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星球
梁逸和江淮是一起醒過來的,醒來時發現喬喬正在躺在旁邊,瞪大眼睛瞧著頭頂霧蒙蒙的天空。不曉得飛船這是降落在了哪裏,四周白茫茫盡是雪樣顏色的山峰,層巒疊嶂,銀光閃耀,仿佛堆滿了水晶礦石。江淮趕緊翻身把喬喬摟在了懷裏,摸了好幾遍她的頭發:“沒有受傷吧?”“沒有沒有。”喬喬把腦袋在他胸口蹭了蹭,笑著問,“所以說這是回到現實了?你們剛才都看見了什麽沒有?”梁逸在旁很實誠地回答:“我倆把幻境裏的別墅給燒了。”“哇你倆真是酷。”“那你呢?”“我把幻境裏的繼父給殺了。”兩人異口同聲:“你更酷!”正在這迷迷糊糊議論著呢,秦時月突然從梁逸身後探過頭來,她搭著他的肩膀,在他驚訝的目光中,扳過了他的臉對著自己:“讓我好好看看,現在這傻乎乎的總該是真梁逸了吧?”梁逸不在乎她說自己傻,他關注點在另外的方麵:“真梁逸?莫非還有假梁逸?”“啊,我在幻境裏看見假梁逸了。”他很好奇:“假的是什麽樣子?”“長相倒是一模一樣,不過他沉穩精明,冷靜優雅,儼然具備成功富二代應有的素質。”喬喬恍然大悟:“這麽一說,好像這個梁逸才是假的啊。”梁逸:“……那月神,你跟他發生什麽了?”秦時月笑了笑:“他成立了新的工作室,想簽我做第一個藝人,並許諾豐厚條件,全力捧紅我。”“其實你已經很紅了。”“紅不紅的無所謂啦,反正我現在的定位是保媒拉纖女戰士,又不是遊戲主播,而且……”梁逸下意識追問:“而且什麽?”秦時月意味深長地看向他,一雙秀媚杏子眼光影璀璨,說不出的風情萬種:“而且我不喜歡假梁逸,他隻看得到我的經濟價值,所以跟那些唯利是圖的有錢人,也沒什麽區別了。”“那你……”“我喜歡你這樣的傻子。”隻有你這樣的傻子,會毫無保留地對我好,不權衡不算計不摻任何雜質,隻是想跟我談談感情罷了。巧得很,我也想跟你談談感情。梁逸聞言愣住,他久久坐在原地,一句話也講不出,隻出神地盯著她看,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是幻覺。自己,大概是幻聽了吧?“月神,你原本的意思,不、不是我理解的那個意思吧……”他小心翼翼的眼神,觸動了秦時月內心最柔軟的地方,她彎起眉眼笑意更甚,終是傾身向前,在他臉上吻了一下:“沒錯,我的金主大人,就是你理解的那個意思。”“……”“當初在血族星球,諾曼說希望咱倆以後都能好好在一起,我想會的。”喬喬和江淮十分默契地同時捂住嘴,避免自己因過分激動而發出奇怪的笑聲,倆人慢慢起身,挪到了不遠處白陵川的位置,盼能第一時間和隊友分享八卦體驗。白陵川顯然也剛醒不久,正試圖把齊浪扶起來,他一回頭,正迎上喬喬一張眉飛色舞的俏臉,深深感覺受了驚嚇。“怎麽了?笑得這麽猥瑣。”江淮低聲道:“我兄弟,得償所願了。”“呦,梁逸跟月神成了?”瞬間領悟。“可不唄,月姐在幻境走了一圈,見著個假的梁逸,突然開竅了。”喬喬說完環顧四周,疑惑開口,“之之呢?沒跟你們一起?”白陵川也是悚然一驚:“之之呢?之之……盛之卿!”他急匆匆跑了兩步,在仍舊昏迷的盛之卿麵前蹲下身來,滿麵擔憂,後又見失蹤半天的封雲也姍姍來遲,忙高聲喚道:“封雲!這是哪!”“這是影星球。”封雲仿佛是剛剛散步回來,行至近處,神色平靜地回答,“據說踏上這座星球的人,都會受到此間幻影的詛咒,然後在夢裏看到自己念念不忘的人或事。”“那什麽時候才能夢醒呢?”“執念若解,衝破幻境就會夢醒。”“……六個人都醒了,之之怎麽還睡著?”