簪將長發盤於頭上,兩側的長長的秀發在耳畔微微搖動,嘴角帶著笑容,一雙眼睛帶著寵愛看著琴紗。
琴紗抬頭,看見來人,臉色刹那變得羞紅,如一朵盛開正豔的紅梅一般,站了起來,叫了一聲:“娘!”
“師娘!”把木匣子放在一側,洛殘陽也連忙站了起來,對著女子叫道。
翠煙衫女子瞪了琴紗一眼,目光複雜的看著被洛殘陽放在一側色木匣子,對著琴紗說:“紗紗,娘和你師兄單獨談談。”
“哦!”
琴紗看了一眼洛殘陽,洛殘陽輕輕點頭,嘟著嘴一步三回首的離開,一直到琴紗離開之後,翠煙衫女子對洛殘陽說:“陽兒,你怨你師傅和師娘嗎?”
洛殘陽一愣,搖頭說:“不,恰恰相反,我應該感謝師傅師娘這些年的養育之恩,隻是.……”
翠煙衫女子道:“隻是什麽?”
洛殘陽道:“隻是,我的身世早晚會對殘陽峰帶來滅門之禍……”
翠煙衫女子一愣,定然沒有想到洛殘陽竟然是這樣回答,一時間亂了心,卻也不知如何應答。絕劍劍譜再現江湖,那洛殘陽絕劍後人的身世,不日便會江湖盡知,那時,就算殘陽峰不被滅門,也定然不會好受。
看著翠煙衫女子臉上的難色和落寞之色,下定決心一笑說:“所以,隻能委屈一下師娘了!”
翠煙衫女子不解道:“你打算做什麽?”
洛殘陽一笑道:“師娘,你說,殘陽峰大弟子重傷師娘,然後叛逃出殘陽峰,殘影峰發下江湖通緝令,從此我便是那江湖之中忘恩負義,人人喊打喊殺之人。就算日後,不管我洛殘陽是什麽身份,殘陽峰也不會因為我洛殘陽一人而遭受滅門之災。對吧?”
在翠煙衫女子沒反應之際,一掌打在翠煙衫女子的左肩之下,翠煙衫女子受了洛殘陽一掌倒退了足足七步,臉色一陣潮紅之色,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娘!”
琴紗並沒有這的離去,隻是遠遠的躲在遠處,原本隻想偷聽一下洛殘陽和翠煙衫女子之間的談話,卻不想竟看到了洛殘陽出手傷人。
看著臉色著急衝過來的琴紗洛殘陽對翠煙衫女子說:“師娘,得罪了,此事不可讓琴紗知道。”
一把卷起木匣子,取下掛在腰間的翠笛,將翠笛朝著翠煙衫女子一射,翠笛入了地麵三分,洛殘陽仰天大笑道:“從今日起,我洛殘陽和殘陽峰再無任何關係,從此恩斷義絕,江湖陌路!”
說完大笑著從殘陽峰上跳了下去,殘陽峰上隻有一個受傷的翠煙衫女子和衝過來的琴紗。
“娘,你沒事吧?”
琴紗一個撲麵衝了過來,看著受傷的翠煙衫女子,琴紗連忙扶住翠煙衫女子,神色落寞悲愴的問:“娘,師兄為什麽要出手傷你?”
“娘……”翠煙衫女子一口鮮血噴出,暈了過去。
這時殘陽峰上的弟子盡數趕來,琴陌第一個趕來,看著受傷的翠煙衫女子,厲聲問:“發生了什麽事?”
琴紗哭著說:“是師兄,是師兄傷了娘,還說什麽從此和殘陽峰恩斷義絕,江湖陌路。”
“陽兒?”期末眉目一皺,一道道內力順著掌心輸送進了翠煙衫女子的身體之中。
“不可能,不可能是師兄,師兄是師傅師娘一手帶大的,怎麽可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
一個手中手中還抱著一個木匣子的殘陽峰弟子,大聲的反駁。洛殘陽不止是殘陽峰的大弟子,還是所有殘陽峰弟子的大師兄,更是從小就在殘陽峰被師傅師娘一手養大的人,怎麽會做出這樣大逆不道的事。
“對,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不可能,不可能是師兄,我不相信。”
“我也不相信。”
“對,我也不相信,絕不可能!”
“怎麽不可能,這是我親眼所見的。就是師兄,是師兄出手傷了娘!”
琴紗哭著跪了在了地上,雙眼的淚水就如秋季的暴雨,心間正在被一刀一刀的割著心頭肉,那般痛的窒息。琴紗不懂,為什麽師兄會出手傷了娘,為什麽要出手。一時間,心如刀絞。
“不,我不相信!”
一個殘陽峰大弟子大聲對著琴紗吼了出來。其他的殘陽峰弟子沒有多說話,看神情卻是相信了偏多了一些。
翠煙衫女子這時虛弱的睜開了眼,琴陌開口問:“發生了什麽事?”
“師娘”
“師娘”
“師娘!”