封雲低頭凝視著盛之卿,無聲無息遮掩了眸底一絲悲憫而落寞的光影:“這就說明,之卿仍有往事難以釋懷,若是如此,他就會被一直困在裏麵。”意識被困在幻境裏太久,身體很快會垮掉,換句話講,盛之卿等不了太長時間,醒不過來,就意味著死亡。白陵川瞬間就明白了後果,他急切搖晃著盛之卿的雙肩:“你他媽平時不是挺強的嗎?別睡了振作點!盛之卿!”封雲道:“你這樣喊,他在幻境裏也聽不到。”這時其他人也聞訊趕來,梁逸低聲問:“沒有解決的辦法?怎麽才能讓他聽到?”“唯一的辦法,是到他的夢境裏去。”喬喬很著急:“你說得這麽簡單,怎麽進入一個人的夢裏啊,誰會這高科技啊!”“我會。”輕描淡寫的兩個字,令白陵川震驚地轉向封雲:“你會?你能做到?”封雲篤定頷首:“能,但現在要決定的是,由誰進入之卿的夢境。”齊浪回答:“就白陵川去,他最合適。”“沒錯,我也認為是大白。”秦時月點點頭,“若說有誰能解決之之的心病,那就隻有大白了。”“那就我去。”白陵川看了一眼盛之卿安靜的睡顏,他沒有問封雲怎麽竟擁有進入別人夢境的超能力,畢竟當務之急,是帶盛之卿回來,“要怎麽做,你告訴我。”封雲緩慢抬手,一道銀光自他掌心浮起,呈絲線狀連接了盛之卿和白陵川的眉心。“以吾之名,化影成真,接引幻境。”話音未落,白陵川已闔目向後仰倒,被齊浪穩穩接住。齊浪冷然抬眸,語氣陰沉非常:“希望你的承諾可靠,如果白陵川也一樣陷入夢境無法脫身,我就要了你的命。”夜幕降臨,白陵川站在人煙稀少的街道上,望向頭頂烏雲密布的天空,知道可能要下雨了。毋庸置疑,這裏就是盛之卿的夢境,但盛之卿人到底在哪裏,他無從得知。涼風吹過,送來了道旁行人略顯感慨的談論。“盛家那孩子也是命苦,才16歲上著學呢,親爹死了,親媽也不要他跟男人跑了,這以後可怎麽活喲……”“誰說不是呢,這沒父母撐腰的孩子,在學校一定會被人歧視欺負,多可憐。”“但據說那個大老板給他留下了30萬,現在這套房子也改成了他的名字,足夠他念完大學了。”“你覺得30萬和一套房子,能抵得上個親媽?”……盛家的孩子……是了,當初逃獄時盛之卿提到過,他的父親吸毒致死,母親遠嫁海外,這些年都隻有他一個人,孤單地活著。白陵川大步流星走過去,在那兩名中年婦女驚訝的注視下,很客氣地詢問:“阿姨,您認識盛家的孩子?”“嗨,出了名了,這一帶幾乎沒有不認識他們家的。”“那麻煩您告訴我一下他的地址可以嗎?”“可以啊。”於是十五分鍾後,白陵川經人指引,來到了那座老式公寓的3號樓門口。中年婦女說,在一樓,右轉回廊盡頭的那間就是,他敲了很久的門無人回應,最後等不及,用鐵絲把門鎖撬開了。反正是在幻境裏,無所謂的。屋裏燈光很暗,空氣也很陰冷,他憑感覺一步一步往臥室的方向走,中途隱約聽得外麵雷聲陣陣,大雨要來了。臥室的門虛掩著,一道閃電劃過漆黑夜色,映亮了窗邊靜立的熟悉身影。“之之。”盛之卿猛然轉身,在看清來者何人的一瞬,眼底似有星辰滿盈,寂寂生輝。他說:“你怎麽會在這?”““來接你回去。”白陵川徑直走到他麵前,將他上下打量一回,“沒想到在夢裏還能看見你高中生的模樣,嗯……雖然這張娃娃臉,多少年也沒變過。”“果然是在夢裏嗎?”盛之卿歎了口氣,重新將目光投向窗外,“我猜也是,否則怎麽可能突然就穿越了十年前。”“大家都已經到齊,就差你了。”“是嗎?可事實上,我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麽出不去。”白陵川沉默半晌,遲疑著應道:“或許對你而言,還有什麽往事無法釋懷吧。”“原本是有的,但現在……大約是沒有了。”“啊?”盛之卿忽而一笑,語調溫柔得不可思議:“因為現在,你來了。”