殘陽峰的弟子圍了過來。
琴紗一把抓住翠煙衫女子的手,急切的問:“娘,為什麽師兄要出手傷你?”
翠煙衫女子剛想說話,咳嗽了兩聲,琴陌連忙說:“先別說話。”
翠煙衫女子搖頭,開口道:“我是被洛殘陽那畜生出手傷了的!”說著又咳嗽了兩聲,氣息虛弱。
“真的是師兄!”
琴紗的手一個滑,坐在了地上,雙目無聲,隻有翠煙衫女子的那句話在腦海間如雷鳴轟隆。
“真的師兄出手傷了師娘啊?”
“怎麽可能,師兄怎麽會怎麽做?”
“這,怎麽可能啊!”
“不,我不相信!”
抱著匣子的殘陽峰弟子,搖著頭,轉身抱著木匣子轉身跑開,嘴裏不斷的大聲喊著他不相信。不止他不相信,眾多的殘陽峰弟子也不相信。
可擺在眼前是事實,他們再不相信,也容不得不相信。
琴陌正要開口,翠煙衫微微搖頭,頓時明悟了過來。
翠煙衫女子繼續道:“若不是紗紗及時出現,今日我定然會死在那畜生手中。”神色一個怒色,一口鮮血吐了出來,頓時又昏迷了過去。
琴陌大怒道:“我殘陽峰竟然出了如此大逆不道的弟子,吩咐下去,今後,洛殘陽不再是我殘陽弟子。殘陽峰和洛殘陽從此江湖陌路,若是以後殘陽峰弟子遇見洛殘陽,定要手刃叛徒,為江湖除此畜生。”
琴陌說完抱著翠煙衫女子快速的離去。
“師妹,洛殘陽那叛徒竟然敢出手傷了師娘,師兄對天發誓,定要將洛殘陽斬於劍下,為殘陽峰除叛徒,為江湖除此禍害。”
冷塵是殘陽峰的二弟子,對琴紗從小就是心生愛慕之心,這些年琴紗和洛殘陽越走越近形影不離,早已心中生出了怨恨。
這一次,對他來說無疑是一場天大的機會,這個機會不止可以讓他當上殘陽峰的大師兄,更可以得到琴紗。他相信,少了洛殘陽,琴紗定然非他冷塵莫屬。
琴紗抬起頭,臉上露出一抹慘笑,氣急攻心,一口鮮血噴出倒在了冷塵的懷裏。
冷塵大喜,連忙將琴紗抱在懷裏,道:“師妹,放心,師兄定要將洛殘陽斬於劍下,替我殘陽峰除去叛徒,也替你和師娘報此大仇。”
回到房間,琴陌把翠煙衫女子凡在床沿上,道“說吧,發生了什麽事?”
翠煙衫女子睜開眼,歎息了一聲,把之前發生的事一字不漏的說了出來。聽聞翠煙衫女子的話,琴陌對翠煙衫女子怒道:“他不懂事,你也跟著不懂事啊?”
翠煙衫女子自責道:“我根本就沒想到他會這般,我……”
她真的不知道會這樣,而如今也不得不順著這樣下去,不然洛殘陽的做法就白費了。當然,她的心底也很滿意這樣的做法,畢竟,這樣以來,至少殘陽峰不會因為一個洛殘陽而遭受滅門之災。
琴陌雙手握拳,一拳打在桌子上,桌子瞬間被打成粉碎,大怒:“簡直太不像話了!”
這一幕剛好被路過的冷塵聽到,躡手躡腳的蹲在了窗戶下,偷聽了起來。
“向江湖發布消息,就說洛殘陽欺師滅祖,已經叛逃出殘陽峰,天下英豪若提供洛殘陽一絲線索,殘陽峰定有重謝。”
冷塵聽此,忍不住一個激動,惹出了一聲聲響。
“誰?”
冷塵大驚,連忙朝著身後快速的逃去。當琴陌開門的,並沒看到一個身影。關上了門,對著翠煙衫女子搖了搖頭。
翠煙衫女子問:“看清楚是誰了嗎?”
琴陌怒聲道:“冷塵!”
翠煙衫女子皺眉道:“冷兒?”
琴陌冷笑道:“不是他還有誰,不知道好好練功,整天就隻知道做這些下賤勾當。等下你去看看紗兒,這件事對她來說是一個不小的打擊。”
翠煙衫女子不忍道:“要不,將此事告訴紗兒?”
琴陌連忙阻擋道:“此事定不能讓紗兒知道,不然陽兒的這樣做就絲毫沒有意義了。”
翠煙衫歎息了一聲:“苦了這兩個孩子了!”
洛殘陽叛出殘陽峰的消息從殘陽峰傳出,一時間這個江湖之中無不是罵著洛殘陽畜生不如的話。
方舟酒樓之中,洛殘陽一個人坐在角落裏,手中一柄劍,聽著酒樓之中關於自己的事情,拿起桌子上的酒壺狠狠喝了一大口。
將酒壺用力的放在桌子上,將長劍拿在手中,朝著祁峰山大